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被杀了?怎么会被杀?时间不是还没到吗?”程辛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巍的尸体, 接着, 他转向林槐, “你看清了吗?他是怎么被杀掉的?”
    “厉鬼呢?厉鬼现在跑哪里去了?”楚天舒左看右看, “奇怪,这个人为什么是被斩首……”
    说着,他的眼神不可遏制地,钉在了林槐手中染血的镰刀上。
    林槐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 放下了手中的镰刀,耸了耸肩:“哦,我忘记说了。杀的人——是我。”
    众人:“……”
    众人:“……?!!”
    “你杀的?!”廖观咆哮出声,“你杀了npc?!杀了我们需要保护的npc?!”
    面对他的质问, 林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是他先袭击的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程辛看他理所当然的模样,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张明戈则上前一步, 挡在了他的身前。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的,是另一边的楚天舒……尽管他挡住的人,是林槐。
    “大家都冷静一下。”张明戈说,“林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家都冷静一下。”楚天舒说,“林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你!”廖观目瞪口呆,“我们被要求保护npc,本来就只剩下四个余量了,你居然还主动杀一个……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在他的质问下,林槐耸了耸肩, 扔出一张纸条:“比起保护npc,还是考虑考虑怎么保护你自己吧——你们自己看。”
    说着,他扔出一张纸条。张明戈冷着脸夹住。
    在看见纸条上的内容后,原本愤怒的廖观也僵住了:“这是……”
    “自相残杀的纸条。”林槐冷声道,“他们——在狩猎玩家。”
    纸条传了一圈,最终到达楚天舒的手里。他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和昨天任纯练习簿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是任纯?任纯写了这个纸条?”廖观不可置信地说,“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目标不是那些村民吗?为什么会对我们……”
    “……这……”程辛却突然如同想起了什么般,向着门外跑去,“阮恬!……难道昨天,阮恬也是被他们……”
    几人跑回了冯爱玲家的小院,并最终在井底发现了阮恬的尸体。她依然维持着死不瞑目的模样,眼睛直直地看向天空。
    她似乎对自己被杀死的事实相当茫然。楚天舒蹲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合上了她的眼。
    “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村民的保护者吗?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廖观狠狠一拳砸到地上,“这实在是……实在是太……”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恐惧和震惊。程辛静静地蹲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我们是村民的保护者。”张明戈冷冷地看着阮恬的尸体,“在她看来,所有阻碍她复仇计划的人——都得死。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狡猾的boss。而那些江村的人,在面对死亡时,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她利用了这些人求生的心理,以此除掉我们这些绊脚石……”
    “可她的诺言也并没有被兑现。阮恬死了——但冯爱玲也依然被厉鬼掏了心。”楚天舒挠了挠头,“这很奇怪……”
    张明戈看向他:“哪里奇怪?”
    “系统从来不会骗人,虽然它总是提供连保底都没有的抽奖转盘,逼着一群玩家给它打白工,丝毫不顾你是在洗澡还是在上厕所,来了兴致就把你拉进游戏——”楚天舒细数着,“但它从来没有骗过人。”
    “你和鬼怪讲诚信?”张明戈冷笑了一声。他盯着夜色中的江村,只觉得鬼影幢幢,一切都不值得被信任:“明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和第三个死者说清楚——说清楚,纸条上的内容,纯属虚构。”
    程辛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另一边的廖观则握紧了双拳。他直直看向张明戈,大声道:“你的意思是,事到如今我们还要去保护他们?”
