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温声道,“方才同大王说了几句话,这才出来的迟了些,公主这是在作甚?”

    平邑瞪了楚蝉一眼,目光带着警告,这才同卫珩柔声道,“我同楚氏说几句悄悄话罢了,既然拙成哥哥出来了,不妨陪我去花园里坐坐?”

    楚蝉说道,“不打扰公主和卫公子了,小女且先退下。”

    平邑挥了挥手,没说话,目光专注的看着卫珩。

    楚蝉离开,随着澹台玉朝着宫外走去。

    卫珩的余光瞧见,这才温声道,“我出宫还有些事情,下次再陪公主。”

    平邑难得见他温和的模样,大多数的时候卫珩对着她都是冷淡,这会儿见他如此温和,心中也是欢喜,“拙成哥哥快些去忙吧。”

    卫珩点点头,离开。

    楚蝉几人一路出了宫上了马车,朝着澹台玉的宅子而去。

    马车上,邹婧很是担忧,“阿蝉,方才那恶毒公主说了什么?”

    楚蝉笑道,“没说什么,婧姐姐不必担心,公主不过是嫌我在大殿之上出了风头,一时恼怒,说了几句羞辱之话,我并未在意。”

    唐沁瑶担心道,“平邑公主心思恶毒,又岂会这般容易放过你,阿蝉,我们担心你。”

    楚蝉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拳头却慢慢攥紧。

    是啊,她又是如何看不清平邑公主想要她的命,就算自己在大殿上出了风头,所有的贵族都记住了她,那有如何,平邑公主至少有几十种法子可以弄死她。

    可她又岂是安心等死的人,她和平邑,必须有一人死,她不愿是自己,她在这世上还有许多惦记着人,娘,大兄,二兄,祖父,堂姐……

    楚蝉目光落在远处,所以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第49章

    楚蝉带着澹台玉和几位师姐回了楚家,天色渐暗,楚蝉想回去做些菜肴宴请几人,之前已经让孙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来到楚家,几人受到楚家热情款待,楚蝉领着几人回房坐下,又煮了浆过来,她煮的浆细腻,没有生豆子的腥味,加了蔗糖,味道香甜。

    邹婧一尝就忍不住笑道,“这是阿蝉煮的?真好喝。”

    楚蝉笑道,“先生,师姐,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弄几个菜。”

    楚蝉过去厨房做了姜汁鱼片,糖醋排骨,砂锅煨狍肉,陈皮兔肉,盐煎肉,清炒豆芽,莲蓬豆腐,油焖鲜蘑,莲子猪肚汤,翠玉豆糕。

    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豆芽也是前几日楚婵用豆子发出来的,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所有菜肴就全部上桌了。

    邹婧看到满当当的菜忍不住瞪眼,“阿婵好厉害。”

    不过都是些家常菜,楚家人一块坐着,尝了第一口邹婧就忍不住道,“阿婵,你真厉害,这吃食比东来食肆的味道都好,你是怎么做的?”

    唐沁瑶也忍不住点头,温声道,“味道很好。”

    穆长絮也忍不住笑道,“阿婵真厉害。”

    澹台玉是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手艺了,阿婵每日都会带些汤水糕点过来孝敬自己的。

    楚婵笑道,“我可不是光演算厉害,这厨艺也算是我最拿手的,东来食肆的庖厨可都是我教会的。”

    众人尝了这手艺,自然是相信的。

    吃了饭食,楚婵送了先生和师姐们出去,楚婵回去梳洗后才回房。

    躺在床榻上,楚婵却不能入睡,她在想着平邑公主的事情,平邑这人她也晓得一些,心思是真的歹毒,想要谁的命,就一定会要了谁的命的。

    楚婵不想死,她预测不到平邑会在什么时候对她动手,可她知晓平邑一定不会放过她。

    楚婵几乎一整夜没有睡着,想的都是该如何应付平邑。她在前世是个守法的公民,就算见过太多的生死,心中也是遵纪守法,可这次,她竟忍不住想,该怎么处理平邑,杀了她?

