陶茱萸眨眨眼,“那相公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宠着呗,”栾良砚侧着头,嘴唇在陶茱萸下颌上碰了碰,“这辈子宠不够,那下辈子再接着宠呗。”

    “油嘴滑舌的。”陶茱萸红着脸,侧着头,将自己的双唇贴在栾良砚的薄唇上,好半晌后,才抬起头来说道:“相公早些歇息,我今儿陪奶奶睡。”

    看着陶茱萸红着脖子往房外走,栾良砚笑道:“小没良心的,勾了相公就想跑,只管放火,不管灭火是吧?”

    第40章 外出   不能去的地方。

    近日, 敬国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哎,听说了吗?府里的嫡孙姑娘,也就是我们的大姑娘寻回来了。”秋桂一边扫着院中的落叶, 一边小声嘀咕着。

    正在给花木浇水的春桃, 赶紧抬头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 她瞪了秋桂一眼,“嘘,你不要命了?不知道隔壁就是挽月苑吗?若是让那院儿里的人听见了,我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诶呀, 怕什么?”秋桂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想想,大姑娘都回来了, 老祖宗还能像往日那般宠着挽月姑娘?那挽月苑的人, 还想继续作威作福,不就得掂量点儿?”

    说到最后, 秋桂话里已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这也不怪她们,实在是她们这些粗使的丫鬟, 一向是被挽月苑里的人欺负的对象。那齐晚月在府里的主子面前,虽然任性,但懂得看人脸色, 再加上以前又是府里唯一的姑娘, 很是让主子们喜欢。

    但在她们这些粗使的下人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可以说基本不把她们当人看,连带着挽月苑里的下人, 也都将自己的活儿推给她们。她们也向管事反应过,却被管事骂了回来,说她们无事找事。现在终于出现一个可以打压齐晚月的人,她们如何不高兴?

    春桃还是有些担心,“话虽这么说,但我们也不知道大姑娘是个什么脾气,万一比挽月姑娘还……”

    “不会的,不会的,”秋桂自信地打断了春桃的话,“我听前院儿的人说了,大姑娘长得和少夫人一模一样,少夫人那么好的人,大姑娘定然也不会差。”

    “是吗?”

    “哦对,你没见过少夫人,我跟你说啊……”

    “事儿都做完了?有功夫在这里乱嚼舌根子?”从后院经过的千央打断了二人的话,严厉的看了她们一眼,“主子们的事,岂是我们能随意讨论的?”

    两人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忙不敢再瞎聊,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活儿。

    近几天,敬国公府中类似于这样的言论屡见不鲜,原因无他,全在于陶茱萸的母亲纳兰氏,性子温和宽厚,对待下人又仁慈,府里不少下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再加上,有个时不时就爱打骂下人的齐晚月做对比,更是显得刚被迎回来的大姑娘难能可贵。

    “可恶,可恶!”齐晚月恨的双眼通红,“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刚认回来的乡野村妇,凭什么祖父祖母疼爱她,大哥照拂她,连府里的下人都不会说她一句不是,还有纳兰哥哥……”

    提到纳兰笙,齐晚月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哎呀,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发什么脾气?这是您这几天摔的第三副茶盏了,使不得,使不得。”刘妈连忙劝道。

    见奶娘过来劝她,齐晚月气性更甚,“怎的?现在大姑娘回来了,我连个杯子都摔不得?”

    “瞧您这话说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儿动静闹大了,若是将老祖宗引了过来,看到你现在这样子,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刘妈跟在齐晚月后面,苦口婆心地劝着。

    齐晚月一脚踹翻圆木凳,睚眦欲裂,“白费就白费,凭什么那村妇一回来,我就得靠边儿站?”

    “姑娘真是这么想的?”

    “我……”齐晚月张了几次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她怎么可能让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她才不要再回到旁支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去。现在敬国公府孙姑娘的荣宠是她的,以后靖南王妃的尊荣也是她的,必须是她的!

    “姑娘,您急啥?老祖宗他们不过是因刚寻回那村妇,所以对她才如此热切,”刘妈见齐晚月冷静了下来,便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拢在了身后,慢条斯理地说着,“一个在小山村里长大的人,能有什么礼仪教养?我们这种人家可不是一个村妇能混得开的,到时老祖宗他们见她举止粗俗,行事毫无教养,自然就会厌弃她,哪用得着姑娘您操心?”

