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两支骑兵的死拼,最初的冲锋如同山洪冲出河道冲出峡谷般势不可挡。靠了军服内的钢质锻压胸甲,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无视了北洋军大部分攻击,战士们挥舞着军工厂工人同志们用锻压机成批制造又经氧化处理过的锋利军刀,将攻击范围内的北洋军的骑兵砍稻草般砍落马下。北洋军的部队的大队人马顷刻就被冲断成数截。

    战斗中顷刻就解决了上百名北洋军骑兵的马刀制造技术在21世纪的话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制作工艺与那些网络上价格上百元的菜刀完全相同,两块铁中间夹上钢片,用机器压成合适的厚度,经电动砂轮初次打磨之后,进行表面处理。经最后一道磨制的工序后就成批的出厂了。

    据说日本刀也是这么一个工艺,刀身是强度韧性都不错的铁,刀锋部分则是韧性极佳又能磨制的极为锋利的钢材。这技术说穿了不值一提,但是能否大批量的提供优质材料体现的是则是工业能力的水平。工农革命军的马刀比北洋军的更轻,也更锋利。

    工农革命军套在军服里面的钢甲也不可能是整个铸造锻压的半身甲,胸甲由皮革与钢板制成。农业饲养能力同样决定了军事装备能力。

    既然在集团冲锋中无法获胜,北洋军的骑兵队列就如砂土般崩溃了。工农革命军的大队骑兵队形向前继续冲了一段,就开始沿着弯曲的路线开始回卷。如同在湖面上划开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大队工农革命军骑兵开始将北洋军继续冲散并且包围起来。一支支小队从大队中分离出来,向着开始慌乱的北洋骑兵袭去。最初的集团冲击还更多依靠气势的话,现在开始的战斗就更多依靠个人的勇武与技术。

    孙永胜这时候才有机会观看工农革命军的骑兵,比较身材的话他们更“消瘦”些,但是胳膊明显比北洋军粗壮不少,而且这些战士们的年龄明显更小。孙永胜注意到一个皮肤显得颇为白皙的青年,用一种只能用是轻盈形容的流畅姿势挥舞着军刀。每一刀下去,都能砍翻一个北洋骑兵。两名北洋骑兵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们索性催马直奔这个刀法伶俐的青年而去。两柄马刀一前一后从左右两边砍向工农革命军青年骑兵的咽喉。

    令孙永胜大吃一惊的是,那个青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抬起左臂,硬生生挡住了左边袭来的攻击,右手中的马刀横掠而出。右边那个北洋军的军刀呼啸而来,随即被工农革命军的军刀斩成了两段。

    这局面大出两名北洋军骑兵意料之外,而工农革命军的年轻骑兵也没有丝毫停顿,他利用左手上的钢质护臂推开北洋军的武器,右手马刀迅如惊雷般左右劈砍。等他从两名北洋军骑兵中一串而过之后,两名北洋军骑兵脖子上喷射着鲜血,从马匹上栽落下去。

    马蹄轰响,工农革命军的小队骑兵们斩落了附近的北洋军之后,就拨马回到了大队之中,大队则毫不停歇的蜿蜒前进,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北洋军骑兵大队给包围了。

    没用太久,工农革命大队骑兵的奔驰逐渐停止。被分割包围的小股北洋军要么被斩落马下,要么乖乖的举手投降。剩下的以孙永胜为中心的大队北洋骑兵完全成了瓮中之鳖。被包围的北洋军看到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们将马刀插回刀鞘,摘下背上的骑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北洋军的骑兵。

    “北洋的兄弟们,你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投降吧。我们工农革命军优待俘虏!”有人高喊道。

    手里拿着马刀的北洋军一个个面面相觑。还在马上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接近两千现在剩下的不到五百。只要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一通射击,北洋骑兵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绝大部分北洋军已经垂下了手中的马刀,即便是死硬份子也没人敢主动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东边传来了马匹奔驰特有的轰鸣声。北洋军们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另外一路夹击的北洋军看来已经赶到了附近。不过这大喜之色随即消失的干干净净。工农革命军要是准备迎敌的话,他们又会怎么对付自己?肯定是尽可能先斩尽杀绝以绝后患。那些方才已经垂下马刀的人神色紧张乃至绝望的重新紧握刀柄,举起了武器。

    工农革命军并没有动作,他们就在这里静静的等待。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突然响起了轻机枪密集射击的声音。那万马奔腾的感觉顷刻就变了调子。仿佛正在等这个变故,留在山头上的几百工农革命军骑兵已经催动坐骑向着东边飞驰而去。

    尽管枪声与重机枪的声音大不相同,孙永胜还是从连续不断的射击声中明白发生到底了什么。当年他就从机枪阵里面逃出一条命来,那如同暴雨,如同飞蝗的密集子弹是孙永胜永生难忘的噩梦。他万万没想到,工农革命军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了这种死亡陷阱。更没想到北洋军就这么傻乎乎的冲进了死亡陷阱。无法形容的懊悔与懊悔带来的巨大痛楚感,把孙永胜彻底吞噬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神色焦虑的北洋军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仿佛是几年,又仿佛是一瞬。当远处密集如爆豆的清脆连响终于平息下去没多久,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他们高喊着:“我们已经彻底打垮了东边的敌人,我们胜利啦!”

