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晏晏,临涣,顾飞凌,莫纷飞,顾长生外加一个球球,她不像小土地那样身材矮小瘦弱,球球这样又胖又大的体格,实在不适合呆在晏晏的怀里被她一路抱着,即便她很努力地挣扎了很多次,都只是徒劳。

    球球过得也不容易,四只小短腿在队伍后面扑腾着走,汗流浃背也不过和他们的位置平行,而且时不时还要感受临涣猛然投过来的怀疑和威胁的目光,次次都吓得她一声冷汗。

    在快到罪恶谷的时候,是无法让顾飞凌化作青龙继续前进的,那样实在太招摇过市,若是引起其他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通往罪恶谷的路上,竟然会有一个村子,里面都住着普通的凡人,这里常年累积着乌云,见不到太阳,而且气氛阴森,时不时传出些鬼鸣,晏晏纳闷,怎么还会有人愿意住在这里?

    临涣见周围景色不对,下意识搂住晏晏的肩膀,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心些。”

    晏晏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他们前后间距比较紧密地在街道上走着,除了这诡异的天气以外,好像没什么奇怪之处。

    直到有一个老人家急匆匆地赶着路,一不小心便把晏晏撞倒了,她艰难地想要起身,可是好像把腰扭伤了。

    晏晏感觉很抱歉地慌忙过去扶她,却被临涣拦住,他把晏晏挡在自己的身后,而后上前扶起了那个老太太,暗暗用仙力打量这老太太的身子。

    确实是一个老弱病残,毫无修为的凡人。

    他放下心来,才把挡住晏晏的身子挪开。

    “老奶奶您没事儿吧。”晏晏微微弓着腰,很礼貌地道歉道:“真对不起,我把您撞倒了,您这是急匆匆地往哪儿赶啊?”

    老奶奶耳朵不太好,侧着脸微微靠近了之后,长着嘴巴“啊”了一声:“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

    于是晏晏便加大了音量再一次重复道:“我说,您有没有受伤?这么急匆匆地往哪儿赶啊?”

    “我要回家给我儿子做饭啊!”老奶奶开口:“我儿子每三个月回家一趟,现今儿正好第三个月!”

    晏晏点了点头,伸手扶着老奶奶,她年纪这么大,被自己莽撞地撞倒在地,定是没法走回家了,她热心肠,扶着老奶奶在她耳边开口:“老奶奶!我送您回家吧!”

    老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她充满褶皱的手在晏晏的手背上拍了拍,开口称赞道:“真是个好姑娘啊!”

    说实话,晏晏还没有被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摸过手,即便还真真切切接触也没有过,她觉得凡人实在可怜,短短数十载便会被时光侵蚀的这般苍老,她转脸看向老人的脸,想必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吧,浓眉大眼,肤白貌美,只可惜偏偏被风霜摧残成了这幅模样。

    临涣见晏晏要把老人家送回家,心里是有些防备的,这忽然出现的老人,万一有其他的目的怎么办,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很容易中埋伏。

    于是他握着晏晏的另一只手腕,在她身后小声开口:“我送她回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顾飞凌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他此时肚子正咕噜噜直叫唤,方才听见那老太太说今儿给他儿子做饭,必定有一桌子极其丰盛的午餐,那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

    他忙站出来开口道:“临涣,你看这附近也没什么酒家,天色也暗了,我们不如送老奶奶回家,拜托她收留我们一晚上多好。”

    临涣冷着脸,没有说话。

    “顾飞凌说得有理。”晏晏横出来插了一脚,她松开被神仙哥哥握着的手腕,开口道:“若是我们今夜留宿在街头,肯定更危险。”

    临涣拗不过晏晏,只能同意,他跟在那老太太的身后,来到了她们家。土堆成的房子,和光秃秃的院子,屋子里面更是简陋,只有普通的炕头和桌子,厨房里也只有一个灶台和饭锅,一向过着衣食无忧日子的顾飞凌,见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还期待着能有个丰盛的晚餐,但眼下看见这样的场景,恐怕是心愿难成喽。

    他泄了气一般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听见“咔擦”一声,那椅子瞬间便断裂了,顾飞凌的屁股直直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晏晏冲过来不但不安慰他,反而还指着他的鼻子责怪他道:“你你你!人家老奶奶家就这一个椅子,你给人家坐坏了!还不赶紧赔!”

