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蕴在躺椅上歪着,忽闻门吱呀开了,一个朦胧的人影走了来。

    “国用兄,谢谢。”宁蕴轻轻道,仍拿着那柄黄花梨的团扇遮着脸。

    许韶君看着眼前这个美人躺模样的女孩儿,该圆润的圆润,该纤细的纤细,雪白的小臂、手腕凝脂一般搭在柔若无骨的乳下。

    “可有手帕、毛巾儿?”许韶君道。

    宁蕴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撑着身子起了来:“你怎么在此的?”

    许韶君道:“给你取了冰来,敷一下脑袋。”说着,四处在这小房间里逡巡取来。

    宁蕴皱眉道:“别乱走,冰请放下便可,谢谢了。”

    许韶君道:“你道我很乐意在你身上耗时间?这都下午了,我散学后还有宴会,你赶紧的别婆妈。”

    宁蕴气哼哼道:“你要去哪,我才不管你,没人要你来此。”好久没对着人发脾气,宁蕴这么喊了一声,颇为有点舒爽。

    许韶君听来这是娇嗔。“别闹了,好好歇歇。”说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宁蕴躲了开来,满脸怨怼。许韶君的手一滞,讪讪道:“晚上的宴会很重要,是和太子太傅公子他们一道预祝莹璧的生辰,我都先不管了,先来看看你,你就不领情?”

    宁蕴听到张莹璧的名字,头转了过来看着他:“二小姐今日有宴会?”

    许韶君点头,颇为得意:“大宴,便在清香楼设的。太子太傅文氏二子、太子宾客府上黄大公子、靖远公府上兰桂,都将来了。还有其他一些贵人。”

    “这样的宴会,按说我此时便要出发先去沐浴的,莹璧今日干脆都不来馆了;然而我却在此。”许韶君道,“你说,我是为何?你就听话点成不?”

    宁蕴坐了起来,接过他的冰盒,道:“晚上,也带我去?”

    许韶君心如鹿撞。“你去做什么?”

    “想看看你现在都去些什么地方。”宁蕴静静地拿出手帕来,将冰块拿出来放上去,包起来,敷在额头上。“看看你这都结交何等高门。”

    许韶君忙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入席可不合适,你可以假装是我带来清香楼的优人,前去便可。”

    宁蕴道:“好。我换个衣裳,上个妆来。”

    许韶君道:“好极了,散学了在西门等我。”许韶君见她突发温柔,十分满意,便又嘱咐了两句,先一步走了。

    散学时分,张家车马已待命,许韶君在车前等着宁蕴。宁蕴远远地从院子走来,她生得高挑,加上又打扮得精细,真真仿如仙子出尘。许韶君哪里见过这样盛装的宁蕴?又惊又喜:“蜜儿你真……真是长大了。”

    宁蕴微微一笑,上了车去。

    车内,许韶君坐在她对面,也不知如何说话。宁蕴一言不发,仿佛石像一样。

    “你还要不要琴。”忽然许韶君道,“我娘子有个琴很好的,她不弹了,你可要不。”

    宁蕴不说话。许韶君又接着说:“我记着你喜欢古琴谱,莹璧先日得了一个闻人鹿的古旧谱子,她也用不着,你要不要?”

    宁蕴一笑:“闻人鹿的琴谱我娘都传给我过,不用,谢谢。”

    “琴你要否?”许韶君道。

    “不要。”宁蕴道。

    许韶君叹气:“你别倔强,先前你弹得挺好的,这会儿都不弹了,怪可惜。”

    宁蕴道:“是不是快到清香楼了?”

    长长的通衢,灯火辉煌,夜色渐渐浓了。

    靖远公府,大小姐陈澈的潇园。

    “我听说张小姐喜欢字画。”陈满道。陈满下了学,倒是待到自家大姐的园子里。

    “那么关子敬给咱们家新写的坛经,送了去吧。”陈芒野道。

    陈澈抱着小猫儿,笑盈盈地看着铺陈在地上的画卷。

    “三哥哥,太子什么意思?”陈满问。

    “很简单。”陈芒野道,“张元善怕是在金陵也有了势力,这番么就是投诚。”

    陈澈摸着猫儿柔顺的毛,柔声说,“只怕投的是谁呢?

    “便无人可知了。”陈芒野道。“子鹤你怎么说?”

    “张二小姐天人下凡,如何看得上这凡品?”陈苍野也摸着一只猫儿,笑道。“这两日我去京郊的寒潭寺,好不容易求来了这幅老松图。”说着,婢仆便展开了一幅画卷。在场靖远公子弟,便都一眼看出是寒潭寺珍藏的那一幅,素来他们去寺里求福也常常见的。

    “只是这种苦差,何苦你去跑这一趟?”陈芒野道。

    陈澈噗嗤地一笑。“都说三弟弟你是呆头鹅,可是不假。”

    陈满仿佛听出一些端倪来,转而向陈苍野道:“对张二小姐,可不能造次呀。”

    陈苍野莞尔而笑:“如此佳人,焉得不配以天下至美?”

    宴设清香楼的碧波馆。戌时近。

    “此馆依山傍水,确是好去处。”文大公子文作葵对已早早来到的贵宾道。极目望去,城市灯火荧荧,远处的金水河舟子未歇,渔火点点,宁静悠远。“许公子在金陵,恐怕也早见惯不怪。”文作葵笑道。

    许韶君谦道:“哪及天子脚下,河清海晏,祥和安乐?”

    这话自然不假。金陵繁华富庶,正是平民极乐之地;然而他许韶君又岂是池中物?极乐之乐,必是在天子脚下。

    是他出生寒微、先曾逃离的这个地方。

    “文公子,今日还请了何人也?”许韶君的妻子张显秀在看灯,已十分无聊。

    “还有太子宾客黄家的公子。戌初我们便开席,不去等他们了。”文二公子文作薇笑道。

    “他不等也罢,贵人不等可是不行。”陈澈笑道。

    许韶君听得贵人二字,心腔内便发了热,双目得意洋洋地看向伶人们。

    后排的几个优伶,都垂手跪着,手里拿着乐器,只待一声令下起乐。

    “子鹤陪莹璧在楼下放灯,还没放完么?”陈芒野皱眉道。

    陈满笑了:“我估计他乐不思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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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雪贞字国用;张显瑜字莹璧。

    写古言就是得编2N个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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