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商和那个交州小弟子争论不休,长竟天看完了这场一老一少在剑术上的较量,许久才出言打断了场上的对峙。

    “方长老。”

    方成道看过去,愤慨道:“长掌门,危燕三星乃修界之首,还望掌门尽到守卫天垣的指责,同我等一起拿下这个祸害。”

    长竟天摆摆手:“方长老莫急,新仇旧恨有的是时间算,今日的公审才刚刚开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交州偏远,在修界眼中是公认的蛮荒之地,灵气稀薄,鲜少能出修为高强之辈,一个方成道已经是百年一遇,还是凭一生心血熬出来的,在修界虽收到敬重,但整个交州依旧是势弱,方成道只得恭敬的顺应:“愿听长掌门安排。”

    洛商白了方成道一眼,不屑道:“趋炎附势的小人。”

    方成道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不跟洛商一般见识。

    长竟天冲玄参挥手道:“带上来。”

    玄参领命退下,三千修士都等着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没过多久,玄参领着两个手下推上来一个浑身血污,已经看不清衣服原本的颜色的女子,手脚被戴上镣铐,披头散发的被推着上了天目台。

    在场许多人都认出这个女人,俱是一惊:“是她?”

    季风看清女人样貌后神色一变:“怎么回事?”

    洛商惊呼:“青川姐姐,怎么会是青川姐姐?你们要干什么?”

    闻人羽眉头一紧,前些日子他去了江宁,回来后跟着季之庭去了水月天,现在又到了三星门,一路根本没时间回去看看,全然没想到三星门背后会有这一手。

    长竟天道:“这个人诸位可认识?”

    修士道:“自然认识,这是霁月阁阁主闻人羽的副手,代阁主管理整个霁月阁的生意往来,知道霁月阁的人都知道青川姑娘,长掌门这是何意?”

    长竟天起身走到青川身边,道:“众位都在担心你们面前的阆风少君有没有同党,当年阆风一族被灭门,逃出去的人不多,风银一个,游心一个,别的么,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早在讨伐阆风人之前,有阆风人早就来了天垣,幸运的躲过了一劫,此后便一直潜藏在修界中,暗中筹谋,为的就是某一天能够找到他们幸存的少君,报仇雪恨,重回阆风。”

    方成道说:“长掌门的意思是,这个青川是阆风余孽?”

    长竟天但笑不语,堂清觉站出来道:“方长老,你还没明白么,不是青川一个人,是整个霁月阁。”

    话落众人一惊,在场所有修界门派没有几个没跟霁月阁做过生意打过交道,甚至很多是保持长期密切往来的,如果说霁月阁一开始就是阆风人,带着复仇的目的,那这些年岂不是让他们摸清了各大门派的情况?其中有没有安插眼睛在各大门派,同样值得怀疑,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阆风少君怕是早有准备了,若是修界不趁今天将之除去,必成大患。

    闻人羽始终蒙着面纱旁观众人,此时站出来道:“长掌门,你平白无故抓我霁月阁的人,还动用刑罚,今天若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霁月阁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对啊长掌门,你说他们是阆风余孽,总要给一个可以让我们信服的证据啊,霁月阁在修界已经这么多年了,不能平白无故的污蔑他们啊。”

    “青川姑娘,他们到底为何抓你,你跟我们说说,一定是三星门搞错了,我不信你是阆风人。”

    青川被吊着手臂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几块血污,眼神发冷地看着长竟天,喉咙艰涩的发声:“长竟天,你,卑鄙。”

    长竟天一笑:“天目台乃天之目也,我危燕三星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真话,玄参。”

    话落玄参走到青川面前,取出一根冰蓝色的两头尖的长刺,悬在空中对准青川。

    “那是穿心剑,扎进人的心脉中,人就说不得假话,一旦说谎,穿心剑就会长出无数根冰刺将心脏扎成窟窿,只有说真话,冰剑才会融化,不会伤及心脉,只是有穿心之痛而已。”

    闻人羽眼神冷到极点,握紧了正要上前,被一个人拦住了。

    应如是抓着闻人羽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闻人羽,对她摇了摇头,此时若上去,必会牵扯出更多麻烦,不仅风银背后之力会遭到挫伤,还会连带时风门一起被拉到修界对立面,两家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存在谁连累谁,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闻人羽明白其中的利害,只好忍下。

    但洛商此时却成了不可控的变数,冲上去阻拦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做,我霁月阁的人你们说审就审吗,给我住手。”

    玄参动作极快,洛商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见那只冰蓝色的刺已经扎进青川的心脏。

    玄参冷漠的声音响起:“霁月阁背后的身份是什么。”

    青川心脏被冰冷蚀骨的长刺刺开,闷哼一声紧紧闭着嘴,舌头被咬破溢出了血,苍白的脸疼的扭曲变形,仍旧不开口说一个字。

    玄参操控着穿心剑扎的更深,又问:“闻人羽是不是阆风人。”

    “唔,,,”青川额头浸出了汗,紧咬的牙关松了松,一口暗红的血流出来落在地上,艰难地吐字:“长,长竟天,你做的那些事,会遭到报应的,啊!”

