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尊望着那几个女人,扭过头在那光头上狠狠地挠了几把,原地转了几圈走到窗口说道:“小日本有什么事情冲着老子来,有本事别对女人动手!”

    “吴当家的,山田队长说了,只要您交出现在在店里的那几个人,皇军不但放了这些女人,山寨也会还给您。如果您乐意,皇军愿意与您合作。”店小二的话彻底激怒了吴尊。

    “放你姥姥的臭狗屁!”吴尊大骂着左右环顾了一下,从一个崽子的腰间抽出一把手枪,照着那店小二就是一枪。谁知那店小二早有准备,这一枪却只打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吴当家的,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们已经被两百名皇军重重包围了,里面的那三个人与您非亲非故,何必为了他们几个自寻死路呢?”刚刚那一枪那店小二虽然躲了过去,但始终心有余悸,因而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禁一直盯着吴尊手中的枪。

    “当家的……”一个女人大喊道。吴尊怔了一下,望着那个女人叫道:“月红!”

    “当家的!”女人嘶哑地吼着说道,“山寨上上下下几十口都被小鬼子杀了,他们死得惨啊!这群小鬼子知道你不肯就范所以才先偷袭了山寨用我们来威胁你。当家的,你口口声声和我们说你是个爷们儿,是纯爷们儿,今天怎么了?怎么手软了?让一群日本鬼子吓住了,还是见到女人的裤裆就走不动路啊?”

    “我……”吴尊明知道这叫做月红的女人是在激自己,却也被气得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别唯唯诺诺的像个娘们儿。”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如果和这些日本鬼子勾结,那我月红就算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女人“霍”地从马车上站了起来,一纵身向骑着马站在自己一旁的山田队长扑去。那山田队长怎会想到这女子忽然来这么一手,根本毫无防备。月红这一扑便奔着山田队长的耳朵去的,她一口咬住山田的耳朵,凭借着自己身体巨大的下坠力,只觉口中一阵咸腥味便倒在了地上,将一只耳朵从口中吐出。

    那山田骑在马上双手抱着血流如注的耳朵,口中唧唧哇哇地乱叫。几个日本兵快速聚拢了过来,然后将月红架起,月红大声喊着:“吴尊,你个孬种还不如个娘们儿,别说老娘跟过你,算是老娘瞎了眼,如果你还算是个爷们儿的话就别让老娘死在日本鬼子的枪下!”

    吴尊咬了咬牙,忽然抽出手中的枪瞄准月红的脑袋就是一枪,月红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串眼泪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这一枪可吓坏了车上的其他女人,她们尖叫着,哭喊着。

    “兄弟们给我听好了,先把这群乱叫的女人给我通通杀掉!”吴尊说完又是一枪,这一枪又是不偏不倚打中了车上女子的脑袋,那女人还在哭喊全然没有注意。接着枪声便如同雨点一般地响起,那些日本人立刻匍匐在地开始还击。

    客栈中只有四五十人,客栈外面则是数倍于自己的鬼子,枪声在这山水之间不停地回荡着。

    “潘爷,您不会用枪,和两位姑娘暂且跟着掌柜到后面歇息。”孙队长带着潘俊几个人走到后面说道。

    潘俊摇了摇头,刚刚吴尊杀妻那一幕让潘俊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木系驱虫师崇尚道家的中庸思想,因此木系驱虫师才能在其他几系驱虫师家族日渐没落之时始终屹立不倒。从前潘俊一直坚信这种中庸是在韬光养晦,可今日今时他忽然觉得那只是一种苟延残喘罢了。

    “给我一把枪!”时淼淼镇定自若地对孙队长说道。

    “您?”孙队长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时淼淼表情冰冷、语气平缓地重复道:“给我一把枪!”

    孙队长这才掏出自己的配枪递给时淼淼,时淼淼接过枪在手上轻轻垫了垫:“镜面匣子!”然后瞥了潘俊一眼便走了出去。外面日本人的火力很猛,原本一直把手在院子门口的土匪都已经退到了屋子之中。吴尊亲自上阵,站在门口的墙边向外射击。

    由于占领了院子,日本人在墙上硬生生地挖了几个洞,将重机枪架在洞口处向内中疯狂扫射,火力压制。吴尊等人的火器与日本人的火器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只能在机枪换枪筒的间隙向外射击,火力自然大打折扣。

    他狠狠地咬着牙,心中的怒火却无法发泄,只能看着墙上的火舌在不停地喷射。谁知忽然从他身后射出一枪,那枪法极准,此处距离墙壁有六七十米,那子弹竟然不偏不倚地打进了机枪眼中,那机枪一下子哑了火。

    吴尊不觉大叫:“炮头,好枪法!”

