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似乎没想到车中人会胡语,愣了一下,神色随即更加狰狞,举刀就要砍过来。

    “你的主人是谁?叫他来见我!”

    司马莞扑在司马玦身前,继续呵斥那大汉。

    “住手。”

    还是刚刚那道声音。

    那大汉闻声便收刀,一把抓住司马莞的肩,把她给扯了出来。两个大汉又一起制住司马玦,把他也给带出来。

    “王妃不要见怪。”

    马蹄踏过腥污的河泥,停在司马莞身前。

    眉上留有一道深深伤疤的高大汉子跨坐在马上,口中恭敬,看着司马莞的眼神却泛着冷意。

    天光正亮,他的神色在日光下是明晰可见的冷然。

    司马莞在看清马上人样貌的那刻如遭雷击。

    她开始挣扎,不顾大汉手中的兵刃,也忘记了公主的仪容。

    河泥浑浊污秽,腥臭不可闻。远处长风渡水,吹得芦花荡漾,碧波微动。

    钳制着她的大汉将她狠狠推在地上,河泥沾在她的脸颊上,衣袖上。

    司马莞踉跄着起身,在那领头汉子讥讽的目光中把骑马的几十个大汉一一看遍。

    可他们中却没有她想要找到的那个。

    “你是桑及?你还活着,那颇黎呢?是他来接我了是不是?颇黎,颇黎他到底在哪?”

    司马莞转身抓住桑及的缰绳,嘶哑着声音问。

    藏在心里的名字此时被她念出来,像是把插在心里的剑重新拔出来,看着那结痂的伤口再度开始流血。

    桑及摸摸自己眉上的疤,冷笑着扬鞭示意那两个大汉。

    “把人捆起来带走。”

    “你告诉我啊,颇黎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他让你来接我的。”

    司马莞死死拽住缰绳,还抱着那一点不可能的幻想追问。

    桑及冷笑道:“既然王妃如此惦念鹘王,那当年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扔在白草原?可惜老天不长眼,该死的没死,最该活的人却死了。”

    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示意后面踌躇的两个大汉动手。

    “颇黎···”

    司马莞失魂落魄。任由两个大汉把她和司马玦绑起来。

    她本来就不该抱有这样的奢望。

    可分离时最后一眼,他在雨中依然笑得明净爽朗,像草原上的猎猎长风。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死在茫茫白草之上,怎么能化成尘泥,让她再也认不出他来呢。

    “姑母,别哭。”

    身旁惨白着脸的司马玦出声安慰道。

    司马莞才发现自己又落了泪。她抬头看向司马玦。

    一摸一样的碧色眼眸,相差无几的眉目神情,可是,他不是他。

    她鼻子一酸,险险又要落下泪来。

    司马玦神色一沉,没开口再劝。

    两个大汉把司马玦和司马莞绑在一起,推搡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队浩浩汤汤裹挟着马车,顺着河路不知道走了多远。一路上司马莞没说话,司马玦也沉默不语。

    再从车上被带下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队流匪改马为船,又拖拽着他们上了备在河畔的乌篷船。

    两个大汉得了吩咐,直接把司马莞和司马玦带到了主舱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马莞挺直脊背,沉声问船舱中正在描摹地图的桑及。

    “接下来的事要问小王爷了?我可做不了主。”

    桑及抬头,看向司马莞身后的一直沉默着的司马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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