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男一女,也有两个男性,既没马赛克也没模糊,清晰惊人,姿势百出,花样繁多。

    江余越往看越能看出古人的大智慧,全在这里体现出来了,绕是他经验丰富,看的都有点燥。

    对面的涔太后抿了口茶,挪了挪位置靠近,用余光瞄了一眼,顿时面色微红。

    “晔儿看的这个姿势难度大,对承受的一方柔韧性要求比较高,不过这样容易受.孕。”

    江余面部肌肉抽搐,“母后懂的真多。”

    涔太后尴尬的挪回自己的位置,她又跟变戏法一样拿出几个画卷,打开其中一卷。

    “这是吴太卿家的三公子吴清弘,一曲清怅舞天下闻名,身段更是万里挑一的好。”

    “……”江余瞥瞥画中青衣男子,再看看书中大开大合,忘乎所以的一对男子。

    真要用这个,承受的一方是他自己。

    腰肯定得折了。

    见儿子迟迟不做声,涔太后问,“晔儿?”

    江余义正辞严,“母后,儿臣还小。”

    “不小了,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跟……”

    或许是打开了什么禁.忌,涔太后突然不说话了,表情变的让人不敢猜测。

    “儿臣回去再仔细研究一番。”江余拿着那几本书离开。

    一路顶.着擎天柱回去,江余把书丢在书房,等他掀开衣摆解决完,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人。

    江余的眉间带着事后的慵懒,他漫不经心的拿帕子在腿.间擦.拭,“你看到了什么?”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冷硬不变的声音。

    江余低笑,木头也懂怎么装傻。

    涔太后犯愁了,儿子对那种事竟然表现的不热衷,这让她没办法接受。

    子嗣问题是头等大事,涉及江山社稷,马虎不得。

    涔太后找来太医院几位老太医过问,从那次的量上面来看也不像有隐.疾。

    那是怎么回事?

    涔太后唉声叹气,儿子一点也没继承他父皇的雄伟风流。

    这日江余刚跟李垣喝了一壶茶,就被涔太后叫去看戏,在御花园那边的戏台,也不知道在哪找的戏班子,唱的什么江余更听不懂。

    江余还没走近就捕捉到一个身影,他的脚步顿住,打算转身就走却被对方给逮到了。

    “微臣参见陛下。”

    这一弄,涔太后也看了过来,江余走不掉了,边走边观察另外两人。

    宋衍旁边的女子长和他有几分相像,是瑾太妃,而她怀中的小孩是大丰的二皇子姬俍。

    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江余在短暂的时间就确定这孩子不喜欢他,甚至充满敌意。

    台子上上演着激烈的交锋,台子下倒是挺像一家人和乐融融。

    宋衍将新泡好的清茶递过去,“陛下请。”

    姬俍抓着谨太妃的手,一双眼睛瞪着江余。

    “好些时日没有出来走动,陛下似乎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谨太妃笑的和善,“想必姐姐一定很辛苦吧。”

    涔太后凤眸一挑,“哀家的孩子自然由哀家来教导,谈不上辛不辛苦。”

    “姐姐说的是。”谨太妃摸摸姬俍的脑袋,柔声问,“俍儿不是说想见哥哥吗?”

    谨太妃朝江余和涔太后笑笑,“他还自己做了一个小礼物,闹着要送给陛下。”

    她的手偷偷在姬俍背上推推,姬俍的目光终于从宋衍身上收回来,他在袖子里摸出一个木头小龙放桌上。

    “俍儿希望哥哥龙体安康。”

    江余扫到龙尾上有好几个凹下去的缺口,明显是故意砸的,他丝毫没有要伸手去拿的意思。

    气氛有一些不自在。

    谨太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一旁的宋衍缓缓开口,“陛下和二皇子兄弟有爱,是我朝臣民的福分。”

    他的一句话就化解了局面。

    涔太后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一直被她忌惮的少年不知何时蜕变的容貌出尘,一身飘逸,确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优秀。

    她千防万防,用尽了手段,还是没能阻止这人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权势太大,让她常常彻夜难眠。

    涔太后瞧瞧在盯着那人看的儿子,她突然压低声音鬼使神差的问,“晔儿有看中的人了?”

    “嗯?”江余看了看涔太后,脑子里转了几圈,点头说有了,目光不离宋衍,忘了挪开。

    涔太后差点失手打翻了茶盏,她显得有些震惊,好半响才憋了句,“你驾驭的住吗?”

