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摇头。

    “那故事发生哪片海域?”温柳年不死心。

    段白月道:“也未说明。”

    温柳年:“……”

    “民间故事讲成这样也不奇怪,不过这当中有一点大人才当真该怀疑。”段白月道,“鲛人就算有,也该是在东海,为何这个故事却是用苗疆部族文字书写。”

    “西南王有什么想法?”温柳年道。

    “苗疆最擅长何物?”段白月反问。

    “……制蛊?”温柳年想了想,皱眉道,“所以西南王的意思,是说这些鲛人中了蛊,或者说是有一类蛊毒,能将人变成鲛人?”

    “蛊毒只是用来操纵他人,即便被反噬,最多也只会四肢变形面容扭曲,却没本事将双腿变成鱼尾。”段白月摇头,“大人想多了。”

    “那西南王是何意?”温柳年迟疑。

    “我会派人去苗疆一带探听消息。”段白月道,“楚皇知道此事吗?”

    “咳!”叶瑾不知从哪找来一只猫,在门口抱着转圈咳嗽。

    沈千枫:“……”

    “自然知道。”温柳年认真点头,“若西南王此番能出手相助,本官定会写个长折子,向皇上邀功请赏。”

    “邀功请赏倒是不必。”段白月摸摸下巴,意味深长道,“待到楚皇御驾亲征之时,我当面要封赏还要快些。”

    毕竟有些事,还是要抓紧时间才好。

    ☆、【第175章-以西南王的名节起誓】我们向来说话算话

    意料之中的,在听到“当面要封赏还要快些之中”这句话后,叶谷主瞬间就炸了毛,即便是迟钝如同木青山,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于是默默往尚云泽身边靠了靠,以免被殃及无辜。

    “西南王可要留下一同吃饭?”温柳年热情邀请。

    叶瑾默默攥紧袖中一个小白瓶。

    暗卫拼命响段白月使眼色,要小心啊,会不举!

    “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段白月笑笑,突然看向门口,“叶谷主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叶瑾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狐疑打量他——为什么突然要来这么一句,和你也并不是很熟。

    “如若没话说,那我便先走一步了,诸位告辞。”段白月神情淡定。

    “西南王慢走。”温柳年也学江湖中人抱了一下拳,觉得甚是豪气,下回若是回老家,可以考虑去城里张铁匠铺打一把宝剑挂在腰上。

    然后就见叶瑾上前,活生生将段白月拽进了另一侧的小柴房。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千枫很是头疼。

    “谷主这是何意?”段白月似笑非笑看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叶瑾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觉得像流氓,和先前千叶城中到处调戏良家妇女的李大公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目的?”段白月微微挑眉,“自然是为了护楚国安稳。”

    楚国安稳干你什么事,说的好像很亲密一样!叶瑾撸了撸袖子,然后义正词严道:“我哥要成亲了。”

    “哦?原来楚皇要纳妃立后。”段白月饶有兴致,“不知要娶谁家千金?”

    “和你又没关系。”叶谷主傲娇一抬头。

    段白月笑出声:“若是同我无关,那叶谷主又为何要特意提起?”

    叶瑾:“……”

    段白月继续饶有兴致盯着他。

    总之你想都不要想!叶瑾抱着猫,冷艳出了柴房。

    众人目送他的背影一路消失,都觉得极为崇拜。

    什么脾气啊这是。

    “西南王。”沈千枫有些歉意。

    段白月笑着摇摇头,道:“无妨,习惯了。”

    习惯了?温柳年有些糊涂,谷主与西南王莫非很熟?

    “那关于鲛人兵一事,就拜托西南王了。”沈千枫道。

    段白月答应:“自当尽力而为。”

    而事实证明段王也的确很尽力——当下便派段念快马加鞭折返西南探查。这段关于鲛人的记载是用破勐文,族长名叫阿勘,原本是苗疆七十二寨主中性格最为暴躁的一个,被段白月猫捉耗子般逗了整整一年后,终于彻底招架不住,不甘不愿率领部族归顺。平日里也极少露面,一直居于深山之中种田采茶自耕自足,不愿意纳贡,也不愿意要段白月任何封赏,基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而在茫茫东海,无风也带着一小队人马扬帆出海,假借做珍珠生意的名号,四处打探关于鲛人的下落。

    “要是真有鲛人就好了。”听他说起后,渔民笑着打趣,“养一只在家中,哭一哭就能有珍珠卖,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风里来浪里去,也就勉强能混个温饱。”

    “当真没有?”无风又问了一回。

    “谁知道呢,总之我们是没见到过,也没听几个人说起过。”渔民将网收起来,“只有来福说是自己见过,细问却又说不出个究竟,不过他脑子一直就有问题,也没人会相信。”

    “来福?”无风问,“也是渔民吗?”

