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灰飞烟灭了,后来被你厌弃的儿媳妇救回来的。”清琁坐在床边,不动声色的给她诊脉。

    她眼神瞥了我一眼,“她?”

    “是啊,她一颗一颗的把我的地魂碎片都找到了。”清琁抬眉与她对视。

    她眼神有些失神,喃喃道:“救你的居然是她,我差点就杀了她。清琁我罪无可恕,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简直罪大恶极!!”

    清琁只当没听到,起身去开药方。

    在他的眼底深处是那样冰冷,在纸上写字是脸上脸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阮杏芳忽然就朝我扑来,“婷婷,婷婷!!你原谅我吧。”

    “既然在生病了,就少说两句吧。”我冷漠的闪躲了一下。

    无论如何我都没法做到,体谅一个曾经要杀死我孩子的人。

    “咳咳咳咳,我再不求得你原谅,就没时间了。”阮杏芳扑倒在地上,咳了一地的鲜血。

    村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道:“降头女子不管做了啥子不对的事,她也是你们的长辈,婷婷。她这么真行诚意的同你道歉,你就原谅她吧,快把她扶起来吧。”

    “村长,这是药方,你去准备吧。”清琁把药方递给村长,明显是要支开他。

    他接过药方之后,又呆了片刻,才扭头离去,“算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插手了。”

    “起来吧。”清琁亲自蹲下扶阮杏芳。

    阮杏芳很是执拗,“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对那两个孩子非杀不可,他们可是我的亲生骨肉。”清琁强行把她干瘦的身体提了起来,送回了床上。

    她眼神苍凉的看着他,“我听说以阎王的魂祭祀,能让灰飞烟灭的魂魄重新聚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灰飞烟灭吗?”他轻轻一笑。

    阮杏芳怔了一下,道:“为了……为了婷婷。”

    “也为了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我用性命救他们,你却要杀他们。”清琁的目光那样的凉薄,仿佛连对她曾有过的敬重也不复存在了。

    阮杏芳的手狠狠的攥进褥子里,嘶哑道:“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当时……”

    “只是全然不在乎我在意的人,对吗?”清琁戏虐的问她。

    她眼神纠结了一下,“清琁。”

    “听好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清琁一字一顿决绝道。

    那一刻,我的心口“咯噔”了一下。

    如此会不会太狠绝了一点,毕竟这个垂死的老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管犯了多大的错,我可以不容他。

    可他……

    多少要多给她一些包容。

    阮杏芳的眼角流下了悲凉的泪,“难道……你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会成为我母亲,为什么会嫁给刘在山,为什么会在刘家村。”清琁脸上有一种帝王的威严,让人无法直视他。

    阮杏芳盯着他看了许久,擦去了眼角的泪,“你都记起来了?”

    “早都记起来了,好好养病。”清琁替她盖上了被子。

    她干瘦的手抓住了清琁的手臂,“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养不养病都是一样的。”

    “我会救活你的,就当报答养育之恩。”清琁明媚一笑,若太阳光照进了似水年华一般的明艳动人。

    阮杏芳眼神犹豫,“那葬鬼经呢?”

    “那件东西就应该烧了,要不是它也不会惹那么多麻烦。”清琁不耐烦道,感觉很是厌恶那本葬鬼经。

    印象中宋慕嫣曾来找过阮杏芳,目的就是想要骗走这本经书。

    阮杏芳不同意,道:“当初把你救活的方法,还是我翻找葬鬼经知道的。”

    “结果害的好几个无辜的女孩死于非命,这根本就是邪术。”我到了现在还是十分反感,阮杏芳强迫无辜的女孩殉葬清琁的办法。

    心中突然之间,就对这本《葬鬼经》全无好感。

    阮杏芳很委屈,道:“这不能全怪我吧,是清琁太过挑剔了。”

    “对哦,你当初怎么那么挑剔。”我觉得阮杏芳说的有几分道理,压低声音问清琁。

    当初他要是早些接受,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女孩枉死。

    他冷冰的一捏我的鼻子,气道:“我要是接受她们,还有你什么事?小妞,少胳膊肘往外拐。”

    “那你告诉我,阮杏芳真实的身份。”我小声逼他说出实话。

    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虽然是母子,可是又不像是母子。

    清琁也对我悄悄耳语,“她是越南一个小村落的降头女,整个村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葬鬼经。”

    阮杏芳是越南人?