    “什么?”江余没听清。

    涔太后摇摇头,心事重重的望了眼对面的宋衍。

    台子上的戏子正在抑扬顿挫的高唱,彩衣翻飞,好看极了,她再也没了心思观赏。

    这场戏看的实在让人消化不良,台上演台下演,散场后几人就分开了。

    江余在回寝殿的半路上停下来,对身后的小权子和一群太监宫女交代,“都别跟过来。”

    有宫女小声咬耳朵,“陛下醒来后好像变了。”

    小权子眉心皱起,他剐了众人一眼,警告道,“吃好自个的那碗饭,当好聋子瞎子,都别把自个当回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孤魂野鬼,多你一个不多。”

    众人都把头低下来,“是是。”

    这头江余来到刚才分开的地方,那里只有几个宫女在收拾,他又四处搜寻,人呢?还指望能偷听到宋家姐弟俩的一点事。

    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一个声音,“陛下在找微臣?”

    江余背部一僵,他转身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不是,是朕那只顽皮的斑点狗不见了。”

    宋衍的嘴里噙着笑,“那臣陪陛下一起找。”

    “那就有劳宋相了。”

    “是臣的本分。”

    “陛下,那里是湖,再往前走就该下水了。”

    “朕只是看看湖水。”

    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演戏,他们都没注意到湖对面的小孩。

    舅舅说有公务要回去处理,不能陪他,却在跟那个人说笑,姬俍手中的树枝啪的断开。

    他身旁的贴身小太监惊呼,“二皇子,你的手流血了!”

    姬俍一脚踹到小太监身上,又用力踢了十几下,“狗奴才。”

    “废物就是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姬俍眼中生出妒忌的光芒,他想快点长大。

    也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骂的谁。

    *********

    经过几日时间,十七那边终于有了眉目,他在李垣的密室找到几块墨。

    江余让小权子过来确认,小权子挨个看看,指着其中三块,“这都是陛下一直用的墨。”

    江余拿起三块墨放到鼻前,除了墨本身的气味好像没其他的。

    记得当初原主出事,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查不出来病根,但是有一个太医在不久后就突然死了,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江余的手指在墨上摩挲,他突然想起了某种可能,立刻吩咐小权子去查墨有没有问题。

    小权子在宫里长大,见多了那些丑陋的阴谋,他没有愚蠢的直接去太医院,而是想办法找的他一个熟人,儿时玩伴。

    江余没有等多久就等来结果,那三块墨里面都掺了一种慢性毒。

    随着姬晔每次用墨的时候会一点点挥发进空气里,久而久之就渗入体内。

    李垣被召进宫,他在看到桌上的那三块墨的一瞬间,脸色剧变,有惊惧,难以置信,慌乱,最后定格的是一种释然。

    江余坐在桌子后面慢悠悠的抿茶,“太傅,朕等你的解释。”

    李垣没有试图狡辩,也没有装傻,他哈哈大笑,覆盖层层沟壑的脸上尽是解脱,还有一丝为人师的骄傲。

    “老臣真是老眼昏花了,这些年竟然都没有识清陛下的英明。”

    江余放下茶盏,将桌上的另一物扔到地上,居高临下的冷笑,“太傅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垣低头看着四年前的那起案子卷宗,他叹了口气,“老臣自知有愧先帝的重托和信任,无话可说。”

    他为了能隐瞒儿子的罪行,不让家族蒙上污点,接受了那人的帮助,不得不把对方给的那些墨带在身边。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墨里有毒,更没有想过会加害陛下的生命。

    后来陛下死而复生,他有太多机会可以把事情全抖漏出来,去忏悔,可是他不敢说。

    一生都在用满嘴的仁义道德教育他人,催眠自己,其实他也只是个凡人,在乎名誉,惧怕死亡。

    李垣重新打量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以陛下的才智和隐忍,迟早会控制朝堂。”

    这个孩子把自己隐藏的太深,欺骗了所有人,包括他这个老师。

    先帝啊,你也没有看出来陛下有这样的谋略吧。

    如果事先知道,恐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二皇子了。

    先帝以为陛下善良单纯,会是明君,也最忌心机深的人坐上皇位,却不知道对方的城府可以跟宋衍一较高下。

    江余后仰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点桌面,“是谁指使你那么做的?”

    良久,李垣闭上眼睛,“是……”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混入耳膜,江余猛地站起来,眼睁睁看着李垣栽在地上,大片的血从他后心蔓延。

    江余盯着李垣背部那支箭,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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