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玦焱一愣,恼:“说什么胡话?”

    “如今想来,二爷为什么敢于豪赌,还不是李氏在背后撑腰?可是你……”上下打量:“不是说金家将来都是你的吗?你着什么急?莫非……”

    阮玉的思路立即拐到艳遇方面去了。

    “你,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金玦焱气急:“金家将来是谁的都不重要,关键是一家子人不能以为自己抱着个金元宝结果却是个纸糊的然后去喝西北风!若你真是个提不起来的,我也不会建议你。其实你说的那些担心根本不存在,你把清风小筑管理得妥妥当当,两年下来,你长白头发了?出皱纹了?面目可憎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

    “金玦焱,”阮玉忽然打断他,眯起眼,神色警惕:“你思虑周密,又竭力举荐我,还说李氏没有危险。你这般笃定,而且你的归来跟李氏的失踪是脚前脚后,李氏……该不是你绑的吧?”

    金玦焱怔住,转瞬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金玦焱,你要杀人灭口?”

    “我就想看看,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嗯?”

    “金玦焱……救命……”

    马儿嘶鸣着,努力将步子调整成直线。

    车夫一记响鞭,将这个寂静的夜破开一道弧光。

    ——————————

    卢氏在家磨蹭了三天,终于要走了。

    临走时哭哭啼啼,小女孩似的,弄得俩老太太还得安慰她。

    金成举到底是念着夫妻之情,狠狠心道:“这样,让老四待在家里,我送你去。乡下我也好久没回了,正好四处看看……”

    卢氏眼睛一亮,毕竟老金比小金更让人心里妥帖,可是又连连摇头。

    她想的是,老金这回若是去了乡下,立即就得像羊入了狼圈,金成事跟金成业正等着啃他呢,如今不用进京,他自己就送上门了,还不得被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连路费都省了。

    阮玉很明白她的心思。

    其实说起来,卢氏也是个很贤惠很顾家的女人,就是……蠢了点,若是她能够不动不动的就自以为是,或许还是有点可爱的。

    而卢氏可爱的一面很快显露出来了。

    她抹着泪,摸着儿子的脸:“你刚从外面回来,辛苦了那么久,就别去送娘了,我跟三奶奶、叔婆在一起,没事的,你放心。娘过不多久就会回来的……”

    说到这,又哭。

    金玦焱的眼眶也红了,坚持要送。

    卢氏坚决不让送。

    母子俩推推拉拉,卢氏抽抽噎噎的嘱咐这,嘱咐那,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不能不说,卢氏的确是个好母亲。

    阮玉看着感动,差点就要开口求金成举把卢氏留下了。

    可是卢氏抽空瞪了她一眼,那模样就好像她强取豪夺了一切于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好吧,她错了。

    于是阮玉很恰如其分的垂了头。

    卢氏便越过她,目光落在躲在后面眼神闪烁的钟忆柳身上。

    “忆柳,你跟姨母走吧……”

    钟忆柳吓了一跳,急忙再往后缩了缩。

    要她去乡下?那种没有富贵没有美男的地方?还不知要待上多久,难道是打算让她嫁个泥腿子?虽然农民的地位比商贾高,但没商贾有钱啊,她可不想过穷日子。

    然而面对姨母殷切的目光,想到曾经的“伺候姨母”的宣言,她可怜兮兮的举起受伤的右手:“姨母……”

    卢氏终于走了,金玦焱的情绪有些低落。

    阮玉也不安慰,只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那天晚上,金玦焱留在了主屋。

    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阮玉没有惊动他,只给他盖了条薄毯。

    她转身离去时,没有看到金玦焱睁开眼睛,默默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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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等待的人总会觉得时间漫长,于是五月初十的清晨,天还未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守门的人惊醒。

    守门人迷迷糊糊的把大门打开一道缝:“谁……”

    “啊”字还没出口,人就被撞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他看了半天才呐呐的吐出一句:“二奶奶?”

