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呢。”

    不到一刻钟时间,从将军府到了食肆,一路狂奔至此的将军逮着人就问。

    “她与一贵妇出去了,走了不到一刻钟。”

    娘个乖乖,霞霞的领子被揪着,脸色煞白的说着。

    “爷,她好不容易长这样,您揪着我吧。”

    傻子这是什么话,明里暗里说老娘不好看呢。

    后面赶来的青云与墨一从将军手上救下霞霞,几人出门问着如澜可能的去处,还舍近取远的跑了一趟宗王府。

    她们找的人此刻正坐在宗王妃的香车内。

    “你手艺这么好,要不要给我当厨娘。”

    额,眼睛眨巴两下,如澜讪讪道:“王妃,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逗你玩的,一个堂堂的将军夫人,怎么会来王府当下人。”

    嗯,还是一点都不好笑。

    如澜的表情有些微妙,不算刻板也算不上温和。

    “你皮肤好q弹,平时有做保养么,用的什么护肤品,推荐给我呀。”

    脸上被人揩油不说,年逾四十的王妃絮絮叨叨的,带着甜腻的口音,软萌的像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如澜的耳朵就听她在巴拉巴拉,眼皮都有些耷拉了。

    “王妃,你这个样子,你家人知道么。”

    宗王爷老谋深算,看出来您千人千面,时而高冷,实则有着逗比的内涵。

    “小丫头,内涵我。”

    秒切换到拿腔拿调的态势,捏着兰花指瞪着凌厉的眼神,切在人脸上有如刀光剑影般渗人。

    “您是怎么把小白兔与大灰狼的气质切换自如的。”

    如澜对此十分好奇,从过来后,所见过的人中,宗王妃的表情管理能得满分。

    得了夸奖,王妃顺了下青丝,眼角微翘,闪过一丝得意。

    “小姐姐我天生丽质。”

    如澜扑哧一声,对上王妃的黑眼珠子,用手揉了揉鼻子,表示自己是打喷嚏所致。

    那双明亮在圆框中转了又转,看着对面笑的不能自己的人,发出了和蔼又慈祥的光芒。

    折返回来,寻找如澜的几人听见声音,从偶尔被风吹起的帘子中观望,都看见了冷嗖嗖的眼白,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三步,缩在屋檐下。

    青云与墨一分别注视着将军,内心想着,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有难言之隐。”

    面对一度造成自己童年阴影的人,将军也怂,但是媳妇在里面,要媳妇还是要命,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林小子,再靠近一步,你媳妇就甭回去了。”

    这种恐吓的声音,将军府向来不会怕,青云与墨一的佩剑已经出鞘,却被垂着头的将军按了回去,乖乖的待在屋檐下边。

    “王妃与我夫君有过渊源。”

    从未听将军提起过这桩往事,如澜尚不知车外的将军像一只失了雄风的狮子,垂头丧气的让人拿捏着把柄。

    “都是些旧事,先说你最关心的。”

    调笑玩小朋友,王妃开始正经起来。

    如澜顺着她的姿势也正襟危坐着。

    “我家王爷没能登上皇位与那位不无关系,他要的就是四国皇族后裔互相厮杀,没想到夫君深明大义,将皇位拱手让人。”

    诉说着往事的脸上不再是凌厉与软萌,而是夹杂着心疼与歉意,是对有治理山河报复,心系万民,却不能为君者的怜惜。

    “哪一朝换位没有流血牺牲,王爷高义。”

    只要宗王爷继承皇位,先皇就是乱臣贼子,少不得要两王相争,生灵涂炭,王爷是预见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呵。”

    一声哂笑,民间又有谁记得他的恩情,就连先皇扣在他头上的黑锅都分辨不清,所幸,他求得也不是这些。

    “之后也消停了一段日子,可是先皇多疑,继位诏书在他心里是个病,到了晚年,病入膏肓,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儿子,先太子为了证明自己,提着剑就去了北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虎毒不食子,先太子的行为不至于让他痛下杀手。”

    先皇当年已经病入膏肓,正是等着太子亲政之时,没理由让他去北疆历练。

    “人有了心魔,就很难去除,秦皇汉武这样雄才伟略的男人,到了晚年,不也求着长生,一心杀戮。”

    那双眼睛又变得冷冽起来,带着渗人的寒意,如同九天中的落冰,砸的人心头皱起,揪着一阵阵的疼。

    “先皇子的事,是我没做好。”

    王妃此一句后停顿了良久,捏着身上的桃花荷包,深深的望着某个地方,双眸带着雾气,让人靠近不得。

    “靖远大师算到先太子被先皇猜忌,让我护其周全,我千挑万选,以为去了北疆,有他舅舅护着,就能避过此难,结果。”

    真相往往比话本更加残忍。

    就连去北疆,都是别人铺好的路途,先太子这一生,幼时没受到多少呵护,青年时为了获得父亲的认可奔走,不断地历练自己,如此阳光的少年因为一把兵器被万人追杀。

    “那位早就洞悉了我们的安排,宫里宫外都有内应,将我们玩的团团转,甚至是先太子的替身都已安排好了,为的就是稳住皇后与邢家。”

    如泣如诉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恩仇,只是和煦的春风里再也听不见那个后院中练剑的少年叫一声婶婶。

    泪水哒哒的落在牡丹凤凰浣花锦裙上,像是无声忏悔着。

    时间慢慢的过去,如澜的双眸也染上了雾气,变得讳莫如深。

    “失礼了。”

    擦干眼泪,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柔和,王妃扶着桌子换了个跪坐的姿势。

    “王妃多年礼佛,为了先太子祈福,至今还有人为了他的清白而奔走,相信太子也希望关心他的人能幸福快乐的活着。”

    斯人已逝,铭记仇恨于未来的生活不利。

    “放手过去,才能拥抱未来,我明白,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要多加小心。”

    坦然的面对守护之人的离去,是会割裂自己的。

    “您与那位打过照面么。”

    “没有,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你做决策,你欣喜若狂时又来一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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