    “是个织网匠,平日里不怎么下海。”渔民道,“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白环岛。”

    无风笑笑,换了个话题聊了几句,又买了些渔货,便扯起风帆掉头驶向深海。

    白环岛很小,岛上的居民也不多,平日里大多靠着打渔为生,再依靠来往商船换些米面菜油,虽说日子清苦,不过祖祖辈辈都是如此靠海吃饭,倒也不觉得辛苦。

    村子西头小小的院落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织补旧渔网,虽说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却只穿了一件短打褂,手臂上肌肉隆起,看上去很是结实健壮。

    无风敲了两下门,男子闻声抬头,眼中有些不解。

    “我们是过往的客商。”无风解释,“船只出了毛病,临时停在码头整修,想过来讨杯热水喝。”

    “这样啊,快请坐。”男子正是先前那伙渔民所说的来福,他天生便比别人脑子笨一些,说话做事都没什么心眼,经常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不多时便从屋内端出了热茶,还有些鱼干炒花生。

    “多谢。”无风往桌上放了锭银子。

    来福笑呵呵收起来,半分也未客气——他不会讹诈亦不懂客套,无风若是不给,他也不会主动要,不过若是给了,那银子可是好东西,当然要收下。

    “大嫂不在家?”无风问。

    “去晒海菜了,今日太阳好。”来福继续织补渔网,“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珍珠。”无风道。

    “那可是大生意啊。”来福道,“怪不得先前没见过。”愿意来这小岛的商人,大多是经营些日常所需,至于瓷器珠宝都是直接从东头穿过去,不会特意绕弯来此。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无风叹气,“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也只有改行做米面营生了。”

    “为什么?”来福好奇问,“珍珠跌价了?”

    “不是跌价,是压根就采不到。”无风道,“就算采到了,也是大小不一成色欠佳,卖不到好价钱。”

    “客人一定经常去深海吧。”来福压低声音,颇为神秘道,“去贝沙湾,那里有鲛人。”

    “哦?”无风意外,“鲛人?”

    “是啊,鲛人,一大群。”或许是难得有人愿意听这段故事,来福连渔网都没心思再织,眼睛放光又凑近了些,“在海里游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有多少?”无风问。

    “少说也有二三十条。”来福道,“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除了贝沙湾,还在哪里见过鲛人?”无风继续问。

    “没有了,就那一回。”来福期盼看着他,“你信吗?”

    “我信。”无风点头。

    来福高兴道:“我是真见着了,只是一直就没人信。”

    “只是贝沙湾离这里不算近,为何要去那里?”无风又问。

    “那时我还没成亲,听三叔说大鲲城的楚王爷在招兵买马,爹娘想我能出人头地,就收拾行李随几个同乡出了海。”来福道,“招兵的见我身体健壮又会水,就让我到船上做帮工,无意中看见的。”

    “当时可有将此事告诉别人?”无风道。

    “没有,万一在海上冲撞了鲛人,掀起风浪可了不得。”来福道,“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说的,有鲛人的地方就有海神。”

    “那上岸后呢?也没有同别人讲?”无风又替他倒了杯茶。

    “上岸之后,我不小心得罪了副将,就被赶出了军队。”提及此事,来福明显有些沮丧,“回到家后再说,就没人信了。”

    怪不得见着了鲛人,却还没被灭口……无风心里了然,继续有一句没一句与他套话,直到夜幕降临之际方才离开,扯帆回了落樱岛。

    “贝沙湾?”云断魂打开地图,“离大鲲城很近。”

    “那里我曾经与无影去过,终日白雾茫茫,四周遍布漩涡。”无影道,“除了楚国海军的战舰之外,普通商船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里头定然有名堂。”云断魂道,“你与小影子去那里做什么?”

    “三四年前的事了,带他去捞海花螺玩。”无风道,“虽说贝沙湾进不去,不过附近还有条水路是通向东洋,所以隔三差五就会有商船经过。”

    “先将此事告诉小柳子。”云断魂道,“再去贝沙湾附近看看,务必小心行事。”

    无风点头答应,转身出了书房。

    大鲲城离落樱岛不算近,书信一来一往之间,已经由春转到夏,温柳年蔫头蔫脑,抱着一小碗酸梅汤慢慢喝。

    中暑了。

    木青山指挥下人,给他搬了不少冰块进来,又坐在床边道:“粥等会就熬好了。”

    “嗯。”温大人有气无力,鼻头略红,看上去甚是憔悴。

    “等好些了,再吃肘子。”木青山安慰他。

    想起那油腻腻的口感,温柳年觉得胸前一阵憋闷,难得反胃。

    于是当楚家父子进来时,一眼就见着他正趴在床边干呕,脑袋上系着红布条,柜子上还摆着山楂干与野酸梅。

    楚承抽抽嘴角,有了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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