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乔仕达还亲自给我举办这个压惊的饭局,还请了这么多人来陪同,陪同的人里竟然还有伍德。一个偷税漏税事件,竟然能让市委书记如此大动干戈,我觉得十分离奇,搞不懂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在今晚的压惊宴上,为何你会出现,我觉得绝对不是乔仕达说的因为我们认识的巧合,里面一定有道道。”

    听着夏季一连串的疑问,我知道夏季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一直在思考这期间发生的不正常的事,甚至连我的出现他都产生了怀疑。

    我冷静地看着夏季:“你这几天在里面,没有受到什么粗暴的对待吧?”

    夏季说:“还好,没有。老弟,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你觉得我能回答了你的这些疑问吗?”

    夏季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我:“你说呢?”

    我笑了笑:“我觉得这些问题你该问你爸爸。”

    夏季摇摇头:“出来第一件事,我就是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出来了,然后我提出了我的这些疑问,可是,我爸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出来就好,没事就好了,不要多想,让我照常打理集团的生意就行,其他的不要操心不要过问。”

    我说:“你爸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又怎么能呢?”

    夏季看了我半天,说:“老弟,我觉得你能,起码,你能回答一部分。”

    我摇摇头:“夏兄,我也赞同你爸爸的说法,你不要多想不要多问了,安心打理集团就是。关于你提出的这些问题,我觉得我回答不了的,毕竟我不是市里的高层,也不懂商战的道道,我今天参加你的压经宴,真的是个巧合,只是因为我们认识,乔仕达才邀请我参加的。”

    夏季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半晌,说:“那我问你,乔仕达让雷正抓出陷害三水的人,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这个我无法回答,我不是公安的人,也不是雷正,不过,雷正既然答应了,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我模棱两可地说。

    我的回答显然让夏季觉得很失望,他喃喃地说:“我分明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这是一场复杂的斗争,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我就像一个瞎子,任人摆弄着,无能为力着。

    我分明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着复杂交错的暗斗和交锋,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你,我的直觉,你知道很多事,但你却又不肯告诉我。”

    我说:“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什么事,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什么,你只要知道一点,这些都是为你好,那就行了。”

    夏季说:“我爸其实也一定知道很多事,只是他也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要瞒住我?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你好,为了三水集团好。”我回答夏季。

    夏季愣愣地看着我:“这么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了,我爸也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们不想告诉我。”

    我笑笑:“我觉得你该好好休息几天,然后集中精力去做你该做的事。此次化险为夷,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夏季突然有些发火:“什么化险为夷,什么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些本来就不该发生的,一定是有人惹火烧身,才会连带三水跟着遭殃,这一切本来都不会发生的。不但这次的事不该发生,就连不久前那次差点导致三水全军覆灭的商战都不该发生的。”

    夏季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能确定。

    夏季的话让我的心遭到重重一击,我知道夏季是在谴责在抱怨。

    我知道如果没有我,老黎夏季和三水都不会受到这些牵连。

    换句话说,是我把三水拉下了水。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默默起身,离开了夏季的家。

    外面下起了小雨,在这初秋的冷雨夜,我孤独走在华灯初放的街头。

    我的心变得郁郁起来,雨滴打湿了我的头发,打湿了我的皮肤,我浑然不觉,木然地走着。

    夏季的话在我耳边一遍遍回响,是的,夏季是有理由愤怒抱怨的,他本来就是无辜的,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只是因为我,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换句话说,是我害了三水害了夏季。

    不单是害了夏季,还害了老黎,甚至夏雨。

    如果没有我,夏雨又怎么会远走大洋彼岸,至今还不能回来。

    想到夏雨,想到老黎,我仰望湿漉漉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惚然感觉自己的成长正在走入死胡同,茫然感觉自己正在走在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早上,刚醒来,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冬儿。

    我还没来及说话,冬儿直接闪身进来,神色有些紧张,还有些严肃。

    “怎么了?”我问冬儿。

    冬儿反手关好门,身体靠在门后,稍微喘息了下,然后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摸起我喝水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告诉我你和来交易的全部详细过程。”冬儿说。

    “你——怎么了?什么交易?”我还想蒙混过去。

    冬儿叹了口气:“行了,别和我玩捉迷藏,我现在需要你和阿来交易的全部详细过程,这很重要。”

    我看冬儿的口气很认真,说:“咋了?怎么回事?”