    谁知那炮头说道:“这枪不是我打的!”

    吴尊一愣,连忙扭过头,只见时淼淼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体快速地移动,又是“啪啪啪”连着三枪,原本架在墙壁上的那四挺机关枪全部哑了火。吴尊来不及叫好,立刻带着弟兄向外疯狂射击。

    外面枪声不断,而潘俊与欧阳燕云还有孙队长一直坐在里面的雅间之中。外面的枪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燕云早已经按捺不住,在屋子里打起转来:“潘哥哥,把笛子给我,我去召唤皮猴!”

    潘俊抬起头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孙队长道:“孙队长,谢谢你们的援手,但是我真不希望这么多人为了我潘俊白白送了性命!听这枪声恐怕吴当家的手下也已经死伤过半了,继续僵持下去的话恐怕最后大家全部会命丧于此啊!”

    “潘爷?”孙队长微笑着说道,“再稍等片刻,再稍等片刻!”

    “嗯?”潘俊不解地望着这个三十岁上下、皮肤偏黑的中年男人,觉得他似乎有些面熟。他似乎发现了潘俊在看着自己,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正在此时吴尊忽然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他妈的,这群狗日的开始放火了!”

    “啊?”潘俊与孙队长都是一惊,显然孙队长未预料到日本人会来这一招。

    “你们跟我到楼上看看!”说着吴尊带着三个人来到了楼上,几个人躲在楼口旁的窗子边上,只见那群日本人拿着两把喷火枪正在向朋来客栈喷火,火红色的火舌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可怖。

    汽油味、焦煳味一股脑儿地从窗口冲进来。

    “怎么办?”孙队长有些焦急地看了看表,“再有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

    “孙哥,什么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吴尊见孙队长焦急的模样不禁问道。

    “哎,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孙队长拍了吴尊一把说道,“兄弟,现在咱们还有多少人?”

    “算上咱们几个,现在能动的也不超过二十个人了!”吴尊的话让孙队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紧紧地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忽然一拳打在墙上说道:“就这些人,咱们给潘爷杀出一条血路,送他们出去!”

    “好!”吴尊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外面的日本人忽然唧唧哇哇地大叫了起来。潘俊和几个人好奇地走到窗口,谁知刚一靠近窗口一枚黑色的物事便向他们猛冲了过来,潘俊眼疾手快,急忙将几个人压低在地,那物事速度极快地从窗口冲进来直接撞在对面的墙上。潘俊扭过头向身后搜索,只见身后的墙上有一摊小小的血迹,而在那墙角处缩着一只已经撞死的鸟。潘俊将那只鸟捧在手中瞥了一眼身旁的这几个人,几个人也一样惊讶地望着他。

    忽然一个崽子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上来,他的脸早已经被烟熏得黑一块红一块了,他停在吴尊面前剧烈地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当……当家的,鸟……鸟……”

    “什么鸟?”吴尊抓着那崽子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说道。

    “一大群,一大群鸟,铺天盖地的!”崽子的脸上表情复杂,惊恐、喜悦交织在一起。

    潘俊听到这里低下头推开窗子,只听窗外确实传来唧唧喳喳的鸟叫声,而那原本矇眬在水汽之中的月光此时更显得昏暗,远处刀劈斧剁般的山间无数的鸟从中飞出,满天都是,铺天盖地般地笼罩在这朋来客栈上空,犹如一大团乌云一般。

    “孙大哥,你听没听说过这凤吊山的传说?”吴尊望着天上的那些鸟说道。

    “嗯!”孙队长幽幽地说道,“以前听人说起这凤吊山里住着大群的凤凰,可不知为什么每到夏秋季节这些凤凰便会在夜晚冲入人家,这凤吊山便是由此得名!”

    “对啊!”吴尊痴痴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鸟说道,全然忘记了此时这朋来客栈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巨大的火舌如同黑暗中的怪兽一般,一点点地吞噬着客栈。

    忽然又是一只鸟从空中直扑下来,潘俊连忙躲闪。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只有拳头大小的鸟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地冲进朋来客栈这座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外面的日本人开始狂乱地向天空放枪,但是那些飞鸟像是早已经做好了涅槃的准备一般无所顾忌,它们眼里只有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日本人慌了,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何以召唤如此多的飞鸟前来助阵。

    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日本人的枪声由强变弱,最后消弭在飞鸟的叫声之中,这半小时是完全属于那群涅槃的凤凰的,熊熊的大火并未让它们有一丝畏惧,在飞鸟的扑火之中那火势渐渐消减了下去。

