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谅,见谅,都是自家兄弟嘛,”封予嶙笑吟吟地冲李润珠挑挑眉道,“只是麻烦公主要一直扶着四弟了,没得四弟又脚底打滑,碰着了孤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摔到了自己,那可怎么是好?”

    “多谢殿下关心。”李润珠点头道,当下就要扶着封予峋退下,却被封予峋一把甩开,她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了,瞧着封予峋已经大步走开了,她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冲陈氏与封予嶙福了福身,这才疾步追了出去。

    瞧着两人一前一后退了出去,陈氏与封予嶙脸上都满是讥诮,封予嶙坐了回去,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一边讥诮地跟陈氏道:“母后,你说老四会不会憋得内出血?”

    “就算真的内出血,那也得忍着,”陈氏亦是一脸讥诮,抿了口茶,一边又叹了口气儿,淡淡道,“润珠公主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可不是,本来就是个弹丸小国的庶出公主,身份本就不高,能做个侧妃,就已经得谢天谢地了,也是亏得如今大夏危机重重,不得不重视与高丽的关系,她这个庶出公主才有机会做正妃,可老四如何能看得上?更是一来就断送了老四的前程,老四恨不得父皇,还恨不得她?”说到这里,封予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儿,一边抿了口茶,一边摇头道,“而且瞧着也不像是个机灵会来事儿的,除了脸蛋儿生的不错,实在是百无一用,换作是我,也必然厌烦得很。”

    “厌不厌烦也不管咱们的事儿,”陈氏缓声道,顿了顿,忽然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封予嶙,“对了,你舅舅前些时日,还叮嘱你近来务必低调安分,穆府长房虽然是块肥肉,可这块肥肉却又着实烫手,弄不好就扎了你父皇的眼,本宫知道你眼馋穆府长房,可是却也不能心急,遇事还得多跟你舅舅商量,难道亲娘舅还能害你不成?”

    “是,儿子明白。”封予嶙应声道,亲娘舅的确不会害他,可是却免不了要打自己的小算盘。

    陈太炎对他一向约束颇多,不过也是有陈太炎盯着托着,他的位分才能稳当,所以封予嶙一向是感激陈太炎的,也是听话的,可是近来,封予嶙对陈太炎的约束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四皇子好不容易倒了,这自然是东宫扩张势力的大好机会,若是能一举归拢了穆府长房,他往后自然高枕无忧。

    这道理难道陈太炎不明白?可是陈太炎却屡次建议他不可操之过急,前几日更是直言,让他断了归拢穆府长房的心思,口口声声说是怕扎了万岁爷的眼,可还不是陈太炎有意防范穆府长房?生怕穆府长房威胁到他们陈氏一门?

    说到底,还不是陈太炎太自私?野心太大?

    还不是想一门儿心思掌控他这个太子?只怕日后他登基为皇,陈太炎还舍不得撒手呢!

    封予嶙能忍?

    当然不能忍!

    他就是要归拢了穆氏长房!就是要让穆氏长房来牵制陈氏一门!就如同当年,封远图用陈氏一门来牵制太后的廖氏一门一样。

    既然父皇能做到,他就一定也能做到!

    ……

    太子殿下在一门儿心思地向万岁爷看齐,四皇子也没闲着。

    回府之后,封予峋就一直沉着脸,许是进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多,也习惯了,封予峋这次倒是没有摔摔打打,而是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独酌。

    听闻封予峋回府,周子徽便匆匆赶去了书房,本是有事要与封予峋商量,可是瞧着此刻封予峋的这幅模样,自然不是谈事的好时机。

    “子徽啊,你来的正好,陪本宫喝几杯,”瞧周子徽进来,封予峋笑着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一边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从来都不敢这样喝酒,就怕酒后误事,可痛快啊!子徽,你也来陪本宫痛快痛快!”

    “是,属下遵命。”

    周子徽他知道封予峋近来心思重也太憋屈,若是一味儿憋着怕会憋出病来,所以索性就没有拦着,反倒是命厨娘多做了几道菜送过来,又亲自去酒窖取了一坛梨花白过来,打算陪封予峋一醉方休。

    周子徽屏退了一众下人,整个后院儿就只剩下他与封予峋,谁都没说话,两个大男人相对坐着,一杯一杯复一杯,没过多久,封予峋就醉了,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喝的,再加上又是带着心事喝酒,所以很难不喝醉。

    周子徽却是个出身北地的,好酒量是天生的,封予峋都醉的有些人事不省了,可他却还是面不改色。

    “殿下,您醉了,”周子徽放下酒杯,起身行至封予峋身侧,一边小心翼翼取下他手中的酒杯,一边过去扶封予峋,“属下扶您回房歇着。”

    “我没醉!”封予峋却全然不配合,酒劲上头,力气还不小,一把推开了周子徽,又端起了酒壶,歪歪斜斜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一边又去拿酒壶,一边“嘿嘿”笑着,“父、父皇好……好厉害的手笔,嘿嘿,父皇还厉害的手笔!父皇的心就跟那屋檐底下的冰凌似的,又……又冷又硬!”

    好在周子徽事先屏退了下人,可即便如此,周子徽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四下观瞧,确定没人,周子徽忙不迭去夺封予峋的酒杯,一边蹙着眉道:“殿下,您别再喝了!也别再说醉话了!属下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您也不能一味儿由着性子来,殿下……”

    “你……滚开!最烦听你絮叨……”封予峋又去推周子徽,只是这次没推开,眼前聒噪的人,让他心烦不已,他扭着头过去瞪周子徽,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封予峋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由分说,对着周子徽下跪,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地道,“父皇!儿、儿臣拜见父皇!”

    周子徽大惊,忙不迭也跪了下来,急的声音都变了:“主子,您快起来!主子,您……您别这样啊!”

    “父皇!儿臣、儿臣今天要跟父皇说说心里话!”封予峋却全然听不到也看不到似的,一把抓住周子徽的手,一边盯着周子徽看,醉眼朦胧的一张脸满是钦佩之意,“父皇,儿臣……儿臣最敬佩您了!儿臣、儿臣比所有人都敬佩父皇!父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儿子桩桩件件都铭记在心,时时刻刻以父皇为榜样,儿……儿臣是发自内心敬佩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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