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马上完全处于弱势,她现在一定想动手打他。

    实际能做的却只是紧伏在他怀里,连眼都不敢睁,一看两侧飞速划过的风景就眼晕!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只是偶尔会晕车的,眼下却觉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又因为害怕,连吐都吐不出来。

    “席临川你……停下!停下!”红衣终于怒了,环在他腰间的手用力掐下去,席临川猝不及防地一痛,终于稍勒了马,“吁——”

    改为慢悠悠地走,他一边看着路一边时不时地低眼轻瞧还缩在自己怀里不敢抬头的妻子,忍笑了半天,板着脸道:“快了怪我?”

    红衣无力地翻翻眼睛,反问:“难道怪我?”

    “自是怪你。”席临川一手松了缰绳抚在她背上,“还不是你一连念叨了三天,觉得让席焕小萄和乳母带泡泡不放心,怕她路上饿了渴了病了丢了……我也怕啊,除了怕这些还怕你想出毛病,当然要早点追上他们。”

    追、追上他们……?!

    别闹!!!

    他们提前离开了两天呢!!!

    红衣立刻撑身坐了起来,因她原是倒坐着伏在他怀里,这般一坐起来就成了和他面对面。

    满脸肃然:“我才不想她呢!小萄比我心细、乳母比我会带孩子,再说谁敢绑冠军侯的女儿啊?是吧?咱慢慢走着……”

    席临川眉头微挑:“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红衣立刻承认,语中一顿,又道,“慢慢溜达,沿途还能看看大好河山!不然浪费了!”

    他欣然一笑——嗯,他也是这个意思。

    长阳城外至下一城的这一路,风景就很是不错。苍茫草地与小道相应,视野开阔,微风轻拂。

    席临川扶着红衣下马,自己一手牵着马、一手挽着她,望着面前小路,忽地失笑。

    “笑什么?”红衣好奇地望着他,席临川摇一摇头:“笑这辈子有意思。”

    她追问说:“怎么有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最大的乐趣是再走上一世的辉煌,或是找寻两世的不同。”他笑看向她,轻轻一吁,“突然想起来已有很久没在意过上一世了,方才一算才知,上一世的此时,已魂归西天。”

    往后的日子,就真的是个“全新的开始”了,皆是他没走过的路,不同之处会越来越多。

    “哎……”红衣闲闲地叹气撇嘴,“可我还真想知道几十年后会是怎么样——可惜,我从前在的那个‘未来’,好像跟这大夏不连着,没读到过这段历史。”

    若不然,像席临川这样的少年将军,必定也有光辉一笔。

    席临川笑而不言,红衣兀自沉浸在惋惜里思量了一会儿,忽而“呀”地一声。

    “嗯?”他一奇,转而听得她又一声懊恼的“唉”,之后,颓丧到直接坐在地上。

    “……怎么了?”他哭笑不得地伸脚在她鞋尖上踢了踢,“起来,咱们可以慢慢走,但不能坐着不走。”

    “我后悔啊!!!”红衣仰天大呼,悲愤得要哭出来。

    席临川愈加纳闷:“你后悔什么啊!”

    “你知道吗……”红衣扁一扁嘴,泪汪汪地看向他,“我穿越之前,看到过一个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姓席、背景是大夏。但是、但是我当初忙着找工作,看了一章就关了!”

    “……”席临川的心情十分诡异。

    “而且那个女主也重生了呢!是不是你遗传的!”红衣认真道,仔细回思一番那个已在印象中模糊的“第一章”,又说,“将门之后!长得很美!”

    还真是……越说越像了呢。

    席临川蹙蹙眉头,问她:“故事叫什么名字?”

    “《为妃》。”红衣脱口而出,转而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一翻白眼,“你别想着去找。那是我们那个年代一个恶趣味的作者写的一个恶趣味的脑洞大开的文,大夏才不会有呢……”

    她抽抽鼻子,环膝又道:“再说就算是咱们的后人,那也是‘后人’,在咱们之后……”

    这会儿找到书,那不就成预言了吗!

    席临川沉默了良久,复又踢踢她的鞋尖:“哎……”

    “嗯?”红衣悲愤着不想理他。

    他说:“女主将门之后,而且姓席?”

    “对……”她点点头,复一抬眼,“怎么了?”

    席临川稍吸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诚恳道:“我觉得姓席的人不多,如果这故事真是咱们的后人的,应该不会是泡泡嫁了个姓席的人。”

    那就是说……

    红衣顿时面色惨白。

    如果他们只有泡泡这个女儿,泡泡嫁给别人后,孩子就不姓席、就没了后面的席姓女主。

    就是说他们还会再生……至少一个……

    “不!一定不是这样!”红衣一想到生孩子的剧痛就哭天抹泪,“也可能是席焕和小萄的孩子!或者我们给泡泡招了倒插门女婿!啊……你别拽我!”

    “哈……”席临川一声低笑,硬拖着她起了身,拽着因为“突然得知真相”而嚎啕不止的妻子继续往前走,一边拽还得一边哄,“哎……别喊了乖!孩子的事咱们随缘……别咬!啊——”

    几尺外树上的鸟儿被震天的惨叫声惊得齐齐腾起,阳光下,被男子牵着的马儿“吭哧”了两声,好像在嘲笑两个主人的没正经。

    席临川颤抖着看了看手上的压印,大是痛苦:“你……下口这么狠……”

    红衣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神色谨肃:“好了,你先疼过了,我也不怕再疼一回——我们再生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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