    到了早上时,楚婵眼底有些青紫,心中还未曾做下最后的决定。

    因昨日赴宴,所以澹台玉给几个学生两日休沐,楚婵今日也无需去澹台玉的宅子。

    出去时,孙氏正忙着把推车往外推,上头放着装着豆花和丸子汤的木桶。这时候天冷,豆花和丸子汤卖的快,热天的时候,楚婵都是做些别的让孙氏推着去卖。

    这小吃食味道比许多食肆里都好,价格实惠,所以每日能卖出去不少,一个月也有四五贯圜钱可赚。每月用掉一贯多做开销,再给曾氏一贯,其余都是孙氏自己收着,楚父在食肆得来的工钱也都给了孙氏收着在,孙氏这些日子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楚婵的食肆占了大半的份子,一月纯盈利大概是三十金左右,每月光是赋税就需要一金,还交给崔老一金,剩下的她每月基本能够分到十五六金左右。在邺城也算是很高的收入了,一般食肆一月能有个三四金的利润都算不错了。

    食肆基本无需楚婵管着,这会儿也不用去食肆,楚婵见着孙氏出门,笑道,“娘,我同你一块去吧。”

    见楚婵眼底的青紫,孙氏心疼,“不用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同春兰一块就成了。”

    每日有春兰和莲心两个婢子帮着,孙氏根本累不着。

    楚婵却坚持,回房她也睡不着,倒不如出去跟着走走,或许能够想到什么法子。

    没让春兰跟着,楚婵同孙氏一块去了集市。

    去的并不是青龙巷,而是其他的一条巷子。

    刚摆好,便有不少人过来吃豆花,丸子汤。

    见着楚婵都不由冲孙氏笑道,“大娘,这位是?”

    孙氏笑道,“这是我闺女,今儿过来帮忙的。”

    楚婵也笑着打了招呼。

    今儿过来买吃食的很多,孙氏盛吃食,楚婵忙着收银钱。

    一个时辰后,过了早饭点,人这才少了些,楚婵和孙氏得了空闲,松了口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声的议论声,“这不是平邑公主的马车吗?平邑公主又过来绫罗铺子找绣娘做衣裳了。”

    楚蝉听闻,抬头看去,果然瞧见平邑公主的马车朝着这边驶来,在一家铺子面前停了下来。

    绫罗铺子,楚蝉还是有所耳闻,里头有一个绣娘手艺非常出众,不少贵族家的夫人都会过来找她绣衣裳上的刺绣,甚至不少人高价聘请,这绣娘却不愿意去,只愿待在这绫罗铺子里头。

    因这绣娘非常出名,平日过来找她绣衣的人很多,她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接,这平邑公主却是她的常客。

    楚蝉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这才得知。

    平邑由着圆脸婢子扶着下了马车,进入绫罗铺子时,正好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姑娘从里头进来,没瞧见平邑,不小心撞在了她的肩膀上,圆脸婢子脸色一黑,“贱婢,竟敢冲撞了公主!”

    那姑娘听闻,抬头瞧见是平邑,脸色惨白,慌忙跪下,“民女见过公主,都是民女的错,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饶命。”

    平邑淡淡的看了这姑娘一眼,“杀了吧。”

    一句轻描淡写的‘杀了吧’让姑娘的脸色越发惨白,身子也瘫软在地上。

    圆脸婢子看向身后的侍卫,“还站在作甚,没听见公主的吩咐!”

    立刻有侍卫上前抽出长剑,一剑刺向了那姑娘的胸口,长剑莫入胸膛,殷红的血迹流出。

    那姑娘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退开,看着平邑的目光又惊又惧。

    平邑四下看了一圈,瞧见众人面上的惊惧,心中得意,冷哼一声进了铺子里头。

    孙氏瞧见这一幕,脸都白了,“阿蝉,这人就是公主?怎么这般恶毒?不过是无意撞了她一下,就这么把人杀了?你进宫的时候可没得罪这公主吧?”

    “娘莫要担心,没事的。”楚蝉脸色也有些冷,原本犹豫不定的心也坚定下来。

    想要活命,这平邑公主就必须除掉。

    附近也有认识那姑娘家人了,慌忙去通报了。

    孙氏的摊子距离绫罗铺子有些距离,因此平邑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不过片刻,平邑就从铺子里头出来上了马车离开了。

    直到平邑公主离开,那姑娘的家人才到,瞧见地上的尸身,姑娘的娘亲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这该遭天打雷劈的平邑啊,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啊,你该死啊……”

    孙氏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眼睛都红了。

    周围人群也是一副唏嘘的模样。

    还剩下一些豆花和丸子汤,孙氏有些被吓住了,不愿意在继续卖了,楚蝉便让她把东西先推回去,说自己要去买些东西。

    孙氏有些担忧,“阿蝉,你小心些,别冲撞了什么贵人了。”

