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涧鸣被污蔑,有心想辩解,被秦拂一眼瞪了过去,顿时不说话了。

    佛子似乎有些茫然,而在秦拂看不见的地方,天无疾笑得格外开心。

    见他们都没追问,秦拂松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佛子没有追问姬涧鸣没有说完的话,但对自己的专业领域却格外的执着。

    他见秦拂空手而归,疑惑的问道:“秦施主不是说去换一根签吗?秦施主的玉简何在?”

    秦拂:“……”

    瞬间回想起被“情缘签”支配的恐惧。

    她怀疑佛子是故意的,然而一抬头,却看见佛子仍旧是一脸微带笑意的表情,看起来圣洁而慈悲,如同从佛堂的供台上走下来的真佛。

    看见这样一张脸,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佛子会做出这么狡黠的事情。

    可秦拂却更加笃定了,佛子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没想到“人间真佛”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无语道:“佛子,说起来我还算是晚辈,您这么调侃一个晚辈,真的好吗?”

    佛子先是看了天无疾一眼,随即双手合十,唱起了佛号:“阿弥陀佛。”

    那双眼睛一闭,他就又是真佛的模样。

    ……

    秦拂和阿青就在佛子的后殿里一直待到了夜色落下,两个人轮流和佛子下棋。直到禅宗点起了燃香,法会开始。

    浴佛节的法会据说是郑重又浩大的,夜色落下时,一群又一群的和尚捧着法衣和禅杖恭敬肃穆的走进了佛子的后殿,由此也可见一斑。

    不多时,佛子从后殿走了出来。

    他平常穿一身白色僧袍,素淡又简朴,可此时头戴佛冠、手拿禅杖,一身红黑相间的法衣穿在身上,平添了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然而威严的佛子却当着众僧的面亲口问他们:“贫僧正要去法会,二位施主可要同去?”

    同去?

    佛子去法会必然是主持法会的,他们去法会那就是凑热闹的,这样两波人一起出现在法会里算什么事儿?

    佛子不顾及自己的威信,秦拂却还要为佛子的面子考虑考虑。

    而且,他们本就不是信徒,今天这一天又过的波折不断,秦拂早就没了凑热闹的心思,于是一口拒绝了佛子。

    谁知道她不过是拒绝了一下,佛子周围的僧人却仿佛听到了有人当众骂佛陀一样,要么一脸惊悚,要么看着秦拂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的秦拂莫名其妙。

    她只是拒绝了佛子的邀请,这群人怎么一副她要弄死佛子的模样。

    然而她还没问上一句为什么,佛子就已经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语气中带着警告。

    他这时候,倒是十分威严的模样。

    众僧一凛,纷纷收回视线。

    佛子看向他们,笑道:“那两位施主就请回去休息吧,我吩咐了见空,不让其他人打扰你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秦拂等他们走远了,悄悄问天无疾:“阿青,刚刚那群和尚什么意思?”

    天无疾同样低声回她:“佛子邀请外人出席法会,那就是要请他当法会座上宾的意思,我们阿拂一口就拒绝了,果然是好样的!”

    秦拂:“……我又不知道。”

    她不知道风俗,所以刚刚的做法也就是当众驳了佛子的面子。

    秦拂:“……”阿青说的果然没错,禅宗规矩就是大。

    虽然不知者不罪,可在人家的地盘上,既没好好了解人家的风俗又贸然开口,秦拂也觉得有些不妥,就想问问天无疾这种情况下能不能补救。

    然而她还没开口,悬挂在她腰间的玉简就亮了。

    多日没有回音的谷焓真,突然联系她了。

    第97章

    秦拂的玉简亮起来的那一刻,天无疾抱起了姬涧鸣,准备带他出去避让一下。

    秦拂微微摇了摇头,说:“你不用避什么嫌,没必要。”

    然后,她当着天无疾的面,径直拿起了玉简。

    天无疾顿了一下,从善如流的停下了脚步,但也没把姬涧鸣放下,抱着小孩站在了秦拂身后,看秦拂接通玉简。

    姬涧鸣从来没见过这玩意,一脸的好奇,探头探脑的看着,整张脸差点儿直接贴在了玉简上。

    于是乎,玉简刚一接通,谷焓真将自己的映像投射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那乖师侄,而是一个古灵精怪探头探脑的小娃娃。

    谷焓真:???

    他看的满脸问号。

    然而下一刻,那个小娃娃似乎是被谁抱着离远了一点,谷焓真的视野便也开阔了一些。

    视线中先是出现了一只俊秀修长的手,不轻不重的敲在了那小娃娃头上,那小娃娃“哎呦”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谷焓真便也看清了抱着孩子的人是谁。

    看清的那一刻,他只恨自己这辈子怎么就长了双眼睛!

