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听欢的声音忽然中断了。

    习武之人的五感向来灵敏,傅听欢的五感只会更为灵敏。

    他有些不太确定、有些迟疑地在还带着一点夜晚寒凉的空气中嗅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从萧见深脸上,滑到他正抓着的被子上;又一忽儿从那织山绣水的被子上再转到萧见深脸上。

    他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萧见深,眼睛在夜里就像是北极星一样明亮。

    然后这样的明亮妆点了他整张脸,他的唇角开始向上挑起,挑出了一个非常愉快而开朗的弧度。

    他看起来想笑,还想要开心地大笑。

    萧见深觉得自己就如同冰雕一样冷静。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

    但他被掩盖在被子下的身躯刚刚一动,傅听欢就以更为迅疾地速度来到床边,并趁着萧见深一只手抓着被子不肯松开而把人给直接压在了床上!

    萧见深:“………………”

    隔着一床被子,两人已经身体交叠。

    这时的傅听欢已能十分清晰地嗅到了他所有想要嗅到的味道,他将自己的额埋在萧见深的脖颈之中,闷闷地笑出了声来。

    间断而温热的气流喷洒在萧见深的皮肤上,让他再一次感觉到战栗蹿过身体的不自在。

    这样的不自在让他已如同岩石一样的面孔都有点龟裂,皱着眉头刚说了一句“起来”,唇就被傅听欢给直接堵住了。

    这是和梦里一样的感觉。

    但又并不完全相似的。

    它更为湿漉,更为炙热,更为的……能够让萧见深听见,属于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傅听欢和萧见深亲吻。

    他的唇舌缠绕在一起,并不激烈,也不疯狂,就那样像两个刚刚结识了彼此的动物一样,克制而又好奇的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

    在这样的碰触中,傅听欢还能按着萧见深的唇角,将要说的话从自己的喉咙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哺喂到另一人的嘴中。

    他在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可爱之人——”

    他笑起来:“见深,你简直让人怀疑,男子究竟该是怎么样的——”

    然后一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从心间升起并被脑海捕捉。

    似萧见深者,若能辗转求欢,也不知何等销魂蚀骨?

    似萧见深者,哪怕被其辗转求欢,只怕也——叫人无从抗拒?

    萧见深的舌头已被一只猫叼走了。

    他看着傅听欢,默了又默,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讲话而傅听欢也准备听他讲话的时候,倏忽一道掌风在两人间卷起!

    傅听欢骤然吃了一惊,身形刚动,正要闪躲,脑海中却灵光一现,生生止住了自己离开的动作!

    但这时已经迟了,一股柔和的力道顺势将傅听欢推开,继而“砰”地一声响起,傅听欢定睛看去,只见榻上人去被空,窗外月影幽幽,天还暗着——而萧见深裹着被子直接跳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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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一间奢华之住处,此间主人正在廊下逗鸟。

    曾易容成皇帝模样,出现在萧见深面前的刺客正站于此人身前。他报告着自萧见深东宫中出来的那十四个男宠的结局:“已全部处理完毕。”

    “无用者便该如此。”逗鸟之人口吻平淡道。他放下手中鸟食,负手在廊下慢慢散步,“太子妃自与太子大婚之后便足不出户,别说百官命妇,就是东宫中人有也一大批不曾与太子妃蒙面。但那十四人却已知悉一切。虽生前不能传出消息,死后倒算立了一功。”

    “太子妃非孙氏女,乃是书生薛茂卿。”顿了顿,复又道,“乃是危楼楼主傅听欢。”

    这竟是当日写信与龙王梁安,叫破傅听欢身份,险让傅听欢丧身琼楼之中的人!

    “只怕这楼主另有目的。”刺客面色凝重。

    “这不重要。人皆有目的。”该人心平气和,“但傅楼主倒给谦心你指了一条明路。”

    方谦心一怔。

    该人微微笑道:“告诉了我们太子究竟喜欢何种之人,岂不是好?”

    方谦心究竟好不好姑且另说,萧见深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好。

    自那一夜乱梦之后,他整个人都在进行着来回往复的崩溃与重启,这样的崩溃与重启的后遗症就是他每每看见傅听欢总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但与他相反的是,在那一次相对尴尬之后,傅听欢却特别爱在各种各样的时间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萧见深的面前。

    每一次无可奈何的见面中,萧见深都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在默默地发生在改变……直到某一天,萧见深在自己的书房内批阅奏折,耳中只听窗户“咔”的一动,便知有人自此处入内。他头也不抬,只道:“茂卿今日来得早了一些。”

    熟门熟路自窗户入内的傅听欢登时一怔。

    现在距离那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堪堪五日时间。

    见惯了在前四日百般回避的萧见深,突然间又见到一个特别淡定的萧见深,傅听欢心中不由得兴致高涨,凑上了前就含笑说:“今日见深倒不避我了?”

