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霍远会觉得赵柯然很遥远。他的许多思想,点子,见识,都是霍远闻所未闻的。

    明明自己过的苦兮兮的,却不吝温暖,他想着所有人,是真的想要这里的一切都变好。

    霍远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战场的冷漠,皇家的无情。让他遇见赵柯然后,目之所及,便再也无法移开,赵柯然对他是致命的吸引。

    是冬日暖阳,是夏日清风。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这是对故人的关心。

    后来,霍远知道,这不是。

    当他那天满县衙的寻找赵柯然,最后看见人好好的站在自己身前,叫他远哥时,他知道,他无法再骗自己了。

    他喜欢上了恩师的孩子。

    违背了这世间所规定的一切,他控制不住,无可救药的喜欢着赵柯然。

    去军营时,他气赵柯然为什么要躲着他,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他一心想要冲进军营,将人带回县衙,放在自己眼前。

    可他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是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已经把人吓成这样了。

    更何况,赵柯然是大元太师的孙子,国子监祭酒的儿子。是天下读书人所向往的存在,霍远不敢再向前。

    这份爱意,霍远只能掩藏,直至消散。

    似乎是做出了决定,霍远回了房内,可紧皱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松过。

    …

    互市监。

    “封大人,西边的怀西部对我们的红薯,玉米,土豆等作物十分满意。我瞧着他们拉货的千里马高大异常,俊逸非凡。便与他们要了千里马来换作物。”

    方仲源与封余山在房内交谈着,这几日互市监与西边来通商贸易的怀西部相谈甚欢。

    本来怀西部是想着用金银珠宝来换取那些农作物,可没想到这个大元的官看上了他们的千里马。

    这马匹在怀西可是遍地都是,怀西部生态气候温和,牧草肥美。孕育出了与大元和北丹,西厥都不一样的优良马匹出来。

    封余山对方仲源用作物换马匹很是赞赏,“方监丞此法可谓是妙。大元边关年年打仗,吃了北丹与西厥多少的亏,还不都是因为没有优良的马匹。

    这怀西部的千里马,实乃上等良驹,瞧着比北丹,西厥的战马还要威风许多。”

    方仲源点头,景阳县衙的那匹小棕马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马。

    而怀西部的千里马,各个都和那小棕马似的。

    他当时没忍住还借着骑了骑,要不是地方不对,方仲源还真觉得自己是骑着衙内的小棕马。

    能和小棕马匹敌娉美的马,那一定是好马。

    “日子定下来没?”封余山问道。

    方仲源笑答:“定了,就在两日后,怀西部用奇珍异宝来换一半的作物,另一半等他们派人赶了马来再换。”

    封余山仰头爽朗笑道:“好!”

    “不好了!二位大人不好了!”门外一阵慌乱,一名守兵头盔都要跑掉了,满脸的惊慌失措。

    “何事如此慌乱?”封余山沉着脸问道。

    守兵逼迫自己强定心神,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二位大人,路没了!”

    “什么路没了?你说清楚些!”方仲源上身朝着守兵倾了倾,急切的追问着。

    他隐约能够猜到,但那个答案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可守兵的回答,彻底证实了方仲源的猜想。

    “是互市监通往怀西部的路。”

    方,封二老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巨响,“轰”的一声,他们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促成两国通商贸易的桥梁,在顷刻间坍塌。

    “怎…怎么没了?”方仲源抖着手,痛心的问道,“这好好的路,怎么就没了?”

    守兵抹了抹眼泪,回答说:“被人暴力砸毁的,别说是车了,人在上面都不好走。坑坑洼洼,一个没注意就是一个坑。有几个想去检查路况,结果就眨眼的功夫,全踩坑里扭伤了。”

    封余山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冷下了声。

    “查!”

    守兵走后,封余山交代方仲源,“劳烦方监丞与怀西部人说一说此事,两族通商一事,怕是要先停一停了。”

    方仲源无法,只能点头,“若是有一条坚固平坦的大道,我看这商路还有谁能砸得。”

    封余山又何曾不想呢,可互市监地处边关,青石板也不是那么好得。他们赶着时间想要快速开通贸易,费了不少劲将之前的青石路补好。

    可有人却不想他们如意…

    这路想要修,怕是要等上许久了。

    虽说怀西部人很是满意大元提供的作物,可这都临近要走,大元人却来和他们说路被砸了,走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很难不多想。

    是不是大元人说话不算话,打算杀鸡取卵?