    那抱着小娃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是他们青厌尊者!

    谷焓真顿时一脸惊恐!

    然而惊吓还没完,秦拂调整了一下玉简的位置,刚刚映像上看不到的秦拂便也冒了出来。三个人齐齐的站在谷焓真面前,女孩抱着剑,男子抱着孩子,三个人连表情都差不多,活脱脱的一家三口的模样。

    “一家三口”这四个字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谷焓真伸手护住了自己胸口,整个人差点儿当场过去!

    于是,秦拂刚出现在那映像之中,就看见自己那师叔伸手捂住了胸口,一脸痛苦混杂着惊恐的表情,分外难言。

    秦拂吓了一跳,立刻就觉得必然是天衍宗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自己那几乎时时刻刻都把风范挂在身上的师叔怎么可能当着别人的面流露出这种表情!

    她心中一凛,急声问道:“师叔!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开口,谷焓真这才缓过一点劲来,抬眼又看了一眼映像。

    自己的师侄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还算是有良心。

    然而还没等他感叹完,秦拂的身后,天无疾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手里依旧抱着那孩子,还有意无意把孩子往上颠了颠。

    谷焓真:“……”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那孩子一眼,试探道:“阿拂啊,这孩子是……”

    秦拂:“……”她大概明白谷师叔在想什么了。

    秦拂顿时一脸的无语。

    谷师叔到底想哪里去了,她哪怕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离宗半年不到就生出一个六岁的孩子啊!

    她无语道:“小徒姬涧鸣,我刚收的徒弟,涧鸣,快叫师叔祖。”

    姬涧鸣当着外人的面很给她面子,脆生生的叫了句“师叔祖”。

    谷焓真也知道自己是想歪了,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又挠了挠头,嘟囔道:“怎么就收了徒弟呢……”

    秦拂提醒他:“师叔,你见过的,我被沈芝芝抓的那一次,那时候我徒儿就在我身后。”

    谷焓真:“……那大概是我没注意到吧,我那时候只顾得上蒋师兄了。”

    秦拂听的不由得好笑。

    不过这么一场乌龙闹下来,秦拂因为谷焓真久久没有音信而产生的种种不好的猜测也渐渐淡了下来,气氛也不由得轻松了下来。

    她问道:“师叔,您看到我玉简上给您的留信了吗?”

    谷焓真还带着笑意的眉眼一点点淡了下来,最后叹了口气,沉声道:“看到了,我已告知掌门师兄,天衍宗已经派人去禅宗了,这次必将墨华带回来。”

    秦拂见状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半截太寒剑断剑。

    那断剑刚出现在秦拂手中,映像中的谷焓真就浑身一震,一下子靠的极近。

    “太寒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秦拂点了点头,缓缓道:“也就是今日,我在禅宗捡到了太寒剑半截断剑,那断剑正躺在一摊血泊之中,而据弟子探查,太寒剑断剑之前就已经被魔气污浊失去了灵力,而且,太寒剑应当是自愿断剑。”

    秦拂这一番话,已经足够让人想入非非。

    谷焓真很聪明,秦拂甚至不需要去过多的解释什么。

    谷焓真愣了半晌,身子又缓缓坐直了。

    又是好半晌,他突然问道:“本命剑断,墨华他应当会跌落一个境界。”

    秦拂想了想,说:“应当是如此,但弟子并未见到……师尊,他应当离开了禅宗,但到底是回了天衍宗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弟子也不得而知。”

    谷焓真半晌没有说话,也没问她太寒剑到底是如何断的,墨华的断剑又为何会出现在禅宗。

    因为事到如今,这一切的答案都没什么意义了。

    墨华断剑并且境界跌落是个事实,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墨华。

    他叹了口气,却突然说:“这对墨华来说,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秦拂眉心一动。

    谷焓真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墨华是我们那一代的天之骄子,他自小被他师尊从一个修真世家中带出来,于剑道之上天赋卓绝,我们一众师兄弟都拍马难及。”

    “可他一路走过来,过的太顺利了。”谷焓真闭目道:“他这一辈子,除了他师尊身死之外,再没有受过什么波折。于修行之上,他的天赋让他能轻而易举跨过于别人而言的瓶颈,于外物上,整个天衍宗都在为他保驾护航。”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秦拂,说:“他过的太顺遂了,所以事到如今还看不破心魔,如今太寒剑断,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希望他能有所醒悟吧。”

    他一番话说完,秦拂只是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她联系谷焓真就是想让天衍宗把墨华带回去,如今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结果已经达到了。

    于是她也不想再聊墨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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