    “前几日有些事情。”萧见深道。这当然是他的借口,奈何长着一张太过于耀眼的面孔,便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这正是世间真理。哪怕是心中早有答案的傅听欢,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点疑虑。

    这时低着头的萧见深正好在一本折子上写完批语,便将手中的笔搁下,抬头直视傅听欢。

    那眼神坦荡无爱,并且确实就准确的停留在自己脸上。傅听欢心中微小的疑虑扩大了一点。

    萧见深道:“茂卿这张脸……是行事方便吗?”

    傅听欢此时依旧易着薛茂卿的容,确实也是作着方便的考量。实际上他行走江湖向来少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当日萧见深以傅听欢之肖像指示飞鹰部调查,最后便不会得到推断的结果。他笑道:“明知是易容,怎么还叫这个名字?”

    萧见深仔细端详着傅听欢的容貌。

    他本不会这样想,但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傅听欢正不愿意让人这样想;他本不会这样做,但他同样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他微微一笑,只道:“茂卿之容,尤胜听欢。”

    傅听欢果然立时便扬起了眉,那狭长的一横,似薄刃般斜切而上:“你眼睛没有问题?”

    萧见深只微笑不语。

    傅听欢便冷笑数声,抬手沿着脸颊一划,便是一道艳红之色!数次之后,他脸上属于薛茂卿的那张面容已经千疮百孔,如被利刃划了无数伤口之后的感觉,等他再抬袖遮掩面孔片刻,那张面孔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了傅听欢的。

    萧见深:“……”

    他的心中又油然升起了无语之感,他简直不能理解傅听欢,无可奈何说:“何苦自己与自己较劲?”

    “这不正是太子想见到的吗?”傅听欢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但这一回是萧见深自桌案后起身,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傅听欢挣了挣,没有挣出,便一掌挟着五六分内力,直拍萧见深胸口!

    这一掌所带起的罡风切金割玉,扰得书房内其余装饰哗啦作响,但当其拍在萧见深身上之时,却如泥牛入海,无有声息。

    萧见深眉眼不动,只道:“茂卿之容,尤胜听欢——但美丑又与我何干?”他想着这个时时变脸还不忌惮别人知道他变脸的奸细,心中又添了一层无可奈何,“我总知道是你。”

    他心想这一句说出之后对方指不定真的拂袖而去,没想到在他话语出口之后,本要离去的傅听欢却再也不动,几息之后反笑了一笑。

    那真是春风十里,百花争艳。

    然后他听见傅听欢含笑戏谑说:“什么话都让你说到了头,只这眼睛要再洗一洗才好。”

    说着便在萧见深毫无预料中上前,将一枚柔如落羽的亲吻烙在了他眼睑之上,继而伸出舌尖,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舔上了一舔。

    萧见深:“………………”

    他被震慑住了!

    这样的亲吻并未只停留在一处,当颤动从傅听欢的眼睑传到萧见深的心底时,他开始顺着对方的五官向下,从眼眉到鼻梁,从鼻梁到嘴唇,又一忽儿滑过棱角倔强的下颚,落到了对方的脖颈上。

    修长脖颈上,象征着男性的喉结并不明显。然而萧见深知道,对方的另一个更明确的象征一点儿都不会不明显。

    而他的手掌已经撩起对方的衣服,探住了那昂扬之物。

    但他心底最深处属于理智的部位,还是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他在奇怪地想:为什么我会明白对方的男性象征十分雄伟?难道我什么时候,在今夜之前……见过它吗?

    但这点额外的理智不足以搅醒此刻一切都十分完美的梦境。

    萧见深很快继续自己行为:他的另外一只手已脱了对方身上的衣服,当被一件一件衣物包裹的身躯坦然展露在幕天之下的时候,萧见深分明听见天地都悄悄抽了一口气。

    他慢条斯理地抚弄着傅听欢欲望,以肘支撑身体,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满意地看见更多盛景——那淡淡的绯色已经如纹路一样爬满了仿佛玉石造就的身躯。

    对方胸膛上两粒粉色的乳珠正在他的注视下因紧张而悄然立起。看起来就像正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娇嫩可人。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些恶劣的想法,比如想要用力地搓揉它,想要啃咬舔舐它,想要弄破它……看它是否会像那些不能碰触的花朵一样凋零。

    但萧见深心中知道并不会。

    它只会更加艳丽,更加肿大,更加展现出平日所不能看到的美景。

    萧见深的动作稍停,身下的傅听欢却随之合身而上,他的双手张开抱住了萧见深的肩背,喑哑着声音在他耳旁问:“怎么不继续?”

    这具难以形容的完美身躯正轻轻地摩擦着萧见深的身体,早已硬起的部位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安抚,正欲求不满地戳着萧见深的大腿外侧。

    萧见深将傅听欢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剧烈,却细致而耐心。他像刚才所期待的那样用自己的舌头品尝着对方胸前乳珠的味道,富有弹性的小小一点在他唇齿间随心意而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颜色也从浅变深,好像一颗果实从青涩到瓜熟蒂落的过程。

    他的另一只手顺势滑入了松松挂在臂膀上的衣服,沿着对方背脊上的一根脊柱骨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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