    直到大火完全扑灭,那群飞鸟才全部散开,又消失在了远处的山间。日本人这才回过神来,而此时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条长长的火龙从小道中蜿蜒而来,当前的几个汉子大声喊道:“谁敢动我家潘爷……”接着整个队伍都在山中大喊道:“谁敢动我家潘爷……”声势之大响彻山谷,日本人见势头不妙连忙撤退。又是一阵雨点般的枪声在这山谷中回荡。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枪声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响声。东方渐渐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潘俊等人才从已经烧得残破不堪的朋来客栈走出。此时的朋来客栈早已经换了一副模样,灰溜溜的墙上满是枪眼,在客栈之中散落着上万只鸟的尸体,浓烟早已散尽但依旧能闻到一丝焦煳的气味。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停在朋来客栈门口,外面的人轻轻一推门,那扇早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轰然之间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一个汉子腰间插着两把佩枪出现在门口,阳光洒在那汉子的脸上,有些刺眼,一时之间潘俊根本看不清汉子的长相。

    只见那汉子在门口驻足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急切地说道:“我家潘爷在哪儿?”

    未等潘俊说话,他身后的孙队长早已经走上前去说道:“大哥,潘爷在这里啊!”

    那汉子听到这个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潘俊,此时潘俊也看清了那汉子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潘爷,还记得咱不?”那汉子紧紧握着潘俊的手说道。

    “孙石,孙当家的!”潘俊在半个月前曾经救过此人一命,恍然间他扭过头再看那个孙队长,脑海中立刻闪过他的模样,原来他一直看这个人面熟的原因便是当时这个孙队长的打扮像是一个随从,而今天却是一个国民党军官的打扮。

    “哈哈……”孙石大笑道,“没想到潘爷还记得咱!”

    “多谢孙当家的出手相救!”

    “潘爷你太客气了!”孙石握着潘俊的手走到里面的屋子说道,“潘爷您有所不知,在您来之前我们个大山寨便得到了消息,说是潘俊离开北平,他身上携带着关于驱虫师家族宝藏的秘密。我担心潘爷这一路上有危险,于是便让兄弟在这一路上寻找您的踪迹!”

    潘俊此刻才明白原来孙队长之所以那么自信满满,就是因为这孙石已然早有了安排。

    “多谢,多谢!”潘俊起身作揖道。

    “哎……潘爷,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也是应该的。而且您的那辆车的草药不知救了多少人,你说这话就是看不起我孙石是个土匪!”

    “怎么会,如果没有您出手相救的话恐怕我今天也做了这日本人的刀下之鬼了!”潘俊微笑着说道。

    “潘爷,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先随我到山寨细谈吧!”孙石担心日本人会忽然集结部队反扑回来。

    潘俊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这次不行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赶去河南,只怕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哦!”孙石点了点头,眉头紧皱着思量片刻说道,“也好……”然后冲身后的一个崽子喊道:“去把我的短枪拿来!”

    那崽子听完之后立刻从门外孙石的马上拿出一把手枪,那是一把左轮手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崽子恭恭敬敬地将手枪交到孙石的手中。孙石接过枪后在手上掂了掂说道:“潘爷,我知道你不会用手枪,不过这把枪你随身带着,这附近山头的大小土匪都认识这把枪,谁都会给我孙石几分薄面,你带着它保你一路上畅通无阻!”

    潘俊又惊又喜地接过那把枪递给一旁的时淼淼,站起身与孙石道别,孙石虽然再三挽留却还是被潘俊谢绝了。刚一出门燕云便站在门口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工夫只听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从林子中冲了出来,停在众人前面。燕云笑眯眯地骑上马,潘俊和时淼淼也双双上马,与孙石道别之后沿着前面的小路向河南而去。

    第八章 山穷处,柳暗桃花源

    这一路上燕云一直眉头紧锁,忽然她开口问道:“潘哥哥,昨晚上那群鸟是不是你家的驱虫之术?”

    潘俊微微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其实起初潘俊也感觉那些鸟来得颇为怪异,始终想不明白,后来看见这陡峭的山势和那蜿蜒于山间的大河恍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虽说火系可以控制动物,但是却没有人可以一下子控制这么多的鸟冲向火海啊!”燕云自言自语道。

    “燕云,任何驱虫之术都不能做得如此完美!”潘俊停下马淡淡地说道,“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谁?”燕云好奇地望着潘俊,时淼淼也有些奇怪。

    潘俊笑了笑指着远处的大山说道:“只有它们啊!”