    “系统给我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他们,让他们存活至最后一天么?”张明戈淡淡道,“这就是我们身为玩家的工作,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接受它——”
    “我——”
    廖观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头丧气地跟在了张明戈的身后。
    是啊,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得保护这群人……他想着,除非……
    除非,有别的办法。
    他回到村长家时,已经是深夜两点。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间里居然还亮着灯。
    自从季南泉和严楚楚从队伍里擅自出走后,廖观劝说过一次,便不再去管他们的事。透过窗户,廖观可以看到灯光下,季南泉似乎在翻阅一个笔记本。他锁紧眉头,神情专注,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物。
    廖观心底突突地一跳,他猫着腰,寂静无声地潜伏到了窗户底下,听见里面传来季南泉的低语。
    “陈渡……寺庙……”他听见季南泉说,“原来是这样……”
    季南泉的手指划过纸面上一行行数字,随着手指的活动,他的眉头也渐渐皱起,在看到最后一行后,才缓缓舒展开。
    他将笔记本合上,转了转眼珠,最终将它藏在了床下。接着,他才站起来,嘴角难以克制地疯狂上扬。
    他从床底下获得的正是第一波玩家的头头——陈渡的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陈渡在江村中的见闻,和任纯事件的真相。日记的最后,陈渡写着:“林若说,一切的缘由皆是山坡上的寺庙。如果我早些听她的话,那该多好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第六天,寺庙已经被封锁上了……我能做的只有想办法带上全身的法器明晚和厉鬼决一死战……”
    对于厉鬼的来源和纠葛,季南泉并不关心。唯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日记里所说的,那座实现了任家人愿望的寺庙。
    ‘明天找个机会上去看看……’他想着,‘首先,得想办法把严楚楚支开才行。’
    他正筹备着第二天的计划,院门口便传来了树枝被踩断的脆响。心虚感促使着他迅速转过身,廖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原来是你啊。”季南泉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第二个受害者呢?”
    “没保住。”廖观摇了摇头。
    接着,他将今日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季南泉听着他的话,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加入保护村民的队伍,出口的却依旧是安慰。廖观听着他的话,突然问道:“这几天你和严楚楚都往哪里去了?”
    “我们……”
    廖观关上门窗,坐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季南泉面前,诚恳道:“我都看见那个笔记本了。”
    季南泉的脸色冷了下来,廖观还在不管不顾地说着:“……我现在是真觉得,那群所谓的npc,是真没什么好保护的!你要是有了什么发现,就赶紧说出来吧,咱们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你……等一下,你的脖子上,怎么有只千纸鹤?”
    “什么?”
    季南泉向脖后摸过去,出现在手心中的,赫然是一只用于监视的千纸鹤。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谁留下的手笔。他在心底大叫不好,心知严楚楚早就看到了自己在日记本中所见的的一切。念及今晚的受害者已经死亡,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严楚楚占据这个最终解决事件的先机。
    比起古灵精怪的严楚楚,老实忠厚的廖观显然更容易被掌握——这样想着,他看向廖观,站起来道:“好,你说的有道理,晚上不安全,我们明天就去庙里,把事情解决了。”
    说着,他从床下掏出那本笔记本,给廖观晃了晃:“这是我今晚发现的东西,上面记载着事件的解决方法。咱们这就出发,在事件里多留一天,便多一天的风险。”
    廖观不疑有他:“那我把这件事告诉程辛他们——”
    他刚拿起手机,便被季南泉按住了手。
    “你?”
    “别告诉他们。”季南泉低声说,“你知道游戏的评分机制的吧?参加事件解决的人数越多,得到的平均分数便越低……我们明天中午悄悄地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
    “你不相信我么?”季南泉冷笑了一声,“我告诉你,这也是因为你看到了,我才肯带你一起去。现在笔记本在我手上,破解的方法也在我手上,你要是敢把它说出去,咱们俩谁也落不到好。”
    “……好吧。”廖观吞了口口水。向来弱势的他,决定屈服于季南泉的提议。接着,他听见季南泉的声音:“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季南泉捡起手中被揉皱的千纸鹤:“这个严楚楚鬼主意多得很,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事,得想个办法,把她解决了,咱们俩共享经验。”
    第二日一早,程辛便接到了来自廖观的消息。
    “廖观决定退出我们了。”程辛揉了揉额头,看向房间中的四人,“如果你们之中还有谁想退出,就尽快说出来吧。”
    张明戈推了推眼镜,司机左看右看,摆了摆手道:“那个,我就是个npc,你们不用问我的意见的。”
    “林槐,楚天舒,你们两个呢?”
    “再观察一下今天的情况吧。”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并互相看了一眼。
    第三个死者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几人还没有进门,就被他中气十足地骂了出来:“这世上能有什么鬼?我才不信你们那些故弄玄虚的把戏,都给我滚出去!我就守在屋子里,关上门,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鬼,能进来杀我!”
    他相当笃定村子里的一连串怪现象都是人类所为,并坚持地认为几个人都是在故弄玄虚。司机被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溜回队伍里,询问众人道:“这下怎么办?”
    “在他家门外守着吧。”程辛无奈叹气道,“这个老头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好像和之前两个人还蛮不一样的,能救一命是一命吧。”
    司机摸了摸鼻子,瞅了一眼门后中气十足的老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任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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