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现在过去……”

    “那就是跟龙虎山刚正面了。”

    “对。掌教。这是金锋的驱狼吞虎。鹬蚌相争他得利呀。”

    “我倒是不怕跟龙虎山斗。就怕我们是螳螂,他是黄雀。”

    邵建的师弟同为大真人的陈恭低低说道:“是啊。不得不防呀师哥。这场仗无论输赢,我们的下场都很惨呐。”

    邵建面色颓然青黑,端坐在蒲团上,半垂着眼皮冷冷说道:“我们,有得选吗?”

    这话出来,陈恭几个大真人和真人顿时没了脾气。

    邵建苍老而苍劲的手哆嗦的摸出烟来费力点上,深吸一口却是咳嗽半响,淡漠肃杀的说道:“我当时说,不要这海外基业,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足够。”

    “你们几个跪着哭着嚎着叫着求我,陈恭师弟甚至还把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以死相逼,非要做出那中兴伟业。”

    “我苦口婆心劝你们金锋是一头大恶龙,跟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你们呢……”

    “你们怎么说的?”

    一声棒喝出来,房间里顿时风雷大作,嗡嗡作响。

    一帮子人顿时缄口不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现在好了。上了贼船了。骑虎难下了,你们大伙儿,都满足了。”

    “三个月时间,全真一派在海外连开了十七座道场创下全真千古未有之盛业。”

    “你们一个个乐得嘴都合不拢。背地里为了十七座道场的主持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打得天昏地暗。吃了无数甜头。”

    “十七块大肥肉你们吃得流脓淌血,喜不自胜。现在肉吃饱了,要你们做事了,你们——”

    “倒是贪生怕死,还怪起我来了!”

    惊雷爆响,滚雷滔滔。

    办公室外的厚厚的积雪地上,全真上下面色惨淡惊怖,齐刷刷跪了下去。

    全真七门中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大真人们臊得来脸都没了,骇得来心都停止了跳动。

    “师兄,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陈恭弯着老腰轻声漫语:“对。师兄你消儿气儿。莫跟三儿他们一般见识。你正在冲击筑基关键时刻。八月龙虎山千年斋蘸大会,你可是最有希望把张承天那老杂毛拉下马来。”

    “到时候,会长道尊您一个人一肩挑,成就全真千年无上辉煌之霸业。您必将继往开来,带领全身弟子从胜利走向胜利,创造最伟大的辉煌。”

    “没错。掌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反正咱们要崛起迟早要跟龙虎山做过一场。”

    “不就是斗风水嘛。咱们的性命双修,还怕了他们的鬼画符么?”

    “您就在观儿里坐着擎好了。看俺们是怎么样把张家那群老鬼打得屁滚尿流哭天喊地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拍胸口指天指地赌咒发誓,邵建大会长的脸色稍霁,轻轻挥手:“反正我迟早要被你们逼死。”

    “行了。就这样吧。”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辈修士只能逆天而行,斩妖除魔捍卫和平得证大道。”

    一群真人们肃容满面,齐声宣念道号。

    忽然间,邵建一拍大腿大声叫道。

    “传命令下去。本门所有派门无论外门内门弟子,务必要把金锋的样子死死牢牢的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

    “内门嫡系执座首座不定期抽查检查。”

    “若认不出来,一律,严惩不贷。”

    “记住了,只要见到他。都给我乖乖的装孙子。他所说即是法旨!”

    说完这话,邵建会长脸上痛得狰狞扭曲,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胸口,想起被金锋讹了那些个道门至宝,脑袋痛得一阵阵的发黑。

    “再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全国道观弟子做法事收费提高三成。”

    “放开各个道观每月初一十五的头柱香限制。碑文拓本,明天开始涨价。”

    顿了顿,邵建又复想到了一件事情:“多修一点许愿池,增设灵物池,引导游客信众们投币投钱……”

    “蚊子再小也是一坨肉。本门正值全面中兴之盛局,处处都要用钱。那钱虽然很臭,但却是不能没有。”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多一分钱没有坏处。”

    一帮子人再次齐齐应是。

    说来也奇怪,全真门下所有人虽然肉痛归肉痛,但却是连半点怪罪金锋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在众人的心里,金锋已经成长到如此强悍了地步!

    中午时分接到曾子墨电话,金锋给了曾子墨地址,开车去了帽儿胡同。

    原本还想着去跟柠汀老和尚见一面,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老东西,临要死了都不忘阴自己一把,这面,等到他坐化那天再见也不迟。

    冬天天都城的胡同小巷早已没了其他三季的忙碌。游客们少了人力三轮逛老天都城胡同的也就没了。

    光秃秃的老槐树歪歪斜斜的叉着,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灵光。

    整洁干净的地面湿漉漉的就像是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青石板下的青草早已枯死,院子里的石桌上空无一物,倍显凄零。

    倒是那老槐树下堆起了一个一米高的雪人。黑黑的帽子,削瘦的身子,还有那跟金锋七八分想象的容貌。

    最精亮的,依然是那两颗黑曜石的眼珠子。

    当那双眼珠子倒映出金锋的真身影子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师父!”

    蹲在地上的金锋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妆玉琢精灵般的小女孩。

    “师父!”

    呜咽声中,小金男从里屋奔跑过来,戴着尾巴的帽子在空中飞舞,让金锋又想起了当年的初见。

    “师父!”

    小金男一把抱着金锋,晰白冰冷的小脸蛋径直淌出两行清泪,就像是稚嫩梅花上两颗最白的雪片。

    许久不见,小金男的力气大得出乎金锋的意料。

    被小金男这么一抱,金锋径自收势不住往后跌坐下去,赢痩的背紧紧靠在雪人上,顿时就把自己的面容撞得面目全非。

    “嗯!”

    金锋轻轻嗯了一声,脱掉手套擦去小金男小脸蛋上的泪水,静静看着小金男。

    跟点点一样,小妮子也有了一分的羞涩,还有九分最炙热的思念。

    小小尖尖的瓜子脸,斜斜的柳刀眉,匀称莹润的五官,活脱脱的一个小玉女。将来又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只是,这个小女孩的命格却是越发的奇怪。怪得连金锋都觉得异样。

    “伤好了?”

    缓缓将小金男的左腕牵开,看着左腕上那道红红的伤口,金锋露出一抹心痛。

    这是当初栽赃嫁祸张林喜割的腕子,这并不算什么。

    最残酷的,小金男腹部上的那条口子。

    当初小金男用了云遮雾罩吞了张林喜的订婚戒指,由于戒指太大,已经割伤了十二指肠,后来在小腹上开了一刀才把戒指取了出来。

    这种自残跟金锋当年在起源割破腹腔塞进大鼎几乎如出一辙。

    那种痛苦,只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才会体会得到。

    这个小女孩,才不过十岁!

    “好了!”

    简单的问简单的答,一如既往的,师徒两个人又回到曾经一起逃难横穿半个神州的往昔。

    “辛苦你了。”

    “不辛苦!”

    “嗯!”

    金锋从包里摸出一根三寸的陨针出来递给小金男,轻声说道:“过完年就去葛家。学针灸。”

    “好!”

    等到小金男退开之后,她的身后一个小男孩这才站上前来冲着金锋深深鞠躬,恭恭敬敬沉沉稳稳叫了一声师父。

    自己的内门弟子,罗震轩也长大了。

    见到他的时候,金锋目光中露出一抹柔情,重重应承,抬手摸摸小震轩的脑袋。

    “学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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