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然也笑着,悄悄拉上秦明兰的手,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秦明兰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等到晚间,李潇然遣小一回去报信,就说他们俩不回去了,要在陈家玩几天,小一皱着脸去了。而后,陈大老爷陈二老爷纷纷下衙回来,一大家子人加上秦明兰两口子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饭后又一道说了会话,才各自回房休息。

    秦明兰和李潇然没有被安排在客院,而是住进了平王妃出嫁前的闺房。名叫梧桐苑,距离陈老夫人的喜瑞堂最近。

    之前秦明兰也随平王妃来过陈家几次,但也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未在此逗留过多久,对陈家算不上熟悉。但等进了梧桐苑,秦明兰却发现:几乎处处都是眼熟的景!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有里里外外的装饰摆设,简直和平王妃处一模一样。让她顿生几分熟悉之感。

    李潇然以前来得次数比她要多得多,对此也熟悉得很。径自扑向里头的大床,舒服的在上头打了个滚,他才拍拍身边的空位:“你也来躺会。站了这半天了,你也该累了。”

    秦明兰果真过去躺下了,夫妻俩并排靠在一起,静静的只听得到各自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一会,李潇然小声问:“你还在担心吗?”

    秦明兰颔首。“你这两天和王爷对着干的太明显了。”

    “所以,你担心他会揍我?还是干脆把我这个世子的头衔给夺了?”李潇然转过头冲她眨眨眼,“你放心好了,只要他一日没有回到京城扎根,他就不会动我一根手指头。再说了,马上他就有的忙了,哪里心思来管我?”

    “你的意思是?”秦明兰的心脏冷不丁又是狠狠一蹦!一股熟悉的颤栗传遍全身。她知道,那是兴奋。

    李潇然却是神秘一笑。“先不告诉你,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平王府中,平王爷已经快被李潇然的任性妄为给气疯了。

    “这个孽子!孽子!”不住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几乎要将地板都给踏平了,他用力甩着袖子,仿佛下一刻就想将李潇然从陈家揪出来,双手直接掐上他的脖子!

    李渡从外头走进来,见状不由低叹口气。“王爷请息怒。”

    “息怒?本王如何能息得下去!那小子眼里是越来越没有本王存在了,昨晚上便当着别人的面下本王的面子。今天更好,竟是直接置本王的话为无物了!本王怎么会有一个这样无法无天的儿子!”

    李渡静静听着平王爷将话说完,才低声道了一句:“王爷您这两天越发的急躁了。”

    平王爷一顿,猛然回头。“果真如此?”仔细想想,他脸色一沉,“果真如此!怎么会这样?”

    “自从回到京城,王爷您就一日比一日不沉稳。今天王妃生病在床,不能及时劝慰您,您就更沉不住了。”李渡慢声道。

    平王爷眉心紧拧。忍不住将回京之后的一切都在脑中过滤一遍,眼中立马浮上一层阴影:“都是因为那个臭小子!”

    哎!

    闻听此言,李渡又禁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

    平王爷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叹息声心里更是不痛快。便抬起头冷眼一扫:“你好好的又叹什么气?”

    “属下是在想,王爷您现在这么烦躁,属下还要不要将消息告诉您?”

    平王爷于是双眼大亮。“是南边来的消息?”

    李渡点头。

    “可是关于阿秀的?”

    李渡再点头。“有些是关于三公子的。”

    平王爷欣喜过后,慢慢平静下来,顿时发现李渡神色不对,心忍不住也往下沉了沉:“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阿秀他没怎么样吧?王府里没事吧?”

    “王爷您请放心,三公子很好,南边的王府很好,李侧妃操持有度,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是——”

    平王爷的心又被这‘只是’二字高高悬起。“只是什么?”

    李渡不语,双手将一张卷得细细薄薄的纸奉上。

    平王爷拿过来一看,顿时脸上血色褪尽。

    许久,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放,肆!”

    李渡垂眸。“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请王爷不要太过在意。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更好。”

    “不要太过在意?本王如何能不在意?那可是本王的孙子!本王的孙子,还没有出世呢就已经被人给杀死了!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平王爷咬牙切齿的高喝,当即一甩袖子,“本王要回南边,将那个心狠手辣的人给揪出来,千刀万剐!”

