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朝上开始有人弹劾将军了。”

    口中塞着金黄色的煎饺,青椒的辣味与鸡蛋的香醇混在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有种回到学生时代吃学校门口小吃的感觉。

    如澜享受完美食方才睁开闭着的美目,青云端来茶水,漱口后,才道:“为何,休沐太久。”

    那群文官闲得慌呗,邻近年关,各部门都有年底考核,当官的也一样,言官们主要职责就是对于朝臣们不遵照礼制法理的行为进行口诛笔伐,爷许久未出现,一直称病,他们可不就像蚊子见到了血迹。

    今日早朝时,一天命之年的老言官上书:“皇上,平南将军连月来称病不上朝,自我朝建国以来,还没有朝臣如此惫懒过。”

    “您都说了将军是因病才不来的,怎么就不知体谅下他呢。”池侯爷上前护短。

    “哼,放眼天兆,哪位儿郎的身体能比的千锤百炼过的平南将军,就是找借口,侯爷您与他是本家,自然体谅,下官立身为民,北疆战事未平,将领经验不足,全靠他的决策,兵部有多个官兵已数月无休了。”

    张御使的怒气值上升,粗壮的八字眉拧起,怒目圆睁,说到激动处,唾沫横飞。

    白玉旒珠挡住了皇帝的神色,原本侧身坐着,稍微靠着椅背的上官昊在两人争吵间已经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的听着。

    “那是兵部无能,缺了池将军就不打仗了,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瞬息万变,京城鞭长莫及,就算这边的决策再正确,送达时已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池家世代戎马,对这些事如数家珍。

    “你这是狡辩,就算信息到达时日有异,送过去的决策也有助宁将军分析对比,这不是能为池将军开解的理由。”

    “张御使,池将军身经百战,身上留下了多处暗伤,因而在家中静养,再加上夫人无故失踪了一段日子,思虑成疾,加重了病情,这才休养了多日,您总不能让他带病上朝。”

    底下的傅少卿与康玉互相打了眼色,由傅少卿上前好言劝说。

    “老臣不瞎,将军为我国立过汗马功劳,百姓感激是应该的,可是北疆人民还在忍受着战事,就说被烧杀抢掠的镇子,他们的年又该怎么过,不是让将军立马上朝,起码应该有个表态,如此做事,有些寒心。”

    说着开始声泪俱下,一字一句戳在所有人的心上,包括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人,想起自己的舒坦日子,突然有些负罪感。

    原来老爷子是指桑骂槐,武将们五大三粗的脸上涨的通红,文官们白皙脸蛋上都冒出了红晕,脸上都烧得慌。

    “好了,爱卿,朕知你心意了。”

    上官昊发话,哭着的张御使停了下来,拿着福公公给的手绢擦过眼泪,叩谢皇恩。

    “兵部尚书何在,贾院首提议的事办的如何。”

    “回皇上,此事还需斟酌,臣派人赶到时,那个镇子已然成空荡荡的,毫无人烟,就是家禽走兽都很少,看上去有数月无人打理了。”

    “为何不早日上报。”

    “臣想着总要弄清楚前因后果后才好处理,就着人在相邻的镇子蹲守打听,原是相邻的城镇有人出走,所以幸存的人们都迁了出去,现在有北疆的难民,臣第一时间都会安排过去,现已有五十户人家安居在当地。”

    “出走,是迁到别的地方么?”有朝臣发问。

    “他们都是当地的走货商人,发家后就迁到富饶的江南地区了。”

    原来如此,这事就这么解决了,刚尴尬羞愧的氛围一下改变的轻松起来,张御使忧心的民众问题解决了,就不会有微词了。

    下朝后,出了大殿的白玉台阶上,独自走着的张御使肩膀上搭了一条胳膊,“老兄,喝酒去。”

    “不去。”拍掉那条胳膊,径自往前走去。

    “哦,桂花酿我就独享了,别说我没叫你。”杜工摸着自己的胡子,故意停在原地,朝前大声喊着。

    杜工是工部尚书,与礼部尚书非同源,此人八面玲珑,工艺方面又颇有心得,在下属心中备受推崇,故此,在朝臣中吃得很开。

    “老匹夫。”走着的脚步停了下来,心理骂着,馋虫却被他唤醒了。

    “去皎月楼。”

    听到张御使低吼的地点,站着的人嘴角斜了下,那张并不出众的五官看起来更丑了。

    “老兄,请。”

    杜工端过一杯放在张御使跟前,尽管朝堂的事让他很郁闷,在美酒面前还是没有抵抗,端起后一饮而尽,酒水如喉咙,仿佛沐浴过,身体舒适许多。

    “你小子,整这美酒佳肴,又要坑我什么。”

    知道被叫来,准没好事,还是先把报酬享用了,干脆端起青瓷的酒壶往嘴里倒,看的杜工那叫一个心疼。

    “哪能啊,张兄跟我见外不是,就是早晨被你一席话感动,想要为百姓做些事。”

    “呵。”

    张御使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下,三两口灌完那瓶酒,手背抹过嘴角的酒水,站起身两手作揖,“多谢杜工款待了。”

    “张兄张兄,有话好说,弟有不少事情向你讨教呢。”

    拦着不让人走,好说歹说后,张御使坐了下来,就等着下文,不吃桌上的佳肴也不喝酒。

    “你知道,工部向来负责武器制造,但是有一批图纸流了出去,还是顺着运输矿铁的商队,我手下的人跟着查了,到了北疆就断了线索。”

    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势,杜工压低声音,凑在张御使的耳旁略说了此事。

    “断了就继续找,你找老夫作甚,我能帮你什么忙。”乍闻此事,张御使也是被惊得不轻。

    “就是查到了蛛丝马迹,才要请张兄帮我。”

    墨一不带停顿的说完,眼睛都没怎么眨,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这么能耐的眼神,青云还是好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这么说,工部查到了老王爷身上。”

    这事情牵连巨大,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如澜心中盘算着,上次安北军的军饷发的也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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