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凌霄低喃了一句。

    “什么?”凌星没有听清。

    “没、没有,”凌霄忙否认,末了还心虚地回头望了望窗外的后院,那里有棵桃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嬴风就把它埋在那里。

    灵魂之树四千年来结的唯一树种,就那么被他们埋了……埋了……埋……

    等等!既然是种子,搞不好在嬴风生活的那个年代已经发芽了。

    教堂后院长出了灵魂之树,说出去一定会吓死很多人吧,搞不好人们会以为这是神的力量!

    凌星把种子郑重地交给凌霄,“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的,对吧?”

    凌霄呆若木鸡地接了下来,干笑两声,把树种举到眼前,左看右看,一声叹息。

    “为什么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呢?你知道我为这个小东西吃了多少苦头吗?”

    “有什么问题吗?”凌星不解地问。

    “算了,”凌霄夸张地抽了下鼻子,“试图改变历史是没有意义的,放弃吧凌霄。”

    他把桃核,啊不,树种郑重地收在了左胸口袋里,“你放心,我保证能交到他手上,用最特别的方式,保证他把这个当成宝贝一样,保护得无微不至。”

    凌星放心了,“那就好。”

    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凌霄第一个听到,“孤星回来了,我先走了。”

    “你怕他做什么啊?”凌星还想把他介绍给荆雨认识呢。

    “我不想被揍!”他可是见过嬴风在成人仪式后的样子,真是连自己跟别人说话都恨不得要上来管一管,要是被孤星发现自己偷跑进凌星的卧室那还得了。

    凌霄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凌星也连忙把床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荆雨进屋的时候,只看到凌星重新坐回到床上,他环顾了室内一圈,好像发生过什么,但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人来过吗?”到底是孤星,野兽性的直觉是很强的。

    “没有。”凌星睁眼撒谎,虽然不明白那句“我不想被揍”是什么意思,不过凌霄是过来人,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荆雨对凌星的话向来深信不疑,既然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把前院的花园都修复好了。”

    “是吗,”凌星也有三天没有出屋了,“我想去看看,你来扶我一把。”

    荆雨上前把凌星搀扶了起来,可没走两步凌星就后悔了,一夜七次果然不是人干的,没走出去几步他就腿软打颤,整个人越来越往荆雨身上靠,惹得对方都无法正经走路了。

    最后荆雨干脆一打横把他抱了起来,凌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勾住对方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花园终于重新恢复了原貌,虽然少了好些植物,但土壤有修整过,想是荆雨重新种下了种子,待不多时,又能处处繁花似锦。

    他又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你放我下来,我想在这里待会儿。”

    荆雨把他放下来,可凌星腿脚发虚,只能勉强坐在台阶上。

    “我去把后院的躺椅搬过来,你躺在院子里吧。”

    凌星笑道,“好。”

    荆雨去了后院,却有人走进了前院,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你好,”凌星不大好意思地坐着向他问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来祷告的话,从这里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那人观察了一周,“你是这里的牧师吗?”

    “我是这里的神官,”凌星解释道,“这里的牧师前往异星学习教义去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那人点了点头,“那我……”

    荆雨搬着椅子来到前院,看到凌星正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想也不想地就跳到跟前,挡在二人之间。

    “荆雨,你在做什么?这样没有礼貌。”

    要是以往,只要凌星的命令荆雨都会照做,但是今天他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走开。”他面无表情地对眼前人道。

    “荆雨!”

    “快走。”他又出声赶人。

    那人看荆雨虽然个头不大,但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眼神却吓到了他,后退了几步,转身匆匆逃掉,凌星对于这样的荆雨好不能理解。

    “你怎么了?”他问,“那不是坏人。”

    荆雨转身,“不想看到你跟他说话。”

    他把搬来的椅子往边上一放,抱起凌星又走了回去。

    “喂,你不是搬来椅子要让我坐在院子里吗?”凌星忙阻止。

    “不想了,”荆雨脚下不停,“这边人多。”

    不管凌星怎么反对,他还是坚持把人抱回了卧室,关上门,这样才放心。

    凌星想起凌霄的话,再结合荆雨的表现,心中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他们在初等学院里学习过最详细的保健知识,不仅有契子的,也包括契主,其中就包含了契主对契子的所有权建立期这一项。

    难道孤星也有契主的所有权建立期吗?凌星费解,在荆雨的概念里,没有所属权这种事,他对东西的认知划分向来都是可以动的,以及不可以动的。

    为了教会荆雨你的我的和他的,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凌星逢东西就指认,你的、我的、别人的,这样才让荆雨明白所属权代表的含义,但却无法让他主动产生“这样东西是我的”这种概念。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凌星又做起了之前那种游戏,他指着桌上的运动饮料说,“你的。”

    然后指着一旁的书,“我的。”

    他在房间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样牧师留下来的钟表摆件,“牧师的。”

    他又继续指着上铺,“你的,”转向下铺,“我的,”然后将手指指着自己,不作声。

    荆雨很流利地接了下去,“我的。”

    猜测被证实,凌星不知该喜该忧,孤星第一次有了所属权的概念,被他划为“我的”东西竟然是自己。

    荆雨还在等他的确认,过去如果他蒙对,凌星就要给予肯定,否则就要指正错误,但是现在这个……凌星哭笑不得,更何况从法律上讲人家说的完全没有错误,只好点点头,“你的。”

    如果孤星也有高兴这种情绪,那现在就是荆雨高兴的表现,他把凌星按到了床上,凌星还没来得及说一个不字,自己契主的欲望就已经传达过来,他只能当场缴械投降。

    在这狭小而温馨的卧室里,断断续续响起了不应在白天响起的声音。

    ***

    “什么?人没死?”