    冰刺又没进青川心脏几寸,几乎穿透了她的胸腔。

    洛商大怒:“给我住手。”话落提起冥影劈向玄参,洛商受道于风银,这阵子已经精进不少,冥影用的得心应手,双刃同时落下,玄参横剑一档,被震得退却两步,但很快玄参站定了身体回击。

    洛商满眼怒火不停的进攻:“停下,把剑取出来。”

    玄参轻松的接住了洛商的每一招,若是平时他只管完成任务,惜字如金,此时不知怎么竟然回了洛商的话:“穿心剑已经开始长冰刺,这时候拿出来必死无疑。”

    洛商被玄参一剑震得身体不稳半跪在地,抬头看玄参拿剑指着地面继续道:“若要她活,唯有说出实情。”

    洛商咬牙,可他知道玄参说的是真话,穿心剑扎进心脏会不断长出无数根冰刺交错着扎在心脏里,若强行取出会当场毙命,唯有说出真话,冰刺才能化成水修复受损的心脉,才能活下来。

    洛商转头对青川喊道:“青川姐,你快告诉他们,霁月阁就是霁月阁,跟阆风没有关系,这就是实情,你快说啊。”

    青川额头蒙了一层汗,眉头皱得没了血色,嫣红的嘴唇已经被咬的残破不堪:“不是,不是,啊,,,”

    底下人开始怀疑:“如果霁月阁跟阆风没关系,为什么青川姑娘就是不愿意说呢难道这背后真的另有隐情?”

    洛商不愿意听那些声音,仍是喊道:“青川姐,你说啊,你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阆风人。”

    青川咬着牙,心脏的剧烈痛感到达了顶点意识已经模糊,口中混乱不清的吐字:“不是,是,是,我,,,”

    “我是阆风后人,跟霁月阁,没有关系,阁主不知,,,是我,,,是我,,,”

    青川无比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冰刺撕碎他的心脏,可是等了一会,并未等到心脏被撕碎的痛感,反而觉得冰剑带给她的痛减轻了。

    冰剑正在融化。

    所有人都看到,风银一跃而上,落在天目台青川旁边,抬手划了一道奇怪又古老的符号,随即符号结成法印,将青川包裹,那道蓝色的冰剑也跟着融化。

    “是阆风秘法。”

    “风银,你这是干什么,她明明已经开始说出事情了,你为什么不等她说完,还是说你怕了?你怕她说出实情对你不利,暴露了你在天垣留下的后手吗?”

    洛商怒道:“我去你大爷的,穿心剑扎的不是你,你说的轻巧,三星门执掌天目台就是这般行事吗,不拿出证据,用这种狠毒的手段,是不是所有你怀疑的人,都要受你这穿心一剑?你凭什么!”

    洛商握起冥影,砍断了青川一只手上的锁链,嘭的一声脆响,青川手被放下来垂落在地,洛商还欲再砍另一条,被玄参一剑拦住。

    “滚啊。”洛商反手一剑往玄参心脏砍去,这一剑极快,力道极重,饶是玄参飞速避开,心口处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一道黑气从玄参心口处冒出,玄参捂着胸口,下颌线绷起,是生死蛊受到了威胁开始躁动了,此时正在他心脉中疯狂乱窜。

    玄参强忍着痛,脸上一时看不出与平时有多大变化,洛商却是猛地出现异样,举剑的手停在空中,一口血从喉管直接喷出。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洛商被抽走了力量,握剑的手不堪重负的垂落,玄参看到洛商的异样心中突然想起什么东西,眼神一凝,视线始终落在洛商身上,头一回这么认真的看别人的脸,洛商生的秀气,特别是两条细眉让他看起来像个姑娘一样的水灵,到现在还有人第一眼将他错看成女的,玄参缓缓开口,说了句让所有人都莫明奇妙的话:“你怎么了?”

    洛商听到他的话首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字眼这语气,竟然有点像是在关心他的伤情的意思,要不是他刚刚才砍了他一刀,他就要信站在他面前的是跟他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了,可他是玄参啊,是危燕三星人字门掌司,冷漠的杀人剑,从他口里说出这句话,洛商更愿意相信他是在挑衅他,于是便怒道:“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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