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丫头,你奶咋样了?你有没有好好劝劝,年纪大了爱操心,这可别上了火。”

    这种事莫如湖很关心,刚刚青璃大伯一家人离开的时候背影落寞,张氏对这一家还是影响很大,大伯娘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肯定也是打了个结。

    “奶想通了,好着呢,说是想回村托媒人给大堂哥相看,家里穷些不怕的,主要闺女人得贤惠柔顺。”

    青璃又在心里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正,没有极品爹娘,那张氏之所以这样,就是不被爹娘重视,从小就重男轻女,教导她就是个赔钱货,一直占便宜,为了银子把嫁她到镇上,出了事之后就断绝父女关系,怕她弟弟受影响说不上亲事。

    “这针灸还得做呢,不能让咱娘回去,不如我明个回去一趟,看看咱家盖房子的进度,也去托人说和说和?十里八村的好闺女多的很呢,冬子不差,定能说个好的。”

    娘刘氏看了看了爹莫如湖,征求他的意见,爹没有大男子主义,家里的事也都是商量着决定。

    莫子冬今天十七,过了年可就十八了,村里的小子在这个年纪娃都会打酱油,也耽搁不下去,有了长媳,青璃大伯娘也能松快一些。

    “咱娘说的也在理,咱家不图人家闺女的嫁妆,只要贤惠,长相端正就好,当时候最好安排下两个人相看,这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青璃眼睛盯着爹爹,莫如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说的很自然,这难道就是古代相亲?这个时候盲哑婚嫁太多,有些夫妻见的第一面都是拜堂之后,洞房花烛之前。

    “璃丫头,你咋还在这呢?回屋去练大字去。”

    谈婚论嫁的事在小丫头面前说总是有些不好,刚才是着急问情况,忽略青璃这个小不点,结果莫如湖一看,这个小丫头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的正认真呢,好像能明白咋回事一样,顿时觉得有些脸红,不应该在闺女面前说太多。

    “知道了,爹。”

    该听的都差不多,青璃心满意足,迅速的跳下椅子,直奔自己的屋子。

    磨好了墨汁,青璃照着字帖开始写大字,真佩服古人,一个繁体字那么复杂,竟然都写的不散乱,结构合理,无论多么复杂的笔法都能写成缩小版,她还差的太多。

    后天晚上就是和淳于魔头约好的上交草药的日子,空间里的草药长的挺高,敷衍一下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就说是刚运过来的,实在是不懂怎么炮制,让他自己想想办法去。

    “璃丫头,你写完了吗?”

    隔壁,二姐青蔷突然吼了一声,把正在溜号的青璃吓了一跳,一下没握稳当毛笔,原本能写的好好的一个字就这么毁了。

    “二姐,你这是干啥啊,你不能小点声吗,多亏现在不是半夜,不然一定吓的半死。”

    青璃怒气冲冲的推开屋门,刚才在屋里一直点着油灯不觉得,现在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家里的廊下挂了一个新灯笼,就是为了晚上照明用的,自从上次半夜官差上门之后,青璃深感不方便,这才央求娘在游廊上面挂了一个,一进院子和门房都有,以防深夜万一有什么事,出门都看不清楚路。

    “你这个小丫头,现在都能教训二姐了。”

    莫青蔷也打开门,青璃往里一撇,小弟子喜正抱着那本神话书,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呢。

    这是得多爱听故事,平时小弟基本上都是自己,不会主动找二姐,因为二姐嗓门大,也没有什么耐心,小弟一直很怕她,这回为了故事都能主动过来,看来诱惑很大。

    “明天我和娘回村,你和小菊看着奶一天,爹娘不放心,你俩就陪着聊聊天,接待下医女。”

    二姐青蔷把青璃拉进屋子里,细细嘱咐明天的事,末了,还补充上一句,“到时候多留上她一会,问问最近有什么新鲜事,等我回来你在讲给我。”

    之前二姐莫青蔷多留了一个心眼,之所以她每天都接待医女,就是为了能学习一些浅显的医术,也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就是自家人有个头疼什么的病,知道怎么按摩,或者喝什么药,所以每天都端茶送水的献殷勤,多留上医女一会。结果医女也是个话多的,每次能教她两手,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时常在一起分享大户人家的八卦消息。但是青璃没想到的二姐这么热衷,一天不在还需要她转述。

    难怪古代长舌妇多,青璃现在突然觉得可以理解,整天除家务活,就是纳鞋底,缝补衣裳,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到点新鲜事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东家长李家短的传播,有时候南方一些奇闻怪事都传到这边,现代是全靠新闻网络,在古代没这么便利,全靠嘴,这得多少条舌头才能传播过来,估计消息也是被添油加醋变得面目全非。

    “知道了,二姐,小弟怎么在你这?听故事了吗?”