    楚蝉笑道,“娘放心,不是所有贵族都是平邑公主的。”

    孙氏离开后,楚蝉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在附近转了下,听到不少关于平邑公主的事情。

    平邑在集市上杀过不少人,几乎看不顺眼,或者不小心冲撞了她的人都不会留活口,因此不少人对平邑公主惧怕。

    而平邑很喜欢绫罗铺子里的绣娘,没月都要过来铺子两三次,有时是婢子过来,有时是平邑亲自过来,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衣裳。

    平邑身上衣裳上的刺绣,大多都是绫罗铺子里的文绣娘绣的。

    平邑也不是没想过把文绣娘请回王宫,不过文绣娘说呆在王宫那种地方她会不自在,怕绣出的没有现在好。

    平邑非常喜欢这绣娘的绣工,倒也没有勉强,每月屈尊降贵的亲自过来。

    楚蝉还听说平邑的衣裳都是由着宫里的绣娘们做好,然后专门送来绫罗铺子里给这位文绣娘刺绣。

    王宫出来的布料,自然是邺城所没有的,平邑也绝不允许自己所穿衣物同别人撞上,所以每次别的小国进贡的布匹都是由着平邑先挑选。

    因为平邑当街杀了人,所以这会儿集市上谈论的到处都是平邑,等到未时楚蝉也把平邑生平事听的差不多了。

    这才又去了绫罗铺子里头,里头的掌柜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瞧见楚蝉进来忙笑道,“哟,哪来这么标志的小姑娘,可是买衣裳的?我们这儿成衣也有,布料也有,衣裳样式也好,姑娘提什么要求,咱铺子都能给你做出来,还有几位绣工不错的绣娘。”

    楚蝉笑道,“我过来瞧瞧,听闻这儿有位绣工了得的绣娘,所以希望……”

    还不等楚蝉说什么,掌柜已经道,“哎呦,你是说文绣娘吧,那不成,这会儿文绣娘要替平邑公主绣衣裳,那平邑公主咱们可惹不起的,晓得不,就是今儿晌午的时候,有个姑娘不小心撞了平邑,直接给这公主给杀了……”

    掌柜提起这平邑公主也是一头冷汗,深怕哪儿不小心就得罪这公主没命了,“所以,文绣娘肯定不会见你的,这半月都要给公主绣衣裳。不过这文绣娘你也别想见了,就算不给平邑公主绣,还有其他不少夫人等着在……”

    楚蝉很是遗憾,“正是因为听闻文绣娘绣工了得,这才打算见识一下的。”

    掌柜的笑道,“你要是想见文绣娘,我带你去偷偷的看一眼,她如今正在给公主的衣裳刺绣,所以你看一眼就成,我在带你看看文绣娘绣的衣裳……”

    掌柜的也是热心,立刻带着楚蝉去了后院,专门给绣娘们准备的安静房间,轻轻推开一间房,楚蝉就瞧见里头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专门的给一件衣裳刺绣,衣裳的布料是邺城从未见过的,嫩黄色的金丝烟霞银罗花绡纱料子,轻软飘逸。

    楚蝉记下那衣裳的款式,掌柜的低声道,“走了,我带你去瞧瞧文绣娘绣的衣裳。”说着又把楚蝉带去了前头的铺子里,掀开旁边的帘子,里头挂着不少成衣,掌柜的小心拿出其中一件,“这位就是给马大人家的夫人做的,瞧瞧这刺绣……”

    楚蝉惊叹,难怪能让邺城不少夫人和公主跑这儿来找这位绣娘绣衣裳,这绣工真是绝的。

    不一会,来了客人,掌柜的又去招呼了客人,楚蝉挑两次两匹料子买了回去。

    翌日一早,楚蝉换了男装说要出去逛逛,孙氏也没在意,楚蝉经常扮成少年模样,对楚家人来说没什么奇怪的。

    楚蝉出去后,在偏僻的位置租了一间宅子,又去了好几个矿石铺子里头,找了许久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去买了碳和盐巴,以及一些其他的工具回到了宅子里。

    弄完这些已经是晌午了,楚蝉带了自制的口罩,手上也缠了好几层的棉布,这才开始熔融那块好不容易得到的矿石,加入碳和盐巴和其他繁琐的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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