    怀西部人面上镇定自若的说没事会等等,实际心里怕的要死,当天晚上就派人偷偷跑回怀西部。

    让其带话给他们的王,只说三月后若再不见回,那他们应该就是被大元人杀了。

    方仲源去看了那条被砸的都不能称之为路的路,很是痛心。他无人诉说,当夜用布帛写了信送往景阳,与赵柯然诉一诉这心中的苦水与哀痛。

    第50章 水泥

    赵柯然是被如风喊回县衙的, 衙内的新县丞拔山涉水,终于是来了。

    赵柯然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民屯诸事都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兵将的眼皮子底下, 流民中有几个刺头也不敢再猖狂,乖的不行。

    许郡按照赵柯然所策划的, 每周都会评劳动标兵,拿到称号的, 奖励一碗肉。

    饭都没吃饱几顿的流民们,肉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拒绝不了。各个都卯足了劲干。

    再加上这给他们盖的土房子, 那是一个好,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的。

    “要我说, 当时就该多走几步路, 早些来景阳, 咱还能早些在这安家。”

    “哟, 当时喊着要饿死走不动的不是你?现在讲这些做什么?抓紧时间好好种地,你不想吃着大碗肉我可馋的慌。”

    “哎, 要我说之前来景阳的那群人日子过的肯定比咱好。来这的都是享福的。”

    “是啊, 先前我也听说这里有个张县令,心地可好了,就是他安置了好些流民, 其他的县才不敢不收的。”

    “那照这么说, 咱之前能得口饭吃,还多亏了那张县令?”

    “那可不嘛!”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郭参在一旁听黑了脸, 他扯着嗓子吼道:“什么个鬼张县令!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们这群愚人,尽睁眼说瞎话!”

    民屯刚刚实行, 许郡和郭参两位将军来回换班的盯着,今日正巧挨到郭参。

    他最听不得有人夸张世海的好,郭参瞪着双牛眼看着众人,大有谁再说张世海一句好,他就要冲上去和对方说道说道。

    流民们都很怕这些个当兵的煞神,这些人可都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本来还在交谈的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深怕发出一丁点声,惊了郭煞神。

    郭参看着一个个臊眉耷眼的,头都不敢多抬一寸,气的牙痒痒。

    他想起许郡总与他说什么以理服人,既然如此,那就听许郡一回。

    郭参招来一个兵将,对着他耳语一番,兵将听的连连点头,最后再三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后,郭参才回了营中去。

    郭参走后,那兵将清了清嗓子,很是威风的说:“将军说了,以后每天干完活所有人都要在空地集中。我们会给你们讲讲景阳赵县令,不准不来啊!将军每隔七天会随便抓一个人考问的!”

    流民们被吓到,啥?还拷问?答不出来是要挨打的?

    “大人,小老儿想问问,这将军大人都会拷问些关于赵县令的啥事啊?”

    那兵将被问到了,他也不知道啊。想了会后,解释说:“应该就是年岁几何,头发多长,人有多高这些。”

    众人放下了心,却也都在后悔,这赵县令前些日子还远远见过。

    早知道这郭将军要拷问他们赵县令长啥样,他们当初就应该冲上去将赵县令有几根头发丝都数个明白才好。

    在县衙面见景阳新县丞的赵柯然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歉,“我失礼了。”

    秦岭南微微一笑,宽慰道:“无妨,大人请继续。”

    赵柯然点了点头,继续给秦岭南介绍着县衙各方面。

    “大人平日繁忙,若衙内再有案子,交给在下便好。”秦岭南此人很是聪明,从赵柯然的话中,竟分析出来他不想上堂。

    赵柯然心里可真高兴,但是呢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有礼的向对方道谢,“辛苦县丞了。”

    二人又客套了会,秦岭南便去看衙里的卷宗了。

    赵柯然见人走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端着个官架子可真的累死了。

    “大人,青玉关那边有来信。”杜有为将方仲源送来的信交给了赵柯然。

    赵柯然接过后便要打开来瞧,“还有别的事吗?”见人一直杵着不动,赵柯然便问了声。

    杜有为眨了眨眼睛,全是演戏痕迹,“没,没有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哈哈…”

    杜有为打着哈哈哈离开了书房,他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县令大人虽回来了,却还是不与远哥见面。

    哎,远哥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再这样下去人都能废了。

    这可咋整啊。

    此时正在演武场尝试用右手挥剑的霍远背后一冷。

    霍远眯着凤眼,右手的剑带起一阵剑风,是谁在背后诋毁他?

    看完方仲源来信的赵柯然笑眯眯的,方仲源给他诉说了半天路被砸了的各种苦楚,而在赵柯然看来这确实是一场灾难,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他赶紧从系统里调出水泥的制作方法,然后抄写下来。

    虽然他没有办法直接用铁矿,随意制造水泥,可是大元与怀西部的通商没了路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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