    工农革命军的包围队形只是稍稍起了点骚动,每一个战士的枪口依旧冲着北洋军被围部队。方才喊话的人继续喊道:“北洋军的兄弟们,你们没有援兵了,现在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北洋军都知道这不是瞎话,他们纷纷垂下了手臂,手中的武器再次指向了地面。

    在一股巨大的绝望中,孙永胜胸中沸腾着自我毁灭的冲动,他奋力喊道:“兄弟们,咱们和人民党拼了!”

    与平日里振臂一呼八方皆应完全相反,北洋军这次没有任何人相应孙永胜的呼喊。战场上已经躺满了尸体,有些重伤但是未死的军人呻吟声,马匹的嘶叫声从被围时候开始就不断传入北洋军骑兵们的耳鼓。既然靠自己打不过对面的人民党,援军也彻底覆灭,战败已经是定局,没有人愿意为这毫无意义的血性丢掉性命。

    孙永胜见没人回应自己,他的气焰也很快消失掉了。作为一名死里逃生的人,作为一名被人民党的医生从死亡线上拯救出来的人,孙永胜明白只要放下武器就是生路。

    对峙依旧在进行,工农革命军也没有闲着。机枪,炮击炮阵地开始布置起来。骑兵们一队队的开始撤退。现在已经不用再实施肉搏战。靠自动武器就能最终干掉所有北洋军。

    “孙老总,咱们降了吧?这么多兄弟的命都在您一念之间啦!”旁边的军官忍不住低声劝道,声音里面不仅仅是恐惧,甚至带上了哭腔。即便是第一次见到工农革命军的轻机枪,他们也知道这武器要比步枪凶猛的多。

    孙永胜倒是想认同部下的这个请求,但他怎么都张不开口说投降的事情。上次被俘孙永胜可以说是王士珍段祺瑞指挥不力。当下的局面中,北洋军的最高指挥官就是孙永胜自己。

    机枪火炮阵地此时已经布置完毕,庞梓抽出军刀命人再次喊话。“北洋的兄弟们,我们很佩服你们的骨气。只是到了此时,大伙又何必白白送命呢?我们再说一次,工农革命军优待俘虏。你们不用担心受虐待。你看看你们旅长孙永胜,他就当过我们人民党的俘虏。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等最后一通话喊完,庞梓看了看手表。他低声对旁边的同志说,“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不用再说话,直接消灭!”

    阵地相隔极为有限,转眼间消息就传达到了每一个机枪位与炮位。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则继续开始后撤。在机枪扫射与炮击结束之后,骑兵们就将以最终的冲锋全歼灭北洋军。

    大家都是军人,对这么杀气腾腾的行动自然不会产生误解。庞梓只等了八分钟,就见有北洋军纵马而来,边跑还边高喊着:“老总,别开枪,我投降。”

    有人带头,后面立刻跟上了一大群不想死的北洋军。这些人是真心投降的,他们没人敢把马匹的速度给提上来。庞梓心里面虽然还不太敢确定,不过这样的马匹速度远没有达到庞梓下令扫射的程度。

    有骑兵上去让北洋军下马缴械,没多久之后,留在包围圈正中央的只剩了孙永胜等寥寥四人。孙永胜毕竟是陈克的亲戚,若是战斗中被击毙倒也罢了。现在这个情况下庞梓也实在不好下命令送孙永胜给北洋殉葬。最后上去了一个班的战士,同志们用枪逼住脸如死灰的孙永胜等人,把他们给缴械。

    解决了北洋军的骑兵,庞梓命大部队运送伤员,押着俘虏以及收拢的马匹回营地。他自己带了侦查连继续向北。战场距离北京城南城墙不到二十里,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一行人就到了城外。

    以军事指挥员的身份到北京城下,对庞梓来说是第三次。几年前他带着“土匪”血洗北京城的满清势力,那时候的北洋“友军”就是北京城当下的主人。更早的则是十五年前,庞梓作为义和拳的一员,在北京与洋人血战。这座伟大的城池给庞梓最多的记忆就是血与火的战争。而这次,庞梓就要给北京城带来更多的流血与牺牲。

    在望远镜中,庞梓清晰的看到,自己这一行人给北京城头上的守军带来了不小的震动。不少人在奔跑着,慌乱在城头不断扩散。

    “绕着城墙跑一阵,把缴获的北洋军军旗也打起来!”庞梓命道。

    骑兵们在城外开始奔驰起来,工农革命军的红色军旗与北洋军的青色军旗呈现出相当大的视觉反差。奔跑了一阵,城门开了,一队北洋军追了出来。庞梓命把北洋军的军旗插在地上,带着同志们开始撤退。

    北洋一个骑兵旅在北京城外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军部,这消息立刻遭到了严密封锁。封锁的不仅仅是消息,北京城全面军管,所有部队都上了一线,原本已经把守的极为严密的城头上上去更多的北洋军。