    “你说那山?”燕云听了潘俊的话更加疑惑了。

    “你们都见过每年秋天会有成群的鸟向南方飞吧!”潘俊自顾自地说道,“很多大型的鸟因为没有天敌所以喜欢白天向南飞,而大多数小鸟唯恐天敌的伤害只能选择在夜间飞行,而白天它们便栖息在这山中。这些鸟在夜晚飞行的时候只能靠着月亮引路,昨天晚上大雾弥漫,月光暗淡,那些鸟恐怕是将着火的朋来客栈当成了云雾缭绕的月光了,因此才会毫不顾忌地冲进火海之中啊!”

    对于潘俊的解释欧阳燕云听得似懂非懂,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鸟每年都一定要飞往南方,只是潘俊说了她便认为那必然是真的。而时淼淼却在心中暗叹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能看出如此玄妙的东西,心中更加赞许。

    他们一路行了三四十里却依然没有走出小路,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潘俊和时淼淼都是一惊:难道是土匪,抑或是别的什么人?这段时间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那马蹄声在山中回响着,眼前横亘的大山似乎将那阵急促的马蹄声折射到了距此百里之外的将军圃。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之间两匹马已经出现在了将军圃前面。冯万春拉住缰绳,坐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忽然草丛中的一匹马跃入了眼帘。他向身后的段二娥招了招手,然后骑着马走进草丛。

    “冯师傅,这马确实是燕鹰的!”段二娥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金龙,自己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那匹马说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到里面看看!”冯万春说完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那匹马向将军圃狂奔而去。段二娥轻轻抚摸着那匹马,她已经担心了整整一天,本来昨日发现燕鹰失踪他们便想出城来找,谁知他们刚走到城门口,却听闻石门监狱发生了越狱事件,因此城门早已关闭,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在城中又等待一日了,第二天早晨才匆忙离开石门,赶到将军圃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冯万春骑着马从将军圃中奔出,此时他脸色凝重,在段二娥前面勒住马说道:“哎,恐怕咱们真的是来晚了,这村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摊血迹!”

    “啊?”段二娥惊叫着说道,“那燕鹰呢?”

    “村子里有打斗过的痕迹,恐怕他这次是真的中了日本人的埋伏!”冯万春说到这里狠狠地攥着拳头,“潘俊把你们交给了我,哎……”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段二娥虽然平日里颇为冷静,但此时早已经失了方寸,只求冯万春能想出个办法来。

    “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附近打探一下,希望能找到燕鹰的下落!”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怔住了,他侧着耳朵眉头微皱。

    “怎么了?冯师傅!”段二娥见冯万春一脸严肃于是问道。

    “一人一骑!”冯万春一字一句地说,说完向远处望去,只见燕鹰骑着一匹马已经出现在路口,此时正快速地向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那……那不是燕鹰吗?”段二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她以为燕鹰中了埋伏必死无疑,此时燕鹰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转眼间燕鹰已经大汗淋漓地奔到他们面前,在他的马上挂着一个包袱,那包袱下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来到众人面前跳下马,脸上的表情亦是万分诧异:“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是段二娥那双怒气冲天的眼睛。“你……为什么打我……”燕鹰诧异地望着段二娥,段二娥沉重地喘着粗气却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燕鹰,你是怎么回来的?”冯万春望着毫发无伤的燕鹰说道。

    “哦!”燕鹰抹着脸将目光从段二娥的方向移到了冯万春身上,“我来这里是为了给金龙的爷爷和乡亲们报仇,正好遇到了那群土匪,于是就尾随着他们上了山。”说着燕鹰将马背上的那个包裹解下来扔在地上说道:“金龙,你瞧!”

    他将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那土匪头子刀疤脸的。金龙有些害怕地将头别向一边,燕鹰笑了笑将人头包裹起来说道:“本来我想将这个人的人头带回来祭奠金龙的爷爷,然后再去石门找你们,谁知你们已经赶来了!”说完燕鹰憨憨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段二娥,只见她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下来,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哦!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冯万春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咱们就祭奠完金龙的爷爷然后向安阳进发,恐怕这个时候潘俊他们早已经到了!”

    一行人来到金龙爷爷的墓前,这一路上段二娥始终与金龙同乘一骑,远远地跟在燕鹰身后。燕鹰时不时地扭过头看一眼段二娥,她却立刻将头别向一边。这一切都被冯万春看在眼里,他不禁微微地笑了笑。

    祭奠结束之后,冯万春便叫金龙与自己同乘一骑,他骑上马轻轻地拍了一下马背之后那匹马飞也似的向前面冲去。段二娥瞥了燕鹰一眼,刚要上马却被燕鹰拦住,他抓着段二娥的手说道:“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段二娥的手在燕鹰的掌心,心中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绯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手从燕鹰的手中抽出,低声说道:“没受伤吧?”

    燕鹰见段二娥已然不再生气,连忙满脸笑意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说道:“没有,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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