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安已经知道了皇后自尽的事,在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转头看了看神情僵硬的李瞰,转过身对着他躬了躬身。

    “皇上,保重龙体啊!”

    李瞰默默看了苏平安许久,对着他扯出一个笑,“等着所有的事都了了,你来陪朕下盘棋吧!”

    “是,臣遵旨。”

    苏平安对着他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退下。

    等御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以后,李瞰眼底闪过一抹苦色,看着御书房的门板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去了皇后的灵前。

    皇后的灵前,阿桥一直守着,从皇后死了以后,她的眼泪就没停过,哭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兔子一样。

    守灵的宫人见李瞰来了,连忙行礼,李瞰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则是坐在了一个蒲团上,跟阿桥一起往铜盆里扔着纸钱。

    “我与皇后相识在少时的宫宴上,那时候皇后穿了一身妃色的衣裙,婷婷的少女站在那群官家小姐里,很是惹眼。”

    也许是想起了以前,李瞰默默跟阿桥说起了他跟皇后的事。

    那是李瞰刚刚回宫,虽然在宫宴上看到了孙皇后,可自己还没在宫里站住脚,又怎么会想儿女私情的事。

    再后来先皇病危,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无所不用其极,李瞰也是在裴战的支持下,这才坐上了皇位。

    再后来忙着处理政事,加上抚平各方势力,婚姻大事一拖再拖,等朝廷总算是平稳下来,这才考虑终身大事。

    后来孙丞相跪在御书房外,求李瞰将孙若收进后宫,他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姑娘对自己一往情深。

    想起以前的种种,李瞰觉得就像是在昨天一般,可再想想,已经过了十多年,当初的恩爱夫妻,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阿桥一直在小声的哭泣,平时除了苏晚这一家人,也就只有皇后让她感觉到亲情了。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失,导致了皇后自尽,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

    好在她想着自己身中剧毒,早晚有一天会去陪皇后的,如今拖着不肯死去,不过是还没见到苏晚等人平安回来。

    说了一会儿前尘往事,李瞰便不再说话了,两个人只是不停的给铜盆里添着纸钱。

    看着对面眼睛红彤彤阿桥,李瞰嘴角扯出一抹笑。

    “别哭了,若儿要是知道她去了以后你一直哭,肯定也会于心不安的。”

    阿桥泪眼朦胧的看了看李瞰,又转头看了看皇后的灵位,想想以前皇后对自己的疼爱,抬手擦干了眼泪。

    她觉得皇上说的对,皇后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她肯定不忍心看着自己哭。

    可刚擦干的眼泪止不住又冒了出来,她控制不住,心里难受的就是想哭,于是瘪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李瞰。

    “皇上,我,我控制不住眼泪……”

    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李瞰看了叹了口气,拉着她去了一旁的偏殿。

    宫人看两人出来了,连忙进去继续守着皇后的棺椁。

    “这些天你也没休息好吧?皇后在信上都说了,你是个好姑娘,明明身体虚弱,却还要强打精神照顾她跟三皇子。”

    阿桥抹了抹流出来的眼泪,低着头轻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世上没有谁为了谁应该做什么。”

    李瞰看着面前哭红眼睛的姑娘,脑子里却是想着皇后在信上跟自己说的事。

    皇后在自杀之前,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除了写了她对李瞰的不舍与无奈之外,还提到了阿桥。

    皇后在信中可是为阿桥说了许多的好话,并且明确告诉李瞰,阿桥喜欢他,最好能让他收了阿桥,这样有个人照顾他,她也能放心。

    其实就算没有皇后的遗书,李瞰对阿桥的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在见到阿桥的时候,只是将她当做晚辈,可经过了她不要命的为自己试药一事,一种莫名的情趣疯狂的在他的内心滋长。

    他知道,阿桥这个姑娘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再也抹不去了。

    “皇上,燕窝端来了。”

    九钱这时候轻敲门,说了一声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

    李瞰亲自给阿桥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她坐到了桌子旁,轻声道:“你这些天也累坏了,吃碗燕窝好好休息,皇后那里有人守着。”

    阿桥愣怔的看着李瞰,脸上好像还残留着李瞰手掌干燥温热的气息,等回过神来以后,脸颊不可抑制的飘起了两朵红晕。

    九钱眼观鼻,鼻观心,轻轻放下燕窝以后,垂着头又出去了。

    只不过在出去以后,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这样的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像阿桥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也就跟在皇上身边才是最合适的了!

    阿桥在李瞰的注视下,默默吃完了一碗燕窝,又在他的陪伴下,睡着了。

    本来她是不想睡的,可多日来的心惊胆战加忧伤过度,在李瞰的坐在一旁如同监视的视线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阿桥睡熟以后,李瞰伸手拂了拂她脸颊边的碎发,突然发现这个姑娘好像比以前更加的清瘦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养养才好。

    李瞰又呆了一会儿,这才回皇后的灵堂,看着皇后的牌位在香烛纸钱的青烟下,有些朦胧,不仅叹了口气。

    “皇后,朕会按着你信中所写的那样做的,阿桥确实是个好女孩儿,她对朕做了这么多,朕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阿桥是皇后遗书里唯一提到的人,也是皇后信中最后的执念。

    其实就算不是为了皇后,李瞰也已经喜欢上了阿桥,接她进宫是早晚的事。

    阿桥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总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李瞰突然对她好,让她感觉那么的不真实。所以在李瞰离开没多久,她便突然惊醒了。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阿桥起身下了床。

    或许是毒药的原因,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每每醒来都是一身的汗,有时候那梦境像是真的一样,醒来以后就吓得她不敢再睡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起身去了灵堂那边。

    果然看到皇上还站在那里,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皇上刚才说的那番话,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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