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没有利息下手就木有轻重呢……

    她躺在牙科椅上默默地仰望他,他微微勾着唇角,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笑容,眼底闪烁着戏虐得光,看上去虚虚实实的,根本看不透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

    念想想起前阵子他还严肃正经地让她尊重他的职业……此刻一对比,鲜明地简直不忍直视,她觉得自己的双下巴都要被吓跑了……

    气氛正僵持间,下楼拿钢丝托槽的护士小姐已经回来了。把装着托槽和钢丝的小纸包递给徐润清,边问道:“徐医生今早就这么一个病人吗?”

    徐润清打开纸包确认了一下,点点头:“嗯,就她一个。”

    话落,念想便接收到了来自护士小姐艳羡的眼神。她站在牙科椅旁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一早上徐医生的时间都是你的,简直是vip服务。”

    像只待宰的羊羔躺在债主面前任他宰割,这种情况……哪里值得羡慕了?

    念想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了……

    徐润清戴好口罩和手套,看了眼已经进入状态的念想,轻声道:“放心,不会让你人生中唯一一次牙齿矫正留下心理阴影。”

    一旁拿好工具的护士小姐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溜达了一圈,弯着眼睛笑得贼眉鼠眼的……

    见徐润清抬眼扫过来,立刻端正表情,戴好口罩:“徐医生,可以开始了。”

    念想自觉地张开嘴看向他,脑内开始自动循环播放牙齿矫正流程——

    作为基础,念想对这个毫不陌生。

    徐润清在清洗她的牙齿,那蓝色的药膏抹在牙齿上被水流一冲,酸酸涩涩得舌尖都有些发苦。

    三用气枪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诊疗室里就像是一把电锯……

    护士小姐用三用气枪吹干念想的牙齿后,又用开口器让已经清理干净的牙齿表面暴露,保持干燥。

    徐润清接过她递来的酸蚀剂在需要粘托槽的部分涂上,停留片刻,便让护士用吸唾器吸干水,一直到都冲洗干净,再次吹干。

    整个过程流畅又熟练,酸蚀剂停留的时间几乎都精确在20秒上。

    他夹起棉花固定在牙齿侧面,等护士调好粘接剂,用镊子夹起托槽仔细地粘在牙齿相应的位置:“灯照一下。”

    护士赶紧拿了光固化灯过来,见他一手固定着念想的下巴,一手用镊子一端轻抵着托槽,便自己操作着拿灯照。

    那紫色的光线虽然柔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她眨了几下眼睛,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

    “闭上眼。”徐润清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映着灯光,微微发亮。

    念想乖顺的闭上眼,那灯光就浅浅的一层落在她的眼皮上。下一秒,就感觉下巴上的手松开,她的鼻梁微微一凉,睁开眼看去——

    他的手围着那灯,隔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手指贴着她的鼻梁,那凉意,就是从他的手指上传来,清晰又分明。

    等粘好几个,念想就觉得有些累,一直保持张大嘴的姿势唇角那一处酸得有些发麻。忍不住动了一下,刚侧了一下头,他就垂眸看过来。

    用吸唾器吸干水后,一手落在她的头上,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调整回刚才的姿势:“再忍一下。”

    念想眨了一下眼,觉得嘴唇干燥得起皮,嘴巴里充斥着酸蚀剂酸酸苦苦的味道,难受之极。

    “头侧过来。”他边说边轻托了一下她的脑袋,隔着一层手套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有些凉,紧贴着她的脸,却让念想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粘好一侧,他移到另一边,粘另一侧的托槽。因为是粘全口,同一侧的上下一起粘,需要十足的耐心。

    他白大褂的袖口就贴着她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会轻轻地摩擦着她脸上的皮肤,那袖口近在鼻端,带着一种很恬淡舒适的淡香,香气若有似无。

    念想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他正凝神在粘托槽,眉头皱起个很细微的弧度,眼神专注,眸色深得就像是毫无波澜的古井,深幽,却又带着一丝隐秘。

    念想看着看着就看得有些入神,她靠的近还能听见他隐在口罩下平稳又清浅的呼吸声。果然认真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啊。

    整个诊疗室安静地像是入定了一般,就连走廊上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景书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原本还等着徐润清先发现他,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干脆自己走近刷一下存在感。

    徐润清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忙?”

    “忙里偷闲。”他低头看了眼念想,轻“嗯”了一声:“粘得漂亮。”

    徐润清对这样的恭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粘托槽。

    林景书看了一会,才想起正事,问道:“你上次说吃饭是几号?”

    “月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头还没给我具体时间,到时候跟你说。”

    “行。”他干脆应下:“确定不带实习生?女孩子萌萌的多可爱啊……”

    徐润清闻言冷笑一声,声音清冷:“你确定是萌萌的很可爱?”

    好吧……他不确定……

    念想睁大眼睛努力瞪他……居然敢歧视女实习生!

    收到她控诉的眼神,他微眯了一下眼,问道:“敢有意见?”

    两侧托槽都已经粘好,说话间,他已经拿了颊面管,示意她把嘴巴再张大一点。念想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上了颊面管……嘴张得大大的……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看上去一定又丑又蠢还凶残……

    嘤嘤嘤,好想哭tat……

    好不容易托槽全部粘好,念想等他把颊面管取出来后,赶紧活动有些僵硬的脸部。刚合上嘴巴就觉得口腔内部组织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

    一嘴的金属疙瘩。

    徐润清正在调整弓丝,见她一直不停地在揉嘴摸矫正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是很好……”她从牙科椅上坐起身,见他挑眉看来,四下看了看,眼神飘忽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小小声地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先去趟厕所?”