    北京是大城市,光在城头上布防就需要超过五万人的兵力。加上其他各处要害位置的布防,第一军全军十万人都用上还稍显不够。有人建议把第二军也调回来布防,王士珍立刻拒绝了。掎角之势是守城的基本道理,若是所有人都被堵在城里面,北京就成了一个死地。

    北洋军在布防,工农革命军也根本没有闲着。部队向着北京周边要地出击,既然解决了第二军的骑兵,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倾巢而出。切断电话线。切断铁路。

    38军与50军此时已经到齐,一面逼住城外的第二军,各部队开始攻占北京城外的要地。

    8月2日,香山、运河等地很快就被工农革命军占领了。8月3日,简易机场迅速铺设完毕,空军转场到了北京外。首先遭殃的就是在通州的第二军,空军的燃烧弹点燃了第二军的军营。由于从没有见过,更没想到居然能从天上往下纵火。北洋军第二军的军营很快就陷入了烈焰之中。火灾甚至引爆了第二军的一个军火库,剧烈的爆炸形成了几十米高的蘑菇云。从北京城头就可以清晰感受到那剧烈的晃动感,更能清晰的见到那可怕的浓云。

    在北洋军惊慌失措时,同样感到意外的蒲观水立刻组织部队发动进攻。从8月3日中午开始,到了8月4日,北洋第二军包括军部在内的主力被全歼。残部在惊慌失措之下,是用血肉趟开了雷区,逃回了北京城内。

    激战过程中,城内的北洋军倒是试图出城救援,结果在雷区里面大量布置的跳雷面前伤亡惨重,不得不龟缩回城内。到了8月5日,除了昌平的军都陉尚且在北洋军控制下,工农革命军靠了雷区与战壕,完全封锁了北京城。

    根据空军带来的最新情报,到了8月4日晚,山东与河北南部的北洋军始终没有能够做出任何决断,主力部队还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当然是好消息,只要北洋部队没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回援,工农革命军44军已经北洋,接替38军防守天津。工农革命军至少还有五天时间可以自由的攻击北京。

    蒲观水自然知道陈克不是什么巫师,更不会法术。但是面对北京的时候,蒲观水很希望陈克真的有些法术。自打《袁世凯的这一生》投撒进北京之后,蒲观水就很期盼袁世凯能早日归天。只要这个北京的核心人物现在死去,北京城就要好打的多。想归想,蒲观水依旧毫不迟疑的继续做着攻城战的准备。

    北京城内现在反倒没有慌乱的迹象,实施了严格军管之后,但凡没有通行路条的一律不准出门,各处街头都挂上了破坏军管的倒霉蛋首级。热闹拥挤的马路现在反倒方便通行了很多。不过郑文杰并不认为这短暂的“秩序井然”能证明北洋的实力。没看到街口的那些脑袋,郑文杰就感沉重的压力。

    郑文杰本以为,覆灭前的气氛应该是激愤,至少也是悲壮。但是眼前的一切只让郑文杰感受到死一样的压抑。作为陆军部情报处的官员,所有的消息几乎都要从他这里过一轮。在不到一个月钱北洋做出拼死一搏的决定时,战争局面也绝对谈不上乐观。即便如此,当时的损失程度还在郑文杰的承受之内。即便是交战中伤亡上万人,与北洋百万之众相比也根本不算什么。从纸面上看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

    在百万北洋军南下的时候,郑文杰心中的感受并非是恐慌畏惧。相反,他还觉得有一种身为北洋军的骄傲。即便当了叛徒,郑文杰也没有能力参与制定坑害北洋军的军事计划。所有的战斗部署,军事安排,北洋军的目标无一例外的是追求胜利。发挥数倍于人民党的兵力优势猛攻河北与山东的军事目标绝非胡作非为的计划。

    就在北洋军努力追求胜利的时候,纷沓而来的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是北洋军遭到了严重失败。从一个失败到另一个更大的失败。从几百里外的失败到现在北京城下的失败。现在情报完全中断,陆军部里面的最新谣传是人民党兵力强大,已经彻底歼灭了河北与山东的北洋军。因为当了叛徒,郑文杰的消息反倒更加多些。就他所了解到并且推断的结果,山东与河北的北洋军应该没有遭到覆灭。

    此时就算是这么说,同僚们也只会觉得郑文杰这是在拼命抓救命稻草。这反倒让郑文杰感到轻松不少。他到处散播“有利北洋的消息”,能够极好的掩护郑文杰的身份。毕竟到了此时,谁也不会相信郑文杰这样努力鼓舞士气的人会是叛徒。

    当下让北洋上下最慌乱的还不是河北与山东北洋军的消息,袁世凯病倒的消息让北洋上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到了无法形容的惶恐。他们无法想像,若是袁世凯此时死去。北洋会发生什么。

    所以北洋上下原本都以围观者的无聊心态,试图收藏人民党飞机在空中抛洒出的《袁世凯的这一生》,现在大部分都把自己弄到的这份文件驱瘟神般给烧掉了。他们倒不是对袁世凯有多么敬爱,只是到了此时,这么做还能让心情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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