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兰瞪大眼睛看着他。李潇然被她愤怒的眼光看得哈哈大笑,连忙从她怀抱里挣脱出来。“就是逗逗你嘛,你何至于反应这么大?咱们夫妻之间小小的开个玩笑也没什么的啦!”一行说着,一行一溜烟跑开了。

    只是开个玩笑吗?

    秦明兰心里想着,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只怕,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那落寞的身边,根本就不是玩笑。

    平王爷和李潇然,这对父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过,在短时间内,这个问题还找不到答案。

    接下来三天时间过得极快。李潇然当天就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德行,依然吃喝玩乐兀自玩的开心。平王爷闭门思过,偶尔和平王妃携手逛逛后花园,关起门来说说话,夫妻感情越来越好了,看得李潇然这个当儿子都吃味了。

    但是这三天,他们肩上的任务却并没有再获得更深一步的进展。

    虽然当天晚上太子就命人去那几家铺子搜索了一通,也抓住了几个人,却全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对自己这一级的事情说上几句,却也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在京城世家内院的查找倒是有了不少线索,不过那伙人的手脚也够快,等到太子的人寻摸上门的时候,那些人要么已经死在家中,要么就消失无踪。竟是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给他们捞着!

    反而还又给京城上空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两天,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道是十一年前皇帝登基时那群前来刺杀皇帝后被侍卫截杀的罗刹人都化作了厉鬼,现在知道自己的族人来了,便有恃无恐,出来找天凤王朝的子民寻仇了!

    这等无稽之谈对融贯古今的上位者来说或许只是一派胡言。但对目不识丁,愚昧保守的平民百姓以及那些内宅妇人来说,却是再能顺利接受不过的事情。再加上自从罗刹国使团到来后,京城里的确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大街上出事,后又有不少深宅内院内出了人命案子,虽然死的大都不是家中看重的儿子,但在平民百姓看来,死者的身份也已经够高了!

    再有有心人一宣传……京城上下顿起波澜。

    如此一来,罗刹国使团的存在便有些尴尬了。

    到了第十天,秦明兰和李潇然被传入宫奏报事情进展。

    皇帝这些日子过得也不太平。无尽的烦心事缠绕在他周身,他的头发又白了不少。“如何?世子,秦将军,你们可有什么新发现?”

    李潇然摇摇头,秦明兰也低下头。“微臣等无能,没有再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皇帝满脸的希冀都化作了失望。颓然瘫倒在龙椅上,他再度看向太子那边:“太子,你呢?”

    太子恭敬回应:“儿臣这些日子叫人排查了我天凤王朝境内的大富商家中的大笔银钱往来。只是因为时间紧迫,到现在也才查到京城以及京城周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如果再多给儿臣一个月的时间,或许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他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皇帝顿时颓败的垂下头。“这可怎生是好?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偏偏你们查了这许久也才查出了点凤毛麟角。便是朕能等,这使团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啊!”

    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到所有重要信息?

    太子当即跪地:“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

    秦明兰和李潇然也连忙跪下了。“微臣无能,请皇上息怒!”

    “罢了。你们也都已经尽力了。”皇帝摇摇头,疲惫的长叹口气,“这些天你们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不是你们无能,而是对手太过强大。”

    “多谢父皇理解!”太子连忙叩首。秦明兰和李潇然也拜地。

    这之后,只听外头太监进来传话:“皇上,罗刹国的新国王求见。”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皇帝再叹口气。“既然来了,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是。”太监出去将人领了进来,新国王恭敬的拜见过后,便直奔主题而去,“十天时间已经到了,不知太子殿下将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皇帝抿唇不语,太子施施然站出来道:“回禀皇帝陛下,那件事经过孤和平王世子的多方查访,现在已经有了定论:那便是,陈家三老爷为求一己私利,同罗刹国老国王余党勾结,意图破坏我两国和谈,从中牟利。不过还好他们的阴谋诡计被及早识破,所幸两国和谈还尚未遭受损害。如今既然真凶已经抓到,我们便将人交付给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他说得委婉,面容也是真诚恳切得过分。又是那样的谦逊温和,叫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信了他的话。

    但是新国王毕竟不是寻常人。听得他这么说,他眉梢一挑:“竟是如此?”

    “正是如此!”太子定定点头,言辞恳切,毫不犹豫。

    新国王唇角微勾:“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了,那本王便信了你。”说完便看向皇帝,“皇帝陛下,如今两国和谈已然都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离开母国的时间也够久了,本王想现在也该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这就要走了吗?真还没来得及让你们遍赏我天凤王朝的大好河山呢!”皇帝依恋不舍的道。只是这不舍和太子诚挚的面孔摆在一起,看起来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新国王也一样笑得虚伪。“以后机会还多得是,等下次本王再来的时候再看不迟。不然,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我们就要没有容身之处了!”

