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予山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邹令,懒洋洋地道:“还好意思说人家罗植脸皮厚过城墙,也不先自己个儿照照镜子。”

    邹令顿时一脸委屈:“主子,您这是嫌我脸皮厚?主子,您这可真是冤枉死属下了,属下可最是要脸的了,可不比罗植那个没皮没脸的臭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忽悠起人来眼都不眨的,我之前就亲眼见识过,他三言两语忽悠那谁来着……反正是一位家世显赫的老太爷,人家明明啥问题没有,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儿耳背眼花,结果被罗植忽悠花了两千两买了啥……对对对,叫添珍膏,说是能延年益寿,可其实呢,那玩意儿他家里药房堆了一堆呢,成本还不到十两银子!罗植那小子,分明就是奸商!奸商!”

    邹令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就差没这就把罗植给扭送去府尹衙门替天行道了,封予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待他总算说完了,火气还没下去的时候,封予山才幽幽开了口:“我怎么记得那添珍膏每一罐都是你亲手给罗植送过去的?如果罗植是奸商,那你算是啥?奸商的跑腿小弟儿?那敢问跑腿儿小弟,你家奸商主子事后给你多少打赏?你又是否义正言辞给拒绝了?”

    这添珍膏也是有来历的,周千山跟西域商人做生意的时候,顺手从西域商人手里买了这么一批西域特有的清凉下火的药膏,就派人给封予山送了过来,这玩意本身不贵,不过效果却好,只不过封予山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留了几罐下来,其他的一并都让邹令给罗植送了过去,交由他处置,结果……

    罗植转身就赚了几千两银子,可把邹令给刺激坏了,后来再提到这事儿的时候,邹令总是酸腔酸调的。

    “咳咳!”邹令顿时就被呛得咳嗽连连,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邹令一脸心虚尴尬地看着封予山,“主子,瞧您说的,属下……属下才不是谁地跑腿小弟,属下更没有旁的奸商主子,属下这辈子就认定了一个主子,打定主意要为他一个人跑腿到死!”

    封予山嫌他肉麻,懒得搭理他,正要打发他下去,忽然又想起一桩事儿来,又把人给叫住了:“对了邹令,说起脸皮厚的事儿,我又想起来你跟碧瑶的事儿了,现在你们两个是怎么个情况?可已经有办喜事儿的想法了吗?”

    邹令跟碧瑶虽然是在不久之前才捅破的窗户纸,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外人眼里,他们早就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儿了,关于他们两人的事儿,封予山跟穆葭之前也有过商量,因着前一阵子,碧乔跟廖青松的事儿也有了眉目,穆葭便就有着不如给他们四个一起办喜事儿的想法,跟封予山也提过一嘴,封予山对此……

    同意自然是同意,葭葭的想法,他就没有不同意的,但是他却忍不住心里泛酸。

    他家葭葭咋对旁人的婚事这么热衷上心啊,咋就从来没跟他商量商量他们俩自己的婚事呢?

    王爷大人很憋屈,也很委屈。

    邹令闻言,顿时就两眼放光,忙不迭地冲自家主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回主子的话,属下的确是有办喜事儿的想法,最好能……越快越好,毕竟属下的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二十六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数孩子都满地跑了……”

    说着说着,邹令忽然就噤声了,被自家主子小刀似的目光注视着,邹令只觉得两股战战、舌头打结,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咦?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惹得他家主子不悦了?

    可是他也没说啥啊……

    忍着,忍着,还不是吃狗不理的时候,留着这小子还得跑腿儿办事儿呢!

    封予山在心里默默劝着自己,可是……

    他就是很生气啊!也就是特别想吃狗不理啊!

    所以……

    “赶紧地去把手头上的事儿办完,然后……”在邹令隐隐的不安跟不详中,王爷大人放下了手中的凉茶,残忍地开口,“本王晚上要吃狗不理。”

    邹令嘴角一阵抽搐:“……是,属下遵命。”

    其实他特别想问问自家主子,到底为什么啊?好端端的,到底为什么忽然就想吃狗不理了啊?!他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啊?

    但是山药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坚硬强大,实则内里就是个软糯糯的主儿,所以山药精真的很怂啊,才不敢跟自家主子理论,生怕自家主子从十天半个月吃一回狗不理,变成一天三顿狗不理……

    所以,还问啥啊?赶紧地出发吧!眼看着就要赶不上他家主子吃晚膳了!

    ……

    尹府。

    孔氏卧床静养了几日之后,身子恢复了不少,虽然人还虚弱着,可是到底也能下床走动了,对于尹府的人来说,孔氏的这一场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家的夫人就是这么三不五时都要卧床将养的,原也早就习惯了的,反正府上的一概大事小情都直接跟大小姐禀报也就是了。

    孔氏身子虽然好了些,但是心神却还一直不宁着,总是惴惴不安的,就连闺女过来陪她用膳,她都没什么胃口,一碗红枣小米粥到底也没喝下几口。

    “娘,您可不能这样,您如今身子才有好转,正是要进补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呢?”尹若兰看着孔氏心事重重、十分憔悴的模样,也是一脸担忧,顿了顿,又不确定地小声询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孔氏闻言,只是不住摇头,半晌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尹若兰打量着孔氏的脸,顿了顿,又试探性地询问道:“莫不是因为……那个叫罗植的郎中?娘,兰儿也听说了怀仁堂意外走水的事儿,知道那郎中在大火中被烧伤了,就是不知道伤得厉不厉害,娘,您是不是因此才忧心忡忡?怕那位罗郎中因此落下了什么残疾,日后女儿嫁过去肯定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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