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赐看着上官惠子落泪,他知道上官惠子已经清醒过来了,看着上官惠子被阿芙蓉折磨得毫无尊严的模样,他觉得心里像刀扎一般。

    上官惠子抬起眼睛,看了刘赐一眼,刘赐接触到上官惠子的泪眼,更感到心里颤栗。

    他从来都觉得世上善良、正直的人是理应得到好的报应的,但上官惠子的遭遇颠覆了他的想象,像苏金水这样的恶人竟能够肆无忌惮地摧残一个美好的人。

    刘赐感到沉重的不忿之情郁结在胸口,他想着:“苏金水这样的人还能继续风光,天底下还有公道可言吗,上官惠子、婉儿这样的人要这样被折辱,那以后还有谁愿意当好人!?”

    上官惠子缓过了瘾头,将玉棍放在一边,她抓过那薄纱,掩住了自己的身子,说道:“你别看了。”

    上官惠子的声音虚弱又清冷,刘赐忙转开头去。

    上官惠子又哽咽起来,说道:“昨天他又来羞辱我,我醒过来了,不愿叫他那‘云霄天君’的名号,他发起怒来,就断了我的阿芙蓉,我实在抵受不住,那滋味……那滋味像蚂蚁在啃你的骨头一样……”

    刘赐咽着唾沫,说道:“我知道……我也尝过那滋味。”

    上官惠子苦笑道:“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才吸了那几天,如今我离了它,身体里就像住进去千万只蚁虫,简直不如死去算了。”

    刘赐不知道说什么好,问道:“那苏金水,真要你喊他‘云霄天君’?”

    上官惠子说道:“当然,他听着‘云霄天君’这名号,可比怎么伺候他都舒服。”

    刘赐觉得难以理解,说道:“这……这是为什么?”

    上官惠子说道:“他这种歹毒的人,尝不到人世间什么乐趣,就一心想着长生不老,想着要升天成仙。”

    刘赐觉得上官惠子说的有道理,他看过些市井人物,那些善良正直的人倒是不那么怕死,那些心肠歹毒的人往往就想着活长一点。

    他不禁想到皇上,皇上是普天下最执着长生不老的人了。

    他说道:“他整天伺候着皇上修仙,大概自己也想着成仙了。”

    上官惠子悲哀地捋着一头凌乱的青丝,捋着捋着,她禁不住痛苦,将头埋在膝间,悲泣道:“想想我这一年来被她日夜羞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赐听着上官惠子那屈辱的哭声,觉得很难受,恨恨地说道:“苏金水这种恶人要是不得恶报,世间就没有公道可言了!”

    上官惠子哭了一阵,心绪终于平复下来,她拭去眼泪,问道:“你找到白爷了吗?”

    刘赐苦笑,说道:“我没找到白爷,只找到他女儿,他女儿说白爷去蛮地了。”

    上官惠子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找到芷若?”

    刘赐说道:“对,她替她爹守在司礼监那株大榕树上。”

    上官惠子垂头想了想,喃喃说道:“芷若该十一岁了……”

    刘赐说道:“我找不到白爷,只能让这芷若姑娘帮忙了。”

    上官惠子顿时急道:“她年岁还小,你怎么能让她来冒险!?”

    刘赐苦笑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找谁去?”

    上官惠子想了想,又是忧虑又是无奈,说道:“她从小习武,武功是不错的,只是她一点都没经历过世事,就怕她毛毛躁躁地坏了事。”

    刘赐问道:“听她说,你从小带大她?”

    上官惠子说道:“是,芷若就像我半个女儿一样,我九岁进宫,那时芷若刚刚出生,她母亲生下她就过世了,白爷常年出门在外,就把她寄养在司礼监的李芳老祖宗那里,我进宫时,老祖宗正想物色一个宫女进司礼监,帮着照顾芷若,老祖宗看我生得好看,又懂些文墨,就选了我,那几年我在司礼监做杂活,一边照料芷若。”

    刘赐问道:“后来你才去了靖妃娘娘宫里面?”

    上官惠子说道:“芷若长到四岁,能自个儿料理自个儿了,我就离开司礼监,进了靖妃娘娘宫里面,但我还是会抽空去照料她。”

    上官惠子回想着白芷若,不禁又泪湿了眼眶,说道:“这过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刘赐说道:“她挺好的,听说你被关在这里面,什么都不顾了,一定要来救你。”

    上官惠子忧虑地说道:“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毛躁,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

    刘赐苦笑道:“的确挺毛躁的,我们和她约定了,卯时在外头等着,一定得来,但方才在外头等了两刻钟了,她竟没来。”

    上官惠子愣住了,说道:“她……不至于吧?是不是你们没说清楚?”

    刘赐说道:“我们说得清清楚楚了,但她还是没来,我让柳咏絮去司礼监找她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上官惠子沉思片刻,长叹道:“你们的确不该找她帮忙,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儿,也是命该如此,白爷恰好不在。”

    刘赐苦笑道:“总觉着今晚我是凶多吉少了,但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说罢,刘赐看着顶上那黑洞洞的通风洞口,准备要爬上去。

    上官惠子忙问道:“你做什么?”

    刘赐说道:“我钻过去看看婉儿姐姐。”

    上官惠子焦急道:“这已经卯时中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苏金水怕是很快要回来了。”

    刘赐说道:“那我也得过去看看,而且我得让婉儿姐姐给外头传信。”

    他心里想:“我今晚非来不可,为的就是见一见婉儿姐姐,你还让我别去?”

    刘赐也不管上官惠子,顾自就踩着那扇屏风攀上通风口。

    上官惠子忙喊道:“你看过了马上回来!千万不要耽误!”

    刘赐答应一声,攀上通风口。

    钻进通风口,刘赐又闻到那凛冽的“仙气”,他看着那长长的、黑暗的管道,立马迫不及待地向前爬去,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婉儿姐姐的模样,他感到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马上要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他奋力地爬着,很快,他看到对面的洞口的亮光。

    婉儿姐姐!

    他心里不禁喊着,越是近在眼前,他越感到激动难抑,他一时也不想着“婉儿姐姐会不会杀了我”这事,只想再见到婉儿。

    他总算体会到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他扒上对面洞口的边沿,将身子探出洞口,迫不及待地纵身跳下去。

    他像上次一样一屁股摔在冰冷的硬泥地上,正激动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然后他听到一股凌厉的破风声,一股疾风袭向他的脖子,他被一道重力击中。

    娘个批,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被击中的刹那,他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感到两眼一黑,整个人翻了半个跟斗,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登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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