    “王爷,万万不可!”李渡赶紧拉住徘徊在暴走边缘的平王爷,“现在还没到离开的时候,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平王爷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但还是觉得胸口一股怒气横冲直撞,太阳穴也突突跳个不停,他根本就安静不下来!

    来回又走了好几十圈,他才勉强将情绪控制下来。

    “你说,这事到底是谁做的?”坐在太师椅上,他的手掌几乎都要将扶手给捏碎成齑粉。

    李渡垂头:“属下不知。”

    “你不知?”平王爷冷哼。

    李渡摇头。“咱们在那边的人说,是元姨娘自己没站稳摔倒的。当时在她身旁除了她自己的丫鬟婆子,就再也没有旁人了。他们事后也曾细细查问过,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这事情越是被抹的干净,才越说明有鬼!”平王爷咬牙道。

    李渡心里不住的摇头。王爷这是真真的关心则乱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口。虽然他也怀疑其中有鬼,但是他们留在那边王府里的人用尽全力都搜寻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死无对证了。现在他们除了认栽,别无他法。

    但是,平王爷是怎么都抚不平胸前这口闷气。来回踱步几回,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大步朝平王妃的住处去了。

    此时屋内早已经萦绕上了一股呛鼻的药味。

    平王妃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一个大迎枕,正皱着眉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药。

    小丫鬟都已经快哭了。“王妃,您赶紧趁热喝了吧!良药苦口,您只有喝了药身子才会好啊!”

    平王妃别开头。“我不吃药,也会好。”

    “又不肯吃药了?”话音才落,便听得身旁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丫鬟赶紧跪地,“王爷!”

    平王爷将药碗接过来,对她摆摆手。“下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一路小跑了出去。

    平王妃也才发现了平王爷的存在,连忙想要起身,却被他给按了下去。“都生病了,那就好好躺着!爬起来做什么?”

    平王妃苦笑。“我也不想生病的,可偏偏这身子不争气,一不小心就倒下了。潇儿也是随了我,不然他也不至于小小年就就那样。”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又说那些做什么?”平王爷摇头,一手揽上她的肩,一手将药碗送到她唇边,“趁着还热,赶紧喝了吧!”

    平王妃咬咬唇,难得露出几分女儿娇态。“可是真的好苦。”

    “你怎么就是这么怕苦呢?”平王爷无奈摇头,“都马上要做奶奶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等孙子出来了笑花你!”

    “王爷!”平王妃低叫一声,平王妃连忙收起面上的调侃,“好了不说了,你赶紧喝药吧!早点好了,也早点起来陪我应对那些事情啊!你可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一个人有多孤单!”

    “是,妾身知道了。”平王妃听得这话,心里一阵熨帖,连忙接过碗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平王爷见状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才乖,是我的好阿柔。”

    平王妃扁扁嘴,就着他的手漱了口,立马便又恢复了温柔婉约的模样。“王爷您请放心,妾身一定乖乖喝药,将身体养得好好的。马上嫣然和夷然姐妹就要出嫁了,妾身还得给她们操持呢!还有兰儿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王府里接连这么多喜事,可都缺不得妾身!”

    “你说的很是。所以,以后切莫再闹这等不肯吃药的把戏了。”平王爷点头道,忍不住在她额前点了点。

    平王妃想起方才的事情也觉得有些脸红,便垂头道:“王爷您又笑话妾身!”

    平王爷见状又笑了,故意逗弄了她好几句。

    只是,正当情绪正好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幽幽低叹了声。

    平王妃这么关注他的,自然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抬起头来:“王爷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平王爷摇头道,“今天刚接到南边来的信,默然媳妇也有身孕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平王妃闻言大喜,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老天保佑,咱们王府可算是又添了个孙辈,王爷您的血脉终于要开枝散叶了呢!”

    但平王爷却高兴不起来。“秀然的小妾周氏也有了身孕,但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掉了。”

    平王妃笑脸一僵。“竟有这事?”

    平王爷冷着脸不语。

    平王妃顿一顿,便又笑了起来。“那也无所谓。主母还没有生下嫡子呢,他一个小妾怀孕也着实不应该。既然孩子没有保住,那就说明是老天爷都不让她生养。横竖他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呢!不然要是元姨娘生不出来了,那就再给秀然多纳几房妾,不愁他以后不会儿孙满堂。”

    因为和周瑛娘同姓,周元娘虽然是姐姐,但毕竟是后入门的,又是小妾,自然不能再用周氏这个称呼。李侧妃便做主,将她名字前头的周字去了,直接唤她做元姨娘。当平王爷听说这个称呼时,脸色就不大好看。

    “谁说她就生不出来了?谁说非得给他纳妾了?本王的儿子,注定是要儿孙满堂的!”现在又听到平王妃这么说,他心中又是一阵不快,站起身低喝。

    平王妃一怔。“王爷?”