    闻言,齐晚月笑了起来,“对对对,奶娘说得对,我可是从小就有教养嬷嬷指导,私塾也上了好几年,她一个往日只会在田头刨食的村妇,如何跟我比?呵,我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她慢慢丢尽脸面,到时祖母他们就知道我的好了。”

    “姑娘这么想就对了。”刘妈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齐晚月只觉心情大好,仿佛已看到了陶茱萸被赶出去的样子,“一个既没见识,又没教养的村妇,那还不好对付?稍稍动动手脚就行。”

    栾府,刚起床的栾良砚正在给陶茱萸画眉,“我娘子真是天生丽质。”

    陶茱萸在镜子里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相公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嘿嘿,好了。”栾良砚将眉笔收好,“今儿我休沐,陪你一起去看奶奶。”

    陶茱萸从锦盒里拿出一只宫花,插在鬓边,“昨儿奶奶说她今日要去宫里陪太后,让我下午再去看她。”

    闻言,栾良砚便拉着陶茱萸往外走,“那刚好,今儿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嗯?我们还没吃早饭。”

    “街上有一家鱼饺不错,我们去那儿吃。”

    “栾大人,早,”鱼饺摊子的老板显然认识栾良砚,见他来了,脸都笑出花儿了,“还是同往日一样,三两鱼饺?”

    “哎,今儿下两碗,一碗少放些辣子。”栾良砚带着陶茱萸在靠里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好嘞,两位稍等,”那老板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将桌子擦了又擦,看了眼陶茱萸后,又笑道:“栾大人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夫人。”

    “我也这么觉得。”栾良砚甚是赞同。

    “哈哈哈。”那老板朗笑着去准备鱼饺。

    陶茱萸看着栾良砚,好奇地问道:“相公和老板认识?”

    “恩,在他家吃的次数比较多,再加上帮了老板点小忙。”栾良砚毫不在意的说道,而后从桌上拿了双筷子,用身上的帕子仔细擦拭了一遍,才递给陶茱萸。

    栾良砚早朝前,一般是在家里用饭,只是有时头一天晚上,折腾陶茱萸折腾得太狠了,第二天早上便不让她起床,自己就在外面随意吃点。这家鱼饺的味道不错,一来二去的,便跟老板熟了起来。

    “哪是帮了点小忙,若不是遇到栾大人,我这摊子怕是就摆不下去了。”那老板显然是听到了栾良砚的话,一边看着锅里的鱼饺一边说道,“前几日,有个客人在我这儿吃了一碗鱼饺,回家后拉肚子,便跑来大声嚷嚷,说我这里的鱼不新鲜,将不少客人都吓走了。后来还是栾大人出手,才还了我清白。”

    “好了,两位的鱼饺好了,请慢用。”老板将两个白瓷碗放在栾良砚他们桌上,然后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陶茱萸看着碗里白白嫩嫩的鱼饺,并没有急着动筷子,反而很有兴趣地问道:“相公到底是怎么帮老板证明清白的?”

    “你先尝一口鱼饺。”栾良砚故作神秘地说道。

    “嗯?”吃了一口后,陶茱萸皱了皱眉,又咬了一口,“这皮子是用豆腐做的?”

    “对,他家鱼饺外面的皮子并不是用普通的麦粉做的,而是用的豆腐。”栾良砚吃了一个鱼饺,接着说道:“那客人来闹时,我恰好也在这儿用饭,觉得有些奇怪,老板家的鱼一直都很新鲜,便问老板,那人来吃饭时,有什么特殊的没有。”

    栾良砚又吃了几个鱼饺,才在陶茱萸催促的目光下再次开口,“老板说,那人一边吃着他家的鱼饺,一边大口喝着苋菜煮的水,隔着几张桌子都闻到苋菜味儿了。老板经我一提醒,才想起来豆腐和苋菜相克,一起吃容易拉肚子。最后也不知老板跟那人说了什么,那人便离开了。”

    听完后,陶茱萸只觉更加疑惑,她指着碗里雪白的汤汁说道:“这鱼饺明明就带有一大碗汤汁,那客人若是渴了的话,完全可以喝这个。他若是不喜欢这汤的味道,那就不应该来这里吃,怎的偏偏一边吃着鱼饺,一边大口的喝着苋菜水?”

    “所以说啊,那人要么是特别喜爱苋菜,顿顿都离不了。要么就是眼红这地段儿,想用这法子将老板的摊子挤走,自己好取而代之。至于那人是哪一种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了。”

    用完早饭后,栾良砚便带着陶茱萸往城外郊区走去,直至一处湖边,才停下脚步。

    “茱茱觉得这里怎么样?”栾良砚看着陶茱萸笑问道。

    “很漂亮,”陶茱萸感受着面上的徐徐微风,放眼望去,只见对面小山头是一片粉色的花海,“那是桃花林?”

    “对,”栾良砚点了点头,而后略带歉意地说道:“不过我们只能在这儿看看,先不去对面了。”

    “嗯?为何?”陶茱萸有些不解,这里离城门又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凶猛野兽,“难道是哪个王公大臣的私地?”

