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黯,沉默了好久。

    “虽然她……可还是没法恨她啊!”

    最后一声仿佛喟叹,听得如花心头发酸,不由站起身子,摇摇尾巴,口中呜呜。

    只是他听不懂它的安慰,听不懂的。

    ☆、246初吻?!

    不过他倒笑了,抱起它。

    天啊,他抱了它……

    如花瞬间浑身僵硬,心跳“咣”的一下就上来了,血压直冲头顶,几乎要把天灵盖鼓开。

    它拼命的告诉自己,它是狗,还是公狗……

    可它的心理还是一个从未与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的女性,结果紧张得浑身颤抖,呼吸急促。

    我要晕了,我要晕了……

    金玦焱倒把它抱得更紧:“如花,你是不是冷了?唉,真难为你了,陪我在这里吹冷风。如果你是她,该多好……”

    他将如花竖在膝上,捧着如花的脸,目光含情得几近迷离:“阮玉,小玉……我叫你什么好呢?玉儿?阿玉?小玉儿?”

    如花的毛都要竖起来了,而且因为现在全身都是毛,所以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为强烈。

    然后便见金玦焱闭了眼,一点点的向自己贴近。

    天啊,他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面前那张脸在一点点的放大,放大……如花觉得自己的瞳孔也在一点点的放大,放大……

    然后,一点温软的濡湿点在它的嘴尖上。

    仿佛有什么在心里炸开,尾巴唰的一下就抻直了。

    它的初吻……不,如花的初吻……不,是阮玉的初吻……不,是……

    它的脑子乱作一团,只觉有匹狼顶着个破塑料袋在身体里四处乱跑,跑得它晕头转向。

    “小玉,小玉儿……”

    小玉儿是谁?他在叫谁?它,是谁?

    意识愈发模糊。

    “小玉,小……啊,如花,如花你怎么了?”

    ——————————

    “诶,四哥,你怎么带只狗来?嫂子呢?”

    金玦焱笑笑,抱起如花,放在圆凳上,安置在自己跟庞维德中间,又叫跑堂的加了副碗筷,惹得众人面面相觑,连跑堂的都瞅了他好几眼。

    他摸了摸如花光滑的卷毛:“觉得跟这只狗特别对心情,所以就带了它来。”

    “那嫂子呢?嫂子在干什么?”

    庞维德不屈不挠。他觉得,经历了落水一事,金四跟阮玉的感情该有一种质的飞跃了,而且他从前会错了意,此际迫切的需要弥补。

    金玦焱却只是抚摸如花的身子,那目光……

    如果庞维德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凝视情人的眼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金也睇过来,几回回的欲言又止,终于问了句:“阮玉……”

    金玦焱的视线斜斜的扫过来,很不友好。

    他眉心紧了紧,依旧保持云淡风轻:“金四奶奶还好吧?”

    如花立即看向金玦焱。

    通过金玦焱的“自言自语”,如花得知,金玦焱当是觉得阮玉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而就是因为欠了他的情,才会对他有所体谅,不再跟他吵架,而是尽量满足他的心愿,还帮他追求温香……

    不,如花在心里呐喊,其实当初,我的确是想还你的情的,可是后来,后来……

    那只抚摸它肩背的手在缓缓加力,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是了,就因为他是那么认定了阮玉,于是害怕阮玉因为尹金救了自己一命而又觉得欠了尹金的情,千方百计的要还。

    可是它,根本没那个打算啊。

    奇怪,它为什么没有想过要还尹金的人情?

    金玦焱已经抬了头,笑得明朗又和煦:“她很好!”

    很好,可不是很好吗?估计这会又满怀憧憬的去寻季桐了。

    如花忽然觉得烦躁。

    尹金微有尴尬。

    的确,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询问人家的妻子……

    不过庞维德已经打起了哈哈:“尹三公子真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好人啊。听说当时那叫什么渡……渡气是吧?真是积阴德的大好事。来,咱们敬尹三公子一杯!”

    众人忙推杯换盏,这事也便算遮掩过去了。不过大家都举了杯,金四这个最该表达诚意的人却只对一只狗含情脉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庞维德清了清嗓子:“四哥,这么大的事,你也总说要好好谢谢尹三公子,正好咱们今天又凑到了一块,何不……”

    目光频频冲他手边的蓝底白花铃口酒盅示意。

    贾焕珠快言快语:“金四哥,莫非你还在为因醉酒而收了嫂子身边丫鬟的事而内疚?多虑了,多虑啊!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乃人生快事,何必耿耿于怀?”

