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飞出的迎枕就这样粘到了手上。

    阮玉怒视金玦焱,半晌:“给我滚出去!”

    “不滚!”金玦焱叉了腰,得意洋洋。

    “那你要怎样?”

    “自然是……”

    金玦焱很想说,他要留下,这样就可以贴身监视她。可是今天没有喝酒,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上回,他本就是想借酒装疯留下的,却不想……

    如今他特别后悔,当初中了合欢散的时候,怎么就没借机办了她?他也就不用这么患得患失了。若是如此,什么尹金,什么季桐,什么书什么信,都给他滚远远的,竟敢惦记他的女人,真是活腻了!

    可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爷子最近怎么消停了呢?

    金玦焱分外懊恼。

    还有刚才,在酒桌上,季桐就跟抽风似的拼命要给他灌酒。可是自打出了夏至那事,他就认为酒不是好东西,否则也不能……

    试想那日若不是……而是……

    阮玉也不能恨他入骨吧?

    于是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再不沾酒!

    季桐那等平日里装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此际完全不顾仪态,说话还夹枪带棒,倒是借酒装起了疯,无非是在吃醋,还处处嘲笑他让阮玉受欺负。

    他让阮玉受了欺负?

    ☆、179有求必应

    说的是钟忆柳么?可钟忆柳还非常不懂眼色的说都是阮玉的不是,指责她任性妄为,满身都是贵女的骄傲,想来季桐当年也没少忍受她的坏脾气,然后对其他人大加赞赏,说她们宽容大度不跟阮玉计较,包括她自己,都得了个温柔贤良的好名头,甚至把自己包装成了金镶玉,只是有人不识货。

    他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于是一通乱,不过好在人都走了,世界安静了。

    他走进来,本是想同她好好说的,可是一见那书就来气,立冬的左挡右支,分明就是说这东西来路不正,原来竟是……

    于是他又生气了,如今又开始后悔,怎么在她面前就保持不了风度?

    想了想,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人也没了方才的气势,眼睛不敢看她,语气也支支吾吾:“你说过,对我有求必应的……”

    “我说过这话?”阮玉懵了:“什么时候?”

    他来了精神:“就是在林子里的时候,你趴在我背上,说什么都答应我……”

    话音一落,脑子顿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我,对你有求必应?”阮玉指着自己的鼻尖。

    这还是她吗?

    “当然,”金玦焱有点语塞:“你晕晕乎乎的,生怕我把你丢林子里,自然是我说什么你答应什么了。”

    “你威胁我?”

    “我哪有?你好好想想,这一路上,我威胁过你吗?”

    阮玉想了想:“可是我也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你自是说过,我还能骗你吗?”金玦焱的眼睛开始瞄一旁的五彩团花纹瓷瓶。

    阮玉目不转睛的盯他。

    “行了行了,”金玦焱撑不住了:“反正你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说了什么大约都不记得了,我以后只当你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好了。”

    转身要溜。

    “等等……”阮玉拦住他,仔细察看他的神色:“你是篡改了我的话吧?”

    “篡改?”

    阮玉点头,面色严肃:“你一定是在夸大其词!”

    夸大其词?

    金玦焱眨眨眼,目光开始放亮:“哈哈……这个,这个……”

    阮玉瞪了他一眼:“我一想你就没安好心!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阴沉沉的天空忽然透出一道阳光,金玦焱整个人都跟着发亮了。

    “当然,你也没答应我许多,只说……”他皱眉想了想,咬牙,伸出三根手指:“会许我三件事!”

    “温香……”

    “这个不算,这是你报答我的!”金玦焱立即否认,手指晃了晃:“是另外的三个……”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怎么那么麻烦?

    金玦焱心里暗道,然后开始紧锣密鼓的编词:“我不是说了嘛,你烧得晕晕乎乎的,一个劲的在我耳边嘟囔,说对不起我,然后就……”

    “我还说‘对不起你’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金玦焱一怔,忽然一摆手:“算了算了,不记得就算了,本来也没想着要你兑现……”

    “等等!”阮玉叫住他。

    背对着他的金玦焱做了个鬼脸。

    阮玉皱眉思考。

    按说,金玦焱提的这有关三个心愿的事她的确没有印象,不过或许也真是因为烧得糊涂了。记得那天在烈焰居,他就提醒过她,所谓的报答,不止是她应下的那一件……

    垂眸:“好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扬眉怒目:“可不要太过分!”

    金玦焱心花怒放,立即转了身:“放心,又不是让你做奴隶……”

    “那你说……”

    “我……”拳在身后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没有说出那一句,只是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嫁妆吗?”

    什么?

    阮玉瞪大眼睛。

    金玦焱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有那么一点小爱好,嘿嘿……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

    阮玉看着他,那眼神直令他发慌:“那个……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不,”阮玉想了想,轻出一口气:“什么时候?”

    金玦焱几乎乐疯了。

    他忽然发现,只要他凡事退一步,阮玉都会满足他的需要。

    原来与她相处也不难……

    她还蛮可爱的,嘿嘿……

    傻笑过后忽然想捶自己的脑袋,多好个机会,就应该把情书要过来,当然,欣赏一下阮玉的嫁妆一直是他的心愿,可是……

    不过他要是现在提出来,就等于没了两个心愿,这也太快了吧?刚才怎么那么笨,没多报几个数?十个?三十个?

    “你还有别的事吗?”阮玉突然发问。

    他下意识的摇摇头。

    “那就回去吧。时辰这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

    什么?这就要撵他走了?

    他又开始后悔,怎么刚才就没直接提出搬回来住?

    他皱眉瞪眼,忽然一指桌上的一只玉鸭:“就从这个开始吧!”

    阮玉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扑过去捧起那只圆润的玉鸭摆件:“瞧这制式,这皮色,当是宋时的作品……”

    不等她说话,又拾了一旁的珐琅彩碗,端详一下,摇摇头:“这个可就没什么说头了,不过是宫里流出来的物件……”

    然后又向一旁的三足黑石小鼎开动:“这是时人做的玩意,仿的是周时的款式。嗯,你燃了金凤香?这是异国的贡品,倒也不错,不过我觉得白檀更适合你。”

    “这个嘛……”他又拿起绿地套紫花玻璃瓶的黄杨木雕仕女。

    “奶奶……”立冬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两手攥得没了血色,一双大眼泪水汪汪。

    金玦焱皱了眉。

    阮玉身边的丫头好像都很没眼色,没看他正跟阮玉相处融洽么,捣什么乱?

    阮玉一看立冬的样子,估计她是打算向自己敞开心扉了。

    她瞅了眼金玦焱,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不禁皱皱眉:“四爷若是喜欢,就先在这瞧着,我出去一下。”

    金玦焱捧着黄杨木雕仕女,僵硬的点点头。

    阮玉身影一消失,他就忍不住想叫,你不在这我待着有什么意思?

    他转了几个圈,忽然灵机一动,蹿到黑漆螺钿花蝶纹架子床边,一把将书捞起。

    《云川游记》。

    尹金,你倒涉猎颇广!

    想了想,阮玉经常足不出户,当是对外面的世界分外好奇,每次出门,都能看到她开心的样子……

    尹金,你倒真会投其所好!

    又不由恼火,怎么他就没想到?

    你还写了批注,该不是暗号吧?

    再翻……

    《新明人物志》、《天盛三杰》、《徐谦外传》、《宣帝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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