    徐润清就坐在她身侧,能清晰地看见她眼里的窘迫,他弯了弯唇,从善如流地推开椅子,这才说道:“请便,一楼人多,你可以去三楼上厕所。”

    早上喝了两杯豆浆的后果……就是这样……

    等她解决内需回来时,护士小姐已经不在了,徐润清正坐在牙椅上打电话。说是打电话,更多时候是在听对方说,他时不时地“嗯”一声,三言两语打发了对方挂断电话。

    见她回来,他抬手指了一下牙科椅,示意她躺回去。

    接下来的步骤便快了许多,他调好弓丝扣进她的托槽上,检查了弓丝的末端,再拿出来时,剪去太长的部分,用结扎丝固定弓丝。

    他的动作熟练又快速,用镊子夹着那细铁丝一个个套好固定,旋转时,念想甚至能感受到他用的力在拉扯着牙齿。

    套好,固定,再剪断钢丝,整个过程细致又完美。

    做完这些,他又用手一颗颗摸过去,那手指染了几分热度,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清晰的传达给她。检查完毕时,说:“你自己张合下嘴,看看有没有哪里扎。”

    念想蠢蠢地动了几下嘴,摇摇头:“没有。”

    他这才站起身来,顺手摘下手套和口罩扔进工作台旁边的医疗废物处理:“带上矫正器牙齿会有一定的反应,比如酸软不能咬物,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还有,一定要保持口腔干净。每天至少三次,最好吃完东西后就刷牙。每次刷牙时间应该持续在三分钟以上,确保牙面都要刷到。戴上矫正器后,很多地方会不方便,比如弓丝下,拔牙的地方,后牙装置等,需要特别注意……”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因为感冒带了一丝鼻音,每个转音或者停顿时,低哑磁性,简直杀人耳朵。

    见他看过来,念想这才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其实这些,不用他说,她也全都知道。

    满意她的顺从,徐润清抽出她的档案写病例:“最后,不吃骨类还有硬壳食品,就连苹果也最好切成小块吃。现阶段适合软性食物,坚硬的东西会导致矫正器附件松脱,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以及口腔黏膜划破严重的话,尽快联系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握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直接私人电话联系,不用不好意思或者是和我客气。”

    念想又是一脸(⊙v⊙)……

    前面那个不好意思……还能理解下,后来那个不用客气是什么鬼……

    ☆、jq

    第十八章 jq

    预约好了下次复诊的时间,又交完费用,念想回家吃饭。

    老念同志要晚上才能出差回来,但即使在是忙碌的工作中也没忘记念想今天矫正戴牙套的事情,亲切地致电问候。

    念想跟着颠簸的公交车东摇西晃,戴上牙套后她的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以至于现在对生活充满了失望,无精打采:“爸……你下次能挑个我安静坐下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吗?”

    老念同志不知道在吃什么,说话有些含糊:“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情况吗?疼不疼?”

    念想舔了舔牙齿,柔软的舌头碰到矫正器方方正正的棱角时,闷闷地应了一声:“牙不疼……”

    “不是。”老念同志终于把嘴里的苹果给咽了下去:“我问的是一次性交那么多钱,肉疼不疼。”

    ……

    “疼!太疼了,爸你赚钱太不容易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

    老念同志这才满意:“啊,对了,再过几天月底了,等星期天爸带你去见见你徐伯伯,也顺便见见你实习期间要跟的老师。本来是想让你准备准备,给老师留个印象分,转念一想,你都带牙套了……也用不着准备了,反正一样都很丑。”

    念想:“……”妈哒,每次和老念同志对话,都要深刻地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关注的重点不对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直接忽略了老念同志说的“徐伯伯”三个字……

    她有气无力地应下:“我知道了。”

    “还有啊,我晚上就回来了,让你妈给我烧一锅糖醋排骨,再去超市买点山核桃。我们晚上促进促进父女的感情,以构建家庭和谐,哈哈哈哈……”

    念想忍无可忍的直接挂断电话……还构建家庭和谐,分明是他在挑起家庭矛盾争端,促使矛盾尖锐化好么!

    现在,她非常赞同冯同志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为什么嫁给你爸?因为我眼光不好啊……”

    眼光的确是有那么点问题……

    念想牙齿的酸软反应没多久就出现了,前牙不能咬合,微用力就是那种直达大脑皮层的酸软无力。

    冯同志颇为解气地哼了一声:“让你以前不好好拔牙,现在知道错了?”

    念想:“……”不知道。

    她默默地咬了口冯同志夹进碗里的菜,顿时——

    Σ( ° △ °|||)

    “才说了你一句就红眼睛,你还好意思哭啊?”

    “不是……”w(Д)w好辣!!!

    “不是什么,我都看见了还狡辩……跟你爸简直一个德行。”

    好冤枉……t^t

    念想:“妈……你炒了几个辣椒啊?”

    “一个啊……你别转移话题……咦?”冯同志拨了拨碗里的菜,毫无歉疚地说道:“哦,好吧。本来是就想加一个调调味的,不小心就把你爸种的辣椒摘下来放了几个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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