    平王爷这才发觉自己过激了,连忙轻咳两声。“本王是说,虽然本王儿子不少,但谁会嫌弃自己儿子多?既然周氏都怀上了,却又掉了,那总归是本王的孙子,本王难免也会心疼。但是子孙满堂未必一定要考多多纳妾来实现。只要小两口感情好,多多努力,一样也能生出不少孩子的。就像,就像阿潇他们那般。”

    平王妃柔柔点头。“王爷您说的是。妾身也是觉得,潇儿和兰儿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潇儿身子不好,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多姬妾伺候。偏生兰儿身子又好,妾身相信,她一定能给潇儿多添几个健壮的儿子的!”

    听到她大声赞秦明兰的好,又提到健壮的儿子,而且还是几个!平王爷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突然觉得这个地方的空气也燥热起来,他抿抿唇:“既然你还病着,那就好好休息吧!本王也不打搅你了,等明天本王再来看你。”

    “是,王爷慢走。”平王妃低声道,目光轻柔的送他远去后,立马将眼神一收,优美的唇角一勾,便勾出了一抹浅淡却又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后,方才出去的小丫头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床头。

    平王妃懒洋洋的将眼神扫过去:“怎么样?”

    “奴婢方才已经将王妃的话带到了。王嬷嬷说,请王妃尽管放一百个心,她是自小和您一道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您的心思?不过就是十板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知道以后王妃您一定会加倍补偿给她的!”

    “这丫头!”平王妃闻言失笑,眼中的落寞淡去些许。

    同时,远在南京的平王府里,三公子李秀然的住处,那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丫头们进进出出,将精致的菜肴端进去,等到冷了才端出来,确实分毫未动。

    李秀然守在床头,看着那个神情漠然的女人,满心的焦急无法言说:“元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孩子没了便没了,只要我们还在就是了!你先养好身体,我们以后再生就是了!”

    “这个孩子不是意外掉的。”元姨娘目光呆滞,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是意外!可是如今我们一直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那个女人又被李侧妃保护得好好的,我又能如何?”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一句了,李秀然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气恼,“你且先耐心等一等,等父王回来,我自会替你和孩子报仇!”

    “报仇?孩子已经没了,我也成了你的小妾。便是一晃你飞黄腾达了,我也不过只是你身边诸多女人中的一个,永远不可能在和你并肩而立!既如此,你就算杀光了他们又能如何?”元姨娘低低笑着,声音却格外冰冷。

    李秀然眼中闪过一抹痛苦,连忙一把握紧了元姨娘的手。“元娘,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当初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也只有我。虽然现在我们中间是多了一个人,可是你尽管放心,她的出现只是暂时的。只要时机一到,我一定将她除掉,后半辈子只守着你一个!大不了我不再娶妻就是了!”

    “哟,夫君您这又是在和姐姐说情话呢?都已经等不及要把我弄死了好让你们俩双宿双飞了吗?”忽然间,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外传来,叫好容易情绪缓和一点的一对有情人再度精神高度紧绷。

    元姨娘下意识的将李秀然往旁一推,低眉顺目的道:“三奶奶您听岔了,没有这回事。”

    “我一个人的话倒是可以说是听岔了。可这么多人都和我一起听到了,难不成也是听岔了?我们这么多只耳朵,难道还抵不过你这一张嘴吗?”三少夫人周瑛娘靠在门框上,一手握着扇子慢悠悠的扇着,一面凉凉道。

    元姨娘身子一僵,无语低下头。李秀然则被气得够呛,直接一拍桌子:“周瑛娘,你够了没有?现在元娘的孩子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自己没站稳没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关我什么事?”周瑛娘继续慢悠悠的摇着扇子,眼神淡漠的瞥了眼形销骨立的周元娘,忍不住唇角轻扯,“而且说起来,她才不过是个妾。我这个当正妻的都还没生养呢,她才进门几天,就已经怀上,天知道是不是咱们李家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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