    也快到了睡觉的时辰,青璃想着给他讲两个睡前故事就把他送回屋去。

    “都讲了三个了,小妹,咱们下次换本书吧,上面全是神仙的故事,这可怎么解释的清楚。”

    对面小弟的提问,二姐也是焦头烂额,但是最近家里事多,爹又受伤,娘刘氏的主要注意力都偏移,小弟就成了没人管的娃,青璃疼惜他,这才买了带插画的故事书。

    “二姐,四姐,我想学认字。”

    子喜迈着小短腿跑了几步,来到屋门口,眼里带着认真,“爹娘说识字将来才能考秀才,和爹爹一样。”

    “恩,爹爹很厉害的。”

    青璃心不在焉的接上一句,心里想着,小弟想认字,真的不是为了看懂故事书吗?

    二姐青蔷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小弟,这才把他送到爹娘的屋子,明天她跟着娘回村,娘刘氏想起来一户人家,是娘家的村里的,也就是青璃的外公外婆的村子,在小凤县的另一端,比较远,这坐牛车的话估计也要好几个时辰。

    村里有一个女娃,青蔷叫她彩云姐,就在外婆家的隔壁,也是个苦命的,长相秀丽,也识几个字,当年莫家没分家的时候,青蔷被娘送过去呆过一段,经常和她一起玩,算算年龄,应该和大堂哥同岁。

    乡下女娃,基本上十三四岁就有出嫁的,爹娘疼惜的,可以留到十五六岁,这十七岁,可是算是古代剩女,原因倒不是彩云姐有什么缺陷,相反她相当的好,温柔贤惠,明白事理,就是因为家里太穷被拖累的。

    彩云姐以前家里家境殷实,爹是个猎户,后来上山打猎,被野猪的獠牙在肚子上拱了个大窟窿,这是多亏人壮实,去镇上医治挺了过来,却掏空了家里,这么多年家里也没啥银钱,都靠彩云姐的娘还有她做点针线的活计,喂点鸡鸭贴补家用,家里一贫如洗,偏她还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按理说,家穷点也没关系,彩云姐行事样样拿得出去手,村里的地主老财就起了心思想纳她做个小妾,到时候多多的给银子,但他爹是个硬气的,直说不卖闺女,就把来上门提亲的人给撵了出去,让地主老财很是窝火。

    于是就这样,不知道谁传出来点闲言碎语,让彩云姐污了名声,但是她没怎么样,硬是挺过来了。

    青蔷知道,这每天都要忍受村里大娘的指指点点,这种感觉真不好,娘刘氏前段去小凤县卖珍珠,碰上了娘家村里人,又提到了这个付彩云,这次大堂哥被诬陷后遭退亲,她就起了这个心思,正好听到奶奶念叨说不在乎对方的嫁妆,最重要的是品行,就有些按耐不住,着急回去找大伯娘大刘氏商量,这妯娌二人都是同村的,打听起来也方便。

    九月初十的早晨,天色阴暗,不远处正有一团浓重的如墨一般的乌云,正在缓缓的逼近,天空的颜色泛着沙土一般的黄,风有些大,带着些许的凉意,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

    张伯正拿着扫帚在前院忙活,爷爷也跟着一起,说是活动活动锻炼筋骨,奶一直嘱咐几个小的出门带上蓑衣,以防下雨淋了身子再受寒。

    “娘,我带着蔷丫头回村看看,要是雨大路不好走的话,今儿晚上就住一宿,明个再回来,冬子的亲事你放心吧,我和大嫂商量商量。”

    刘氏走前,特地去一趟前院正房和奶打招呼,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听到有人选,奶也放心不少,不住的点头,还让刘氏找个带棚子的牛车,不然一会下雨,村里泥泞,走的一些都是厚厚的泥,抬脚都费劲。