    想想也对哦,阮姓可是越南的大姓。

    据说南洋降头术,就是通过越南传过去的。

    “那她是怎么嫁到刘家村的?”我问清琁道。

    清琁的视线看向门外头,“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外头,村长已经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他见阮杏芳安然的躺在床上,问道:“已经冰释前嫌了?”

    “母子哪有隔夜仇,我来吧。”清琁接过药碗,装模作样的坐在床边给阮杏芳喂药。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一开始只要去十个人吗?”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一下子去太多人,他会受不了的。”清琁脸上露出一抹狐狸一般狡黠的笑,手底下还细心的擦着阮杏芳唇边的药汁。

    等喂她喝完药,才搀扶着她躺下。

    她大概已经彻底被清琁蛊惑了,躺在床上,手指还紧紧的攥着清琁的衣袖,“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对你的和婷婷好,对两个小娃儿好,用我的性命保护他们的。”

    “你不用做那么多,先把病养好吧。”清琁在村长转头之际,冷漠的拂开阮杏芳的手。

    我们一行人跟着村长出去,刚好碰上村长的婆娘。

    她还问及阮杏芳的病情,听及已无大碍。

    忍不住翘起大拇指,称赞清琁医术了得堪比华佗。

    一剂药下去,就起死回生。

    可我觉得真正治好阮杏芳的,是亲眼见到清琁还好好的活着。

    村长领我们去了厨房,打开了米缸。

    米缸里的米已经染尘了黑色,还有一股油腻腻的尸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米缸里挖出了六个玻璃瓶子,装着颜色各有不同的液体。

    这六个瓶子在米缸里埋了一阵子之后,上面的阴气已经没有刚从陈细妹身上搜出来那么重了。

    可是我的大天眼小有所成之后,能看见玻璃瓶里隐隐绰绰的有人脸在飘荡。

    我看到以后,嫌弃的捏住鼻子,“村长大哥,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没去找白村的道士吗?”清琁问他道。

    村长幽幽道:“找过了,怎么没找过,他嗦对付不了。”

    “送去庙里过吗?”我多嘴问一句。

    村长还是摇头,“去了好几座庙,老子都跑断腿了。”

    “庙里不接收?”我问道。

    他眉头蹙的很紧,张口骂人了,“庙里的那些秃驴真是讨厌,嗦啥子我瓶子里的厉鬼太凶咯,会把他们全寺上下都害死。”

    “你要是早点拿出来就好了,这样就能把它们带去给我婆娘的师父了。”清琁拾起一根玻璃瓶,对着日光看着。

    “也带不了吧,飞机上不让带油的,何况是尸油。”我对清琁道。

    清琁把手里的玻璃瓶丢回米缸,道:“他不是有直升飞机么?”

    “那倒是。”我想司马端那么厉害,对付几瓶尸油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村长眼前一亮,道:“婷婷有师父了?那一定是个高人吧!”

    “是香港的一位风水先生,平时比较忙。”我对村长说道。

    清琁瞄了一眼米粒全被染黑的米缸,拿了一只碗,往碗里到了米醋和盐,“换新米装殓这些尸油,这些米要压不住这几瓶尸油上的尸气了。”

    他将自己的手指割开,往碗里滴了一滴血。

    然后,用另一只手指沾了碗里的水。

    在厨房的两处进口和窗边,都画了一条线。

    这应该是在画结界!

    “那这些陈米需不需要啥子特殊处理?阴气那么重,可别成了祸害人的脏东西。”村长对这些埋过尸油的大米,有些不放心。

    清琁却是邪异一笑,说道:“这些米可是宝,是救活全村人的好东西。”

    “喝了这些米煮的粥,我们的病就能好?”村长不太敢相信。

    清琁用指节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这些米阴气这么重,平常人吃下去,还不变成活尸了。听我的,把它们留下就是了。”

    “死鬼,门口有人找你。”村长婆娘抱着刚满一岁的刘小宝进来同传了一声。

    村长和清琁对视了一眼,道:“肯定是去找光棍杨麻烦的那群人有消息了,我们去看看。”

    找光棍杨麻烦?

    好端端的干嘛找光棍杨麻烦……

    我心中有些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清琁和村长正在密谋着什么。

    走到村长家门口,就见刘灯满头大汗的站在外面,看到我们便道:“村长,我们那么做,光棍杨好像生气了,点了鞭炮从窗子扔出来炸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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