    冬儿摸出一个优盘:“这上面有一段对话录音,你先听这个。”

    我去书房拿出笔记本,插上优盘,开始听录音。

    冬儿坐在旁边,沉思不语。

    先听到了雷正火气十足的声音:“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流传出来,只有从你这里有可能……为什么这东西会落到乔书记手里?”

    “老雷,你别光冲我发火,我也为这事恼火,你一告诉我你看到那东西了,我立马就知道这是从我这里泄密出去的。我会查出个究竟的。”伍德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

    “我不发火?你到底怎么搞的?这样的东西不好好看住,竟然流传出去了,老伍,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啊,你知道这东西落到乔书记手里让我有多被动?我当然知道这是关云飞给乔书记的,但是关云飞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你查,你怎么查?”雷正的火气不减。

    我注意听着。

    “我现在分析,关云飞得到这东西的途径,很可能是通过易克这小子,但易克这人办事一向很注意保护自己,很有可能他是通过秘密途径给关云飞的,关云飞未必知道是易克给他的。

    但关云飞得到这东西,知道对打击你很有利,也不会去多想到底是谁给他的了,直接给了乔仕达。我现在想查清的是易克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这东西的。”伍德说。

    “易克,又是这个易克。”雷正发狠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小子再次落到我手里,再落到我手里,我不会轻易让他出去的。”

    我心里打了个寒噤,好怕怕。

    “但是易克肯定不会让我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这东西的出现是致命的,直接毁了我们的全盘计划。”伍德说。

    “我自然是明白的,为什么我突然急转弯,就是因为这东西的突然出现,我立马意识到如果我继续搞下去,这东西的效果会继续发酵,会有人死死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让我不利索。”雷正说。

    “可惜了,功败垂成啊,眼看就要成功了,谁想到……”伍德叹了口气。

    “废话,谁说不可惜,我在你那里损失了那么多,本来指望这次得手之后能大大捞一把弥补回来,但是,现在呢?鸡飞蛋打了,全部落空了。”雷正的声音很恼火。

    “老雷,你的损失……”伍德沉吟了一下。

    “我的损失你说怎么办?你以为我像你啊,纯粹的生意人,这边亏了那边补,我可是只有这一条赚钱的路,现在亏的一塌糊涂,我老婆整天和我哭闹不算完呢。”雷正在给伍德施压。

    “呵呵,老雷,不要把话说地那么绝对,你怎么会只有我这里一条赚钱的路呢?”伍德显然知道雷正是在逼迫自己表态,笑起来,接着说:“行了,老雷,我看我们老哥俩不能因为钱而闹分裂,不就是钱嘛,我给你补,这样,这次你亏的钱,全部算到我头上,回头我整理下财务,等我缓过劲来,我全额补给你,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是老兄弟的味道,”雷正的声音有些缓和,接着说:“那你啥时给我补回来?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老雷,别逼我,我需要时间。”伍德的声音有些不悦。

    “不是我逼你,是我老婆逼我,我没办法,你要理解我。”雷正丝毫不肯让步。

    “老雷,我现在只能给你这样的让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要逼我太紧。你老婆的工作,那是你的事,不要拿你老婆来压我。”伍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火气。

    “你——老伍!”雷正似乎被呛住了。

    “当前我们之间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因为一些小利益争吵,这样子吵下去,会伤了感情的。”伍德继续不轻不重地说。

    雷正没有做声。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内部清理,要查处泄密的内奸来,这是最重要的,你想啊,我的内部有个内鬼潜伏着,我们今后的事情怎么去做?这不是很可怕吗?”伍德继续说。

    “回头我找个理由抓易克,逼他说出来算了,只要动了刑,一切都没问题。”雷正说。

    “不能冲动,你这话我只能当是气话,你找什么理由抓易克?这次抓人就弄地一团糟,你还嫌晦气不够啊?从易克那里是不可能得到消息的,只能从我自己内部侦查入手,易克现在是有身份有职位的人,还是关云飞的红人,又是孙东凯的心腹,你动他,有那么随便?我看那,你就放弃这想法吧,我自己来入手查内鬼,我相信应该不难的。”伍德说。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雷正的口吻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抓内鬼是你的事,我理解,也支持,但是,我的损失……你不能给我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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