    ☆、289冤头债主

    “老爷,太太……”

    李氏风卷残云般,一路狂奔到福瑞堂。

    因卢氏走了,便再没人强调什么晨昏定省,所以以往这个时辰最热闹的福瑞堂此刻一片安静。

    李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狂喊了一阵子,方见金成举步履沉稳的走出来,她立即扑上去跪倒在地:“老爷……”

    这一声后,金玦鑫跟姜氏到场了,然后金玦淼也来了。

    她顿时眼睛发亮,目光灼灼的盯住他,可是他只瞅了她一眼,就先给金成举做了个揖:“爹……”

    她呜呜的哭着,拿眼死觑着他。然而他就跟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坐在位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她便抠紧了松鹤延年的蜀锦地衣,哭得更大声了。

    不多时,金玦焱跟阮玉也来了。

    看起来这段时日他俩过得不错,那小眼神交流的,看得李氏心头冒火,只恨不能在阮玉脸上抓上两把。

    只是他们这般镇定,倒叫她心头发慌,难道这段时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金家真的解围了?

    可是怎么解的围?她定的计……埋下的人……即将到手的嫁妆……

    于是哭声愈发惨烈,将自己如何被绑,又如何逃脱说得断断续续,无限凄凉,更增加了真实感。当然,其中也不无金家始终不曾出力救她的埋怨。

    心下又想,说不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之所以不肯救她,无非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如此一来,顿有些心凉,不禁又恨,大家都到了,怎么金玦森……

    正咬着牙,门外传来一道重重的闷响。

    回头,金玦森正从门槛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系着袍子,还不忘往里赶:“阿环,阿环,真的是你回来了?”

    李氏方要咧嘴,就见一条玫红的肚兜打金玦森的袍摆里掉出来。

    她一看那上面的花样就知是茜儿的。

    好啊,这两天她没看住,他到底把茜儿给收了,一时间差点一把挠过去。

    金玦森的关心倒不似作假,李氏也将就着用,夫妻俩抱头痛哭一回,然后发现屋里的人都没反应。

    就算看戏也得给点动静吧?

    李氏试探的望向金成举。

    金成举神色平静,捋着胡子:“老二媳妇既然回来了,就回去歇着吧……”

    “对,歇着,歇着……”

    金玦森扶起李氏就要走。

    李氏却不动。

    不仅凭直觉,一切的感觉都在说……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老爷……”

    “嗯,回去吧。”金成举只是点头。

    “老爷……”李氏这一声唤,泪就出来了。

    “二奶奶,你还要怎样?老爷都说让你回去了。”姜氏不耐烦的开口:“我们总不能都在这陪你吧?”

    李氏心头烦乱,偏偏跳出来的又是她的死对头姜氏,气得她差点大吼,可是她抹了抹眼角:“我,我还没有见过太太……”

    “托你的福,太太去乡下‘养病’了……”

    什么?

    李氏猛的抬头,却没有去看发话的姜氏,而是睇向阮玉。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姜氏其实并不知道李氏使计陷害大房,因为金玦焱跟阮玉都觉得这事还是保密得好,否则依姜氏的脾气,跟李氏的恩怨,二房将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而且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家丑,多一人参与,就多十分张扬的危险。更何况是……金家一出了事,原先定好的娥姐儿的亲事,那个看在阮洵面子才勉强应下的礼部员外郎的三公子立马就把庚帖要回去了。

    谁不知,这对儿女的亲事就是姜氏的命,若是让她得知真相那还了得?

    所以姜氏现在还算镇定,她只是习惯的把觉得不好的事扣到不喜欢的人身上,而且李氏失踪也是卢氏“发病”的一个起因,理应让李氏担着。

    “行了,二奶奶快回去歇着吧。而且,二奶奶还需好好歇歇,因为你的活,四弟妹都帮你干了……”

    什么?

    李氏晃了晃。她不在的时候,阮玉把她的权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不,不止一把……

    “二奶奶也别发呆了……”

    大房危机解除,姜氏也来了精神,而且关于李氏的一系列事件不仅让人振奋,还有效的转移了其他人关注大房的视线,她能不激动吗?她能不再浇上一桶油吗?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姜氏连连啧啧。

    阮玉怀疑姜氏是化用了某个穿越者的话。

    “二奶奶掌家这么多年,想来是没少赚啊,你那屋里随便一块石头捏一把都能出油了吧?啧啧,只可惜公中空了,仅剩下一万两银子。二奶奶,咱们可想救你了,可是人家要五十万两啊,咱们拿得出吗?”

    查账的事没法瞒着姜氏,因为要李氏下台得有个说法,更何况想瞒也瞒不住,姜氏这么多年就盯着公中这几本册子呢。

    而姜氏话一出,李氏立即移目阮玉。

    “行了,就别打弟妹嫁妆的主意了。”姜氏撇撇嘴,全忘了自己当初的以死相逼:“弟妹若是拿了嫁妆,还不知填合到谁的钱袋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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