    分明是在说最近京城里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这些天京城百姓对罗刹人的态度是越来越恶劣了,甚至还有人提了烂菜叶子还有臭鸡蛋跑到驿馆门口去扔。虽然皇帝也派了侍卫过去把手,但有一句话说得好:法不责众。他们总不能把一条街的百姓都抓出来打了给罗刹国的人泄愤吧?

    提及此事,皇帝也有几分心虚,便陪笑道:“公道自在人心,谣言止于智者,国王陛下你又何必太将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只要你一天在我天凤王朝,朕便一天当你是我天凤王朝的贵客!”

    新国王闻言一笑:“多谢皇帝陛下盛情款待。只不过,我们都是些粗人,性子也野,最是受不得委屈。这勉强叫他们忍耐两天还好,可是日子久了,他们必定会按捺不住发作出来。到时候,一旦和贵国的百姓发生了冲突,那可真就坐实了外头的说法了,我们的和谈也就功亏一篑了!”

    原来他竟是这么考虑的!

    皇帝眼中浮上一抹震惊,连忙拱手谢道:“国王陛下所言甚是,是朕考虑得不周全。如今既然和谈已毕,你们也是该收拾行装回家去了。这样吧,三日后,朕在皇宫设宴为你们送行,顺便也昭告天下,我两国的和谈已正式定下,无论那些跳梁小丑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你我心意!”

    “皇上此言甚得吾心。既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新国王爽快应了。

    送走新国王,皇帝也松了口气,对太子点点头:“方才亏得是你反应及时。不然,朕还真不知道如何向罗刹国王交代了!”

    太子微微一笑:“父皇过誉了,儿臣愧不敢当。儿臣只是以为,此事原本就是我天凤王朝自己的事情,就不必再让别人来插手了。现在只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们满意了。回头咱们再来细细的查,才是最好。”

    “太子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帝连忙点头,看着太子的眼神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太子不骄不躁,从容的接受了皇帝的赞誉,才回头冲李潇然夫妇微笑:“三日后的饯别宴,还望三堂兄和三堂嫂准时参加。对了,还有伯父伯母,他们也是我天凤王朝顶顶尊贵的人,现在这么大一件事落成,其中少不了伯父的功劳,可千万不能落下他们!”

    “太子请尽管放心,微臣一定将话带到。”李潇然凉凉道。

    主意,只是带到而已。至于来不来,那就是那两位的事情了。

    太子自然听出了个中意思,却并不多言,只点点头:“既如此,那就辛苦三堂兄了。”

    和李潇然打完交道,他照例又多看了秦明兰一眼,眼神越发的柔和,声音也越发的轻柔好听:“三堂嫂虽然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不过你并非寻常女子,再加上这些年打退罗刹国的军队你功劳最大,这庆功宴上断断不能少了你的身影。所以,还请到时候三堂嫂你务必要赏光才是。”

    刚才他不是已经请过他们夫妻俩了吗?结果现在还又单独来请一遍她,而且搞得这么亲密暧昧的模样,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秦明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冷冷点头:“微臣明白。”

    明明只是例行公事的一句回复,却令太子笑逐颜开,脸上公式化的微笑都柔和并真实了不少。

    “孤就知道,秦将军你是不会拒绝孤的。”

    我的天!

    秦明兰真想抱头大叫。

    太子,我们真的不是很熟很熟啊!请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黏糊不清行吗?我身边可还有一个移动的醋坛子呢!

    而现在,醋坛子又开始晃荡了。

    “她不拒绝你,那是因为你是太子,她是下属,她拒绝不了!”李潇然气呼呼的道,闪身拦在她身前。

    太子含笑点头。“三堂兄说得对。”

    这谦恭的德行,简直欠揍到了极点!

    李潇然恨得直咬牙,但在皇帝跟前,也不得不收敛。

    紧紧握住秦明兰的手,示威似的在他跟前晃了又晃,醋坛子世子故意拔高了音调大声喊道:“媳妇,事情都办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你再过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可是劳累不得了!”

    秦明兰简直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一个太子,一个李潇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要斗,那就拿出真本事互相斗去啊,拿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作筏子是几个意思?