    “哈,你小子,莫非你家老爷子终于吐口让你收了房里的两个丫头?瞧把你嚣张的,竟然教训起你金四哥了……”

    众人拿着贾焕珠取笑,如花则目光复杂的盯着金玦焱。

    原来他不再饮酒,竟然是因为……

    心情愈发烦乱,直想狂叫。

    金玦焱只是笑了笑:“何必拿这事来将我?尹三公子与我妻子有恩,便与我有恩。这份恩情,是她的,亦是我的,所以,一杯水酒又如何表达得了我的心意?不如这样,将来尹三公子若有什么难事,我金四肝脑涂地,定在所不辞!”

    如花一惊,旁人则是一笑。

    “金四,尹三公子乃御史大夫之子,虽未出仕,却是当朝有名的人物,能有什么难事?”

    尹金倒笑了:“人生在世,岂无难事?我若推辞,显得我不够诚意,所以金四爷,莫要忘了你今天夸下的海口!”

    如花又是一惊,隐约觉得这其中似乎透着什么不同寻常,不过正如窦晗所言,尹金出身不凡,又名满天下,能遇到什么难事?当是自己多心罢了。

    是了,关心则乱,如今她是深有体味了。

    可是庞维德立即出来搭茬:“这世上的事,说难便难,说不难也不难,都是一张嘴的事。若是尹三公子喝杯酒也要作难,偏偏金四如今又不喝酒,岂非要逼他破戒?”

    众人便笑。

    其实说穿了,庞维德是怕金四吃亏,因为若是尹金得了这一把柄,处处为难金四,提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金四怎么办?

    当然,这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尹金那样的人物,如何能做出贾经那等小人的鬼祟?

    尹金拈了酒盅,摇得惬意又自得,似是猜到了庞维德的担心,淡淡一笑:“我自不是那种无赖之人。这样吧,我只求一件事……”

    众人立即屏气敛声,等着听尹三公子有何难事,就连如花的两只三角耳也往前拧了拧。

    尹金正准备饮酒,却见大家都看着他,不禁面露诧色:“你们……”

    “尹三公子,你到底有何难事,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庞维德万分诚恳。

    余人也连连点头,因为他们想不通这般顺风顺水的高门子弟会有何不虞之事。

    还有一部分人想的是……他们能看出,尹三公子对金四奶奶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寻常。好像就在阮玉于林中遇险继而康复后的一次聚会上,尹三公子为了金四奶奶差点跟金玦焱大动干戈。

    虽然当时二人并未交手,可是那种视线的搏杀,气场的对决,附近的人皆是感觉寒光凛冽,而这回阮玉落水,众目睽睽之下,尹三公子居然对金四奶奶……

    就算是为了救人吧,可也太火爆了点,谁又能说那不是情之所动呢?如今,他又单单求一件事,若是这件事跟金四奶奶有关……

    于是如花感到,金玦焱抚摸自己的手开始凝滞,收紧……

    “哈哈……”尹金忽然大笑:“既然只是一件事,自是要好好想想,否则浪费了金四爷的心意,岂非得不偿失?”

    众人面面相觑,庞维德率先大笑,于是大家都跟着笑了。

    如花也咧了咧嘴叉,不过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的确,今日,不论是他还是她,都会将此语当做一句戏言,过后,许多人都忘了,然而多年之后,当乱世天下,这一约定重被提起,不论是他还是她亦或是他,可曾后悔当初的一诺千金?

    只是现在,大家笑着,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金玦焱自己吃得很少,只不断给如花夹菜。骨头都剔去了,摆在青花小碟里的全是肉。

    如花的吃相相比于一般狗而言很文雅,但是大家与狗共餐总有点不大习惯,尤其是庞维德,越瞧越觉得金玦焱对这只狗的感情不一般。

    自小到大,金四的所作所为就超乎常理。就比如现在,谁能带着一只狗跟大家伙吃饭,还让狗上了桌?

    若不是两家交好,老爷子早就不让自己跟他玩了,就这样,每每出门,老爷子都要交代:“可不能跟金四学啊!”

    所以一看到金四这般,他的心里立即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瞅瞅别人,越过如花,贴到金玦焱耳边:“四哥,醉花楼新进了两个清倌……”

    如花正在嚼一块羊排。

    自打变了狗,它就特喜欢吃肉。

    其实它更喜欢啃肉骨头,不过金玦焱总怕它伤了牙。

    它能看出,相比于从前的如花,金玦焱对它这只如花更好些,所以它的心里总是既满足又酸涩。

    或许人只有跳出自己的小圈子,才能对自己跟别人看得更清楚吧。

    可是又能怎样?它再也回不去了。

    ☆、247有福之人

    它心情沮丧,偏偏庞维德又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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