    栾良砚想了想,而后认真说道:“有百姓说,有两次晚上见到里面有大型马车活动,但我的人进去查看,却并未发现异常,进一步探查的消息还没送上来。所以,你日后若是出来游玩,避开那里,而且不管是谁邀请你去那片桃花林,你都别答应。”

    “好,我记下了。”陶茱萸慎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道:“栾大人,表妹。”

    第41章 缘分   缘分天定,可不讲什么先来后到……

    只见纳兰笙拿着一支桃花, 正朝两人走来。

    陶茱萸福了福身,淡淡道:“纳兰表哥。”

    “见过纳兰世子。”栾良砚扫了眼纳兰笙手里的桃花,微微眯了眯眼, “世子好雅兴, 大清早就去赏桃花。”

    纳兰笙毫不在意地将手里的桃花丢进了湖里,轻描淡写地说道:“见天儿不错, 随处走走,不过那山上的桃花林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就别浪费时间过去了。”

    陶茱萸瞧着纳兰笙的神色,再想到栾良砚刚说的话,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便淡笑道:“我刚还说,让相公带我上去看看桃花。”

    “没什么好看的,”纳兰笙察觉到自己太急了些, 笑着解释道:“别看那只是个小山头, 路可不大好走,而且上面的花都快谢了,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栾良砚看了眼一片桃红的山头,笑道:“既然这样, 茱茱,那我们就不上去了,再往前走, 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好。”陶茱萸点了点头。

    “刚好我今日也无事, 想一起凑个热闹,表妹可介意?”纳兰笙含笑看着陶茱萸。

    陶茱萸却是转头看向栾良砚,见状,栾良砚揉了揉陶茱萸的发顶, 笑道:“既然纳兰世子有这雅兴,我们当然不介意。”

    纳兰笙看着栾良砚揽在陶茱萸腰上的手,眼神暗了暗,而后似是开玩笑地说道:“表妹,不知你是否知道,你差一点就是我娘子了。”

    “不知表哥何意?”陶茱萸皱着眉头问道,声音里已明显带上了不悦。

    纳兰笙像是没瞧见栾良砚带着怒意和警告的眼神似的,继续笑着说道:“你百日那天,我们两家便交换了庚帖,定了姻缘。只待你及笄,我便能迎你过门,所以……”

    “这事儿纳兰表哥以后不用再提了,”陶茱萸打断了纳兰笙的话,“我现在是栾夫人,以后也只会是栾夫人。”

    闻言,栾良砚先前的怒气一扫而空,看着陶茱萸笑道:“所以就说,缘分天定,可不讲什么先来后到。”

    见纳兰笙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栾良砚继续说道:“再说了,满京城可都知道,纳兰世子的未婚妻是齐晚月姑娘。齐姑娘娇憨率直,定能与纳兰世子举案齐眉的。”

    娇憨率直?娇蛮任性还差不多,谁愿意与她举案齐眉?

    纳兰笙只觉栾良砚这人真狠,刀刀往他心口上扎,就算没有找回陶茱萸,齐晚月那样的姑娘,也不是他心中妻子的人选。只是不知道父王到底想做什么,坚决不同意他和齐晚月解除婚约。

    “呵,只能说老天爷对栾大人真不薄。”

    “我也这么觉得。”栾良砚在纳兰笙黑如锅底的面色下,扬着下巴答道。

    纳兰笙觉得他再呆下去,怕是要气血不顺了,面无表情的一手揖,说道:“在下府里还有事,就不陪表妹和栾大人了,告辞。”

    看着纳兰笙离去的背影,栾良砚低头在陶茱萸嘴角,快速亲了一口,“以后不许一个人见纳兰笙。”

    陶茱萸看了眼不远处的行人,瞪着栾良砚说道:“若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至于纳兰表哥,能不见我当然会尽量不见,别平白的惹人说闲话。”

    “我亲我娘子,别人看见了也只会羡慕我们夫妻情深。”栾良砚牵着陶茱萸的手,继续绕着湖慢慢走,“你可记得,我们小时候是见过的。”

    陶茱萸瞪大了眼睛,“恩?真的?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辰安四年。

    “木箪,你在这儿等爷爷一会儿,爷爷去买点你陈爷爷最喜欢的藕粉糕,马上就回。”栾老爷子对着才九岁的栾良砚说道。

    “好。”小栾良砚点了点头。

    待栾老爷子进了一家点心铺子后,小栾良砚便好奇的打量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随爷爷来这么远的地方。

    片刻后,他的目光便被街上一个长得像瓷娃娃的小姑娘吸引,准确的说是被小姑娘手里的那串糖葫芦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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