    还有皇帝!这位天凤王朝的最高统治者看起来病怏怏和蔼可亲,但藏在那张和蔼的面孔后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脸色!便如现在,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侄子都已经闹腾到这个地步了,以他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秦明兰就不信他还没看出来!可是皇帝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坐在上头一动不动,甚至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几个的互动,末了高兴的拍拍手:“看到你们兄弟俩感情这么好,朕也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呀!等你死了,看他们俩不打起来!

    秦明兰没好气的道,赶紧和李潇然行个礼退了出去。

    一路无话。

    回到王府,二人少不得又将皇宫里的一切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平王爷夫妻。

    一听说皇帝要让他们入宫参加饯别宴,平王妃顿时激动起来:“王爷,皇上准许你出门了呢!这样一来,你的禁足令便是结了,这也就意味着皇上已经原谅您了!”

    “皇上对本王一向宽容大度。”平王爷一脸平静,顿一顿立马话锋一转,“不过,犯了错就是犯了错。皇上只是对我略施薄惩,这本身就已经够护着我了。我要是再不知好歹,连短短一个月的禁足都熬不下去,那才真是对不起皇上对我的一片呵护之心。饯别宴我就不去了,你带着阿潇和阿兰去就行了。”

    “这样好吗?太子可是亲口邀请您的呀!”

    “太子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去。”平王爷坚持道。

    平王妃见状,也知道他是铁了心了,只得低下头。“既如此,那妾身一切听凭王爷吩咐。”

    无奈的娇柔模样又让平王爷脸上掠上一抹柔情。“爱妃你又何必如此颓丧?本王说了,本王犯了错,犯了错就该罚。既然本王已经领了罚了,那就必须说到做到。皇上可以因为兄弟情对本王网开一面,可本王却不能仗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啊!”

    “妾身明白。”平王妃点点头,只是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明显的郁色。

    平王爷见了,脸上柔情更浓,说话的语调也更轻盈柔和了。

    一看这情形,秦明兰和李潇然自动自发的退出,不打扰这微微的二人世界。

    不过,到了自家的地盘,秦明兰也敢放开了说话了。“三天后的饯别宴,那么重要的场合,父王居然不去?这也未免太不给太子面子了吧!”

    “你以为他是真心不想去?”李潇然冷哼,“他这是在故意端着架子呢!就是等着到时候有人三番两次的去请他,给足了他面子,他也才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宴席上不是吗?”

    秦明兰眉头微微皱紧。“他还想怎么光鲜亮丽?”

    “那你就得问他了。他心里头的阴谋诡计多得是,我哪里都猜得到?”李潇然撇撇嘴。

    你不知道?你要是都不知道,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知道了!秦明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不过,既然他不想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

    这些天看多了他和平王爷之间的互动,秦明兰也明白:李潇然对平王爷这个父亲存在许多心结,那不是区区一个她所能解开的。她自认也不够聪明灵巧,红颜知己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她负担不了,也就不去揽这个瓷器活了。反正这家伙够聪明,回头自我调节调节也就好了。

    而且,现在的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想到那件事,她悄悄看了眼李潇然,发现他还在为平王爷方才的决定愤愤不平,便赶紧收回目光,一抹亮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这几天京城里平静得过分,虽然没有再出什么大事,但关于罗刹国杀人鬼魂的故事却是越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太子亲自出宫游说都没有用。

    眼看和罗刹国的和谈才刚刚圆满结束,人家马上就要走了。要是在临走前都不给他们留下一点良好的印象,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可是看看外头的群众……那又岂是他想说服就能说服的?为此,太子这两天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个大泡。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不懈的往外跑,为罗刹国使团树立他们的良好形象。

    这么好玩的事情,李潇然自然不会错过。早上睡到自然醒,用过反后,他便带着杨光远还有小一小二出去看太子的热闹去了。

    秦明兰也趁机带上春花秋月,去了田青的住处。

    正巧田青有事出去了。见到她来,两个小丫头又是欢喜又是惊慌,手忙脚乱的将她们给迎了进去,一个小厮已经跑出去报信了。

    秦明兰落座,轻轻在腰上捶了捶,便对两个手足无措的小丫头道:“你们去厨房给我取点小食来。我的口味厨娘都清楚,你们只管说是给世子妃做的就行了。”

    能得她分派事情,两个小丫头高兴得不行,忙不迭答应着去了。

    立时,屋内便只剩下一个丫头,那便是田青的小表妹,秋梨。

    这姑娘名叫秋梨,但长得一点都不似梨子一般光滑水润。尽管已经在王府里好吃好喝了半年多,但这丫头还是黑乎乎的,不过身上的乡土之气淡了许多。换上三等丫鬟的装饰,看起来也能有那么几分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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