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银发的希里,凭空出现在城墙前方,仿佛被风从那片充斥着骸骨沉船的原野上刮来一般,毫无预兆。

    首先发现她的,是在城门站岗的哨兵。

    在此之前,寒鸦的凄厉叫声,让他们提高了警惕。

    发现不速之客,哨兵立马打起手势,大声呼唤着其他同伴。

    见状,希里只是轻蔑一笑,然后保持着淡然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

    等她来到城门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每个人都看着她,其中还有几个认识或者见过她的人。比如在冰面上追赶她,却最后幸存下来的波利亚斯...

    除了少数人之外,这些由“灰林鸮”史提芬·史凯伦从艾宾和周边地雇佣而来的佣兵和强盗们,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位骑着黑母马,背着长剑、脸上有疤痕的银发女孩。

    一拉缰绳,让凯尔比停下,希里俯视着众人,沉声道:

    “带我去见城堡的主人。”

    似乎被女孩的气势所震慑,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有波利亚斯上前一步,帮忙扶住马鞍,伸手帮希里跳下马来。

    见状,其他人如梦初醒,上前拉住烦躁不已的黑母马。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相比起上一次见面,波利亚斯发现,女孩似乎长大了不少,面容更加成熟,身高也长了一些。

    尤其是那双碧绿双眸,似乎再也没有惧怕与疑惑,写满了勇敢与坚定。

    闻言,希里脚步一顿,打量了一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男人,问道:

    “在哪里?”

    “冰面上。”

    她直视着男人的双眼,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当时我没留意你们的长相。”

    “孩子,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为了叶奈法,还有我的命运。”

    “你这是送死。”看着女孩,男人轻声道:“这里是斯提加城堡,里面全是想要利用你或者杀死你的混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赶紧逃跑,趁着还有时间。”

    希里只是看了他一眼,男人就明白了她眼神之中的含义。

    这时,皇帝的首席验尸官史提芬·史凯伦,出现了。

    他只是盯着女孩看了很久,才用力挥了挥手,示意她跟自己来。

    希里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将她簇拥在在中央。

    目送这一幕远去,波利亚斯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幸好她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来烦心。”一旁同样在冰面上幸存的同伴,不由开口说道:“你居然还跟她说话,真令人惊讶。这个女巫杀了瓦加斯、福瑞普还有里恩斯...”

    “是啊,但是,她在冰上放了我们一马。她本可以像碾死几颗蚂蚁那样,把我们全部杀光的。我们,包括灰林鸮...”

    “好吧,你说得对...”另一个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灰林鸮、邦纳特还有那个巫师,会回报她的仁慈的。他们会活剥了她的皮,一点一点的...”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们是他们的手下。”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没有!”

    话音刚落,一名雇佣兵突然咒骂了起来。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不知何时,城堡各处的城垛、屋顶、塔楼、栏杆上,停满了黑色的鸟。

    它们就像是死神的使者一般,提前抵达了死亡的现场,准备迎接那即将发生的一切...

    。。。

    跟在史提芬·史凯伦的身后,希里毫无畏惧地走着,她看上去对自己独自闯入敌人大本营这件事,一点都不在乎。

    她说她不记得冰封湖面上那些人的长相,那是谎话。

    她还记得很清楚,史提芬·史凯伦在冰面上瑟瑟发抖,牙齿哆嗦的滑稽模样。

    所以,当他回头恶狠狠地看向自己时,希里依然能感觉到他在害怕。

    一想到这里,希里就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明白,杰洛特为什么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因为,那是对所有试图窥探自己内心想法的混蛋,最好的态度!

    爬上楼梯,穿过过道与走廊,他们终于走进了一座充满阴郁气氛的大厅。

    而希里也看到了正在等待她的人...

    “啪”的一声,赏金猎人邦纳特一把双手抓住她的衬衣,将她整个人拎起来,用那双苍白的死鱼眼,死死地盯着希里:

    “地狱一定很可怕,不然你不会想回来见我。”

    “也可能是地狱不想要你,你这小畜生,那座恶魔塔嫌弃你,所以把你吐了出来。”

    吐着充满酒气的鼻息,邦纳特将她拉近了一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在害怕。这就对了,这里是你旅途的重点,你逃不掉了。在这座城堡里,我们会将你的血放光,一条一条地剥下你的皮...”

    话音未落,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磁性嗓音,蓦然响起:

    “邦纳特先生,你说完了吗?”

    几乎是一瞬间,希里便立刻认出了这把声音——是威戈佛特兹!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术士的时候,他是被镣铐绑住双手的叛徒;第二次见面,他击败了杰洛特和艾利克斯,跟着自己走进了海鸥之塔。

    那时的他,非常英俊与从容。但是,现在的他,变得面相丑陋且可怕。

    坐在大厅中央那张宛如王座的座椅上,半张脸已经毁容的巫师,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

    “请原谅,邦纳特先生。劳拉·朵伦的后裔,卡兰瑟的外孙女,帕薇塔之女,辛特拉的希瑞菈是我们的客人。而迎接客人的,应该是斯提加城堡的主人,也就是我才对。”

    在威戈佛特兹说话之际,邦纳特就非常自觉地松开了希里,粗鲁地一把将其推到巫师的面前。

    “欢迎你,请靠近一些。”

    看着就在眼前的银发女孩,巫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随即微微点头,“姿态勇敢,脸上却带着一丝恐惧。”

    “你的表现值得赞赏,但前提是你的勇气并非来自愚蠢。你以为自己可以来这里,然后把你视为母亲的那位女术士救走...”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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