    天阴了很久,这雨还是没下起来,青璃看着堂姐莫青菊一直在帮着忙活,也不好意思自己偷懒,她特地去烧了热水,昨天赵晚春让冬梅送河蟹和菊花酒的时候,特地包了一大包的花果茶,说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很喜欢喝,美容养颜的。

    青璃打开一看,好像是桃花,茉莉和几样水果烘干混合的到一起,颜色各异,看着很是漂亮,这要是有透明的琉璃茶壶,应该更好些,这次为了问八卦,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医女,相信她也是个识货的人。

    巳时初,医女又背着药箱准备的上门,给奶李氏细心的按摩针灸,又说了一下平日的饮食禁忌。

    “小婶婶,我奶恢复的还不错吧?”

    青璃一向对称呼无能,不知道叫什么,但是医女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这么叫应该不会错。

    “恩,挺不错,平日里也要走上几步,活动活动,但是切忌不要受寒,像这种阴雨天,就不要出门。”

    医女看到接待的人是堂姐青菊和青璃,没看到二姐在,还一脸怅然,看来还是八卦能交到朋友啊。

    青璃把医女引到了次间待客,堂姐上了瓜果点心,和刚刚漆好的花果茶,盘算的怎么打听八卦。

    “这是花果茶?真真难得!”

    医女小口的抿了一口,然后细细品味着味道,“这花果茶很不错,听说工艺复杂,做不好完全失去了香味,都是大户人家才有那么一点点,我上次喝还是在许家呢。”

    “是啊,小婶婶赶的时辰好,这是昨天相熟的一个姐姐派丫鬟送来的,说是能美容养颜。”

    “恩,补肝肾,益气血,生津液。”

    医女说起花果茶的好处真是头头是道,不过她没有打听到底是谁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姐说过他们姐妹结识赵晚春的事。

    窗外,一场秋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一阵阵屋檐的滴水声透过窗棂传到耳中,青璃起身,透着开着的小窗向外张望,阴暗的天空,蒙蒙细雨连成一片,把树叶洗涤的格外的纯净,她都能看到上面清晰的脉络。

    “这天气,还下雨了。”

    医女出门没有带上油纸伞,此刻她也不愿意那么着急的赶回去,坐在这里,吃点心果脯,嗑上一把瓜子,喝点花果茶,她也享受一把大户人家夫人的待遇。

    “是啊,小婶婶,估计不会太久,不如多留着休息会吧。”

    青璃挽留,然后堂姐青菊又续上了热水,三个人围成一桌,抓了一把瓜子嗑。

    “恩,我看也不会下太久,你二姐怎么不在家呢?”

    “二姐和我娘回村去了,我家村里正盖房呢。”

    青璃眼睛转了转,一提二姐绝对是八卦的前奏,她托着腮,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小婶婶,最近镇上有啥新鲜事吗?我们姐妹都是从村里来的,也让我们见见世面。”

    “说到新鲜事,可真有一件,不过你们两个小丫头听后可不要害怕。”

    医女爱八卦,说起这个,眼里都有了神采,就是那种激动和兴奋的神情,这种表情,在村里大娘们的眼里,青璃经常见到。

    “这事也是昨天听到我们医馆的一位大夫说的,前段时间许家不是遭了灾,烧了好几间屋子,其实还烧死了一个人。”

    “啊,烧死的?”

    青璃想到在火场那种求救无门,逃不出去的样子,顿时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堂姐莫青菊脸色一白,但是许家少爷马蹄子踩了她三叔,和她算是有仇,所以她压下眼里的害怕,问道,“烧死了一个人,然后呢?”

    “这烧死这个人叫翠珊,是许少爷的通房丫鬟。”说到此,医女喝了一杯水,然后眼带狐疑的问道,“你们晓得通房是啥意思吧?”

    “知道,二姐说镇上大户人家都有小妾,大概差不多吧?”