    “赔?”顾飞凌揉着屁股站起来:“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的屁股那可是千金之腚啊,我还没怪罪那个椅子呢,你居然敢怪我的屁股?”

    晏晏自有办法治他,她无所谓地说道:“那你不赔就算了,大不了晚上你别吃饭,省得人家这破屋陋宅在玷污了您来人家那千金之嘴啊!”

    晏晏特地把玷污两个字说的格外重,她抱着那推被顾飞凌坐烂了的木头,掀开帘子去找神仙哥哥了,拜托他帮忙修复一下。

    屋子里几个活宝闹闹嚷嚷地,球球悠哉地附在锅盖上面呼呼做着她的白日梦,这几天被临涣盯得格外紧,导致她都不能正常地向主上发送消息,好不容易找到晏晏,必须赶紧禀报主上她的行踪,否则的话,回去又要被他折磨了。

    球球趁着所有人去了外屋和那老奶奶聊天之时,自己加装窝在厨房里假寐,而后等人都不在意她的时候偷偷伸出爪子,将掌心的水镜露出来,带着其环顾四周之后,听见主上的声音缓缓从里面传出来。

    “临涣这又是搞什么名堂?”饮祭坐在万妖山之上,吃着羊腿看着墙壁上的画面,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墙壁,逃窜的老鼠,这种破烂的村民房子,他去那里做什么?

    猛然间饮祭看见墙角的破洞,里面隐隐约约有着像是漩涡一样的东西,他立马丢到羊腿站起身来,仰天长啸道:“竟是罪恶谷!”

    球球在另一边赶紧捂住手掌,小声提醒饮祭:“主上你别乱叫啊,这么大声,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刚提醒完,球球就感觉到自己掌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像是手掌被人家硬生生地割断了,她忍着痛不叫出来,眼泪哗哗地留。

    “还轮不到你管我!”饮祭的声音从掌心传来,球球忍着眼泪开口:“是,是,我错了主上,求…求您…求您放过我吧。”

    饮祭这才放松了对球球的幻术,自己的水镜命脉掌握在饮祭手里,所以饮祭才能随时随地监控都自己的所见所得。而这命脉,也是决定球球手臂的生死。

    饮祭优哉游哉地又躺回到了床榻之上,他挑起一根竹签子剔了剔牙,开口说道:“行了,你继续监视着他们,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球球含着眼泪点头,恭恭敬敬再不敢造次。

    墙壁上的画面消散了之后,饮祭一个翻身压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嘉月身上,用方才剔牙的竹签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而后邪魅地笑着开口:“你亲爱的哥哥,现在到了罪恶谷了哦。”

    嘉月只是木木地躺在那里,不动弹,这么多天心里和身上的折磨,早就让她心神俱疲,不想回应,亦无力反抗。

    “这样一来,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临涣这回,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哦。”而后饮祭便再次狂妄地笑了起来。

    见嘉月没有反应,莫名地怒火卷上心头,他猛然间伸手掐住嘉月的脖子,眯着眼睛开口:“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伤心啊?”

    嘉月眼珠动了一下,看向饮祭地脸,还是无神的表情,安静地躺在那里。

    饮祭的手劲儿越来越大,掐得嘉月的脖子深深浅浅出现了几道青色的印迹,而且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嘴巴下意识张开,气息微弱。

    可嘉月还是没有反抗,亦或是求饶。

    她就像千年的冰山一样,静默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若是说从前她还尽全力想要讨得饮祭开心,奢求他能有一天原谅自己,可当她发现饮祭的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满足不了,亦或是说他根本没有心,体会不到自己的良苦和用心,又怎么可能被感动。

    嘉月终究是明白,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在饮祭的记忆力,骗一次和骗十次都一样,没有能够原谅的余地,自己又何苦活得那么累。

    “嘉月,你等着。”饮祭见怎样努力都换不来嘉月的一句话,便恶狠狠地开口:“等我把临涣的尸体放在你面前,我定让你哭出来。”

    而后便穿好衣服下床,扬长而去,黑暗宽大的洞里,只留下了嘉月一个人望着墙壁,眼神空洞,良久,她终是流出了泪,浸湿了枕套。

    爱一个人不辛苦,爱一个得不到的人也不辛苦,爱一个渴望弥补他的人,才最辛苦。

    嘉月是凄苦的,她希望哥哥不要走她的老路,好好地爱晏晏,好好地把握住当下的幸福。

    兄妹两本都是冷血之人,最怕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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