    派去监视凌星的手下如实禀报,“经核实,凌星真的没有死,但二人确实完成了成人仪式,这几天孤星都在照顾对方的紊乱期。”

    龙寅重重地坐了下去,手用力抓得扶手嘎嘎作响。。

    参谋在一旁迟疑着,“当初给孤星的命令是要他与凌星完成成人仪式,如果仅从这点来看,他这次确实……”

    龙寅瞪了他一眼,“从来没有听过,跟孤星举行成人仪式的人还有活着下来的。”

    “会不会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住得久了,孤星手下留情?”

    龙寅一挥手,“我管他是不是手下留情,就算他活过了成人仪式,也已经不再是雏态了,没有了免死金牌,处死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能这么草率啊,”参谋忙劝阻道,“首先,他现在是孤星的契子,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孤星反常,但情况更改已成事实。那么按照常理,现在的孤星已经进入了所有权的建立期,这段期间是契主对契子保护欲最强的时期,在这个时候动他的契子根本就是去找死。”

    “哼,”龙寅不齿地哼了一声,“所有权建立期,要多久?”

    “这个因人而异,少则一周,多则一月……都不好说。”

    “你要我等一个月?”龙寅拉高了声音。

    “刚才那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二。常人通过结合发育,孤星通过杀死对手发育,现在孤星没有杀死对手,那么他究竟是走哪条发育途径尚不明确。如果他已经变更到常人那条路线上,现在处死凌星,孤星就只能维持雏态的体貌和能力,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发挥出实力了。”

    龙寅冷静了下来,毕竟孤星的战力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需要的是一个发育完全的孤星,而不是一个连毛都不长的雏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参谋想出的主意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龙寅堵了回去。

    “但是在那之前,关于你说的所有权建立期,我还是要测试一下,以便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

    凌星吃痛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有些不满地抱怨着,“之前给你看的那些纪录片里,雄性哺乳动物之所以交|配的时候会咬住对方的耳朵或后颈,是因为有的雌性哺乳动物会逃跑。但我是不会逃跑的,你不要咬我的耳朵了好吗,真的很痛。”

    荆雨明明听到了这句话,却把头转了过去,完全不像是想要听从的意思。

    凌星郁闷了,自从成人仪式以后,他像这样“不听话”的时候便越来越多,尤其在涉及到床上有关事宜时表现得尤其强势,颇有些要建立契主权威的意味。

    据说有的契主所有权建立期的时间比契子危险期的时间还要久,凌星有点欲哭无泪,他有点想念过去那个乖巧听话的小荆雨了。

    凌星在床上躺了三天,荆雨看得严是一方面,累得下不来床是另一方面,好在凌霄留下来的库存充足,才免于他每天啃能量面包。

    他快要闷坏了,终于到了第四天,趁荆雨出去的时候,学凌霄的样子从窗户跳了出去。来到久违的室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切都感觉太好了,可还没溜出去几步,就被荆雨抓了回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凌星纳闷了。

    “想看就可以看到。”

    凌星明白了,一定又是契主的技能,“你不会一直都在监视我吧?”

    “不是监视。”感情缺失的孤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了,“是关心。”

    凌星扶了下额,“你能说出关心这个词来真得令我很高兴,但关心不是这样用的。你如果关心我,就应该体会我的感受,而不是随时随地用你那个技能监视我,这样会令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那我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凌星抓起他的手腕,“你看,你有终端啊,人们发明了终端,不就是用来联络彼此的吗?你如果想知道我在哪里,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会亲口告诉你我在哪里。答应我,除非必要,那个能力以后也不要用了好吗?”

    荆雨不太想接受的样子,“可是这样很方便。”

    凌星叹气,只好又用以前的方法,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这样做,我不舒服。”

    荆雨眨了眨眼睛,“好吧。”

    七天危险期终于过去,凌星也荆雨重新建立了另一种关系,长辈与晚辈,老师与学生,契主与契子,亲人与恋人,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是感情区完全缺失的孤星的基础上,凌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军方扫荡了这里的缘故,这几天教堂鲜有人来,牧师和主教都去了其他星球,凌星百无聊赖,穿上神官的袍子,准备出发去街头布道。

    知道荆雨未必会答应,他再一次挑对方不在的时候从小道偷溜出去,自上次二人商定好后,荆雨果然信守承诺没再用他的追踪技能,这让凌星轻松了不少。

    他抱着印刷好的小册子走在偏僻的小路上,走着走着面前突然一道风袭来,他下意识后仰躲过,后背却传来重重一击。

    凌星踉跄了几步,手中的小册子撒了一地,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有四五个人从暗处现身慢慢将他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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