    青璃假装天真,心里暗暗鄙视自己,通房丫鬟就是最低贱的陪睡丫鬟,无名无分的。

    “差不多吧。”

    关于这个通房到底和妾的差距,医女也没有给她俩讲解,“听许家的下人说,当晚翠珊本来是可以逃出来的,被许少爷打倒在地,因为他要爬窗户逃生,可是身高差了一点,又加上他胖,迈不开腿,就踩了这个翠珊垫脚,这也是后来冲进火场的救人的家奴亲眼看到的。”

    “他们没时间理会翠珊的死活,等把许少爷救出去之后,翠珊也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早就气绝多时,听说死的时候双目圆睁,还流着血泪。”

    医女不知道是不是也脑补出当时的场面,脸色苍白了一些,接连的叹息了好几声。

    “然后呢,翠珊就变成了鬼找许猪……许少爷索命了?”

    青璃叫许猪头已经顺口了,猪头两字差点又从嘴边溜出去,让丫鬟垫脚,青璃突然想起许猪头下马车都是让车夫弯着腰做马凳,这种无耻的事他绝对做的出来。

    “之前只是深夜听到女子的哭声,许家养了不少家丁巡逻,这遭了灾之后一直大力安排人手,许老爷对外说是怀疑有人故意纵火,因为屋子外头发现不少的灯油。”

    终于说到关键的时刻,医女神情也紧绷起来,“这都不算什么,许少爷最多有些害怕罢了,像许家这种大户,死契的奴才命和狗也差不多,冤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就是许小姐,平日也是大骂奴婢,用鞭子抽,热水烫,有时候玩花样,还用绣花针扎,总之是虐待成性。”

    医女说到许小姐,青璃撇了撇嘴,前两天在东街碰到,许小姐还扬言要打死她的哥哥,让她家成为绝户,到时候买了她做烧火丫鬟,整天鞭打取乐。不得不说,这许家的人都是一个毛病,动不动的都喜欢白日做梦,还有妄想症。

    “那闹鬼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

    莫青菊见迟迟不说到正题上,赶紧又接话,把话题引了回来。

    “前两天有一个雷雨夜,你们有印象吧?”

    “恩,打了惊雷,还有闪电呢。”

    那夜青璃正在空间练习功法,被外头的惊雷吵出来,还特地打开窗户看了看,所以印象很深。

    “就是那夜……”医女的描述的绘声绘色,声音也配合着低了不少,再加上屋里昏暗,窗外又下着雨,慢慢弥漫上一种恐怖的气氛,青璃和堂姐青蔷也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那夜许少爷睡的很早,半夜被雷惊醒,发现有些尿急,因为被火烧伤,行动不方便,就喊了丫鬟过来帮忙,谁知道喊了半天,丫鬟在外间也没有答话。”

    医女的瞳孔开始放大,眼神也呈现惊恐之色,似乎自己把自己带入到那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风突然的变大,吹的窗棂呼呼作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窗户大开,进来的冷风把屋里的火烛熄灭,只留下一盏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一个暗影。”

    “呜呜,呜呜……然后是一阵女子的哭声,这声音明明就是翠珊的,最近许少爷整天做噩梦,听到之后浑身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他大声喊叫,‘来人啊,来人,你们这死蹄子,看小爷不打你们板子!’许少爷已经恐惧到不行,浑身上下都在瑟瑟的颤抖,他龟缩在床上的角落,用头蒙着被,不时掀起被子,小眼睛注视着已经敞开的窗户。”

    “翠珊真的回来找他索命了吗?”

    青璃本来不信鬼神,但是自从穿越之后,也开始半信半疑,再加上古人迷信,所以她现在被带的对这些很是感兴趣。

    “啊!”

    医女为了配合气氛大叫了一声,吓的青璃和堂姐青菊抱成一团,不过青璃纯粹是因为她的惊叫吓了一跳,死人都见过的人,还怕鬼吗。

    “你们两个小丫头,这会害怕了吧?”

    这医女竟然是孩子心性,吓到两人之后还冲着她们吐了吐舌头,用手把眼角下移,做了一个鬼面的表情,本来她的眉眼都有些耷拉,这么一做,还真像了几分,伸出长舌,吊死鬼一个。

    有了医女调节气氛,接下来就没那么害怕吧,无非就是在窗户处出现一个女鬼,眼里流着血泪,一边哭泣一边要索命,然后许猪头很没骨气的晕过去,第二天一直高烧不止,事后许家问罪外间的值夜丫鬟,一共两个,都说没听到许少爷的叫喊,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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