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的伤疤是遮不住的,众目睽睽之下,如花儿的美人偏只她一个受伤,多刺激人呢?

    “她从前对我有心,如今我自然念着她的好处。”清河郡王是个特别小心眼儿的人,记仇呢,从前萧清数次坑他,不过是瞧在种种顾忌饶了她一命,如今有这样的大事,萧翎自然不吝啬落井下石。

    若是伤疤叫人瞧见,谁的心里不犯嘀咕?只怕四姑娘更不好有好人家儿了。

    自从烈王重病,军中动荡,烈王府就有江河日下的趋势。

    “若是她称病不来怎么办?”夷安也对落井下石有特别的爱好,却微微皱眉道,“只说你父王重病,她作为女儿孝心些不来,就足够了。”若萧清真是个聪明人,就该在此时闭门养伤,拿烈王说事儿,给自己头上添点儿孝顺的名声。

    有了名声,模样坏了也未必嫁不到好人家。

    “她如今在府中没有人给她撑腰,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急着寻人家。”萧翎都得给那个日后要娶这么个败家妹妹的人家点根蜡,见夷安张了张嘴,便继续说道,“况她素来心高气傲,哪怕是伤了,也不会在你的面前怯场。”

    夷安都要赴宴的,若是萧清不去,岂不是在旁人眼中怕了她?真的如此,萧清只会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叫夷安踩在脚底下。

    “你与五皇子妃透的话?”夷安微微点头,又与萧翎问道。

    “不过是闲话了一句,她懂了,我自然轻松些。”萧翎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一抬头,就见着外头先进来一只极大的翠色鹦哥儿,色彩碧绿娇艳,脖间一点血红,昂首挺胸很有气势的模样,此时叫人提在一只黄金鸟架之上。

    提着鸟架那人缓缓走进来,见夷安探着头好奇地看着那只鹦哥儿,只将那也歪着脑袋仿佛是打量夷安的鹦哥儿放在夷安面前的桌面上,这才往一旁坐了,看着夷安趴在桌上捅那只鹦哥,哼道,“没见识!”

    这么个鄙夷的口气,自然是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了。

    “您怎么来了?”对于嘴贱的家伙,夷安一向唾面自干,此时一边坏心地捅那只叽叽喳喳叫躲避自己的鹦哥,一边歪头笑道。

    秦王一偏脸,就见便宜外甥女儿与鹦哥儿一起偏着头看自己,两双豆子眼儿,顿时冷哼了一声。

    “过来瞧瞧这王府。”秦王殿下眯着眼睛看着这么个清河郡王府,觉得还是这王府清净,便淡淡地说道。

    “您现在在朝中红的很,竟然还有这样的空闲?”夷安便忍不住笑问道。

    秦王殿下虽然嘴巴坏,可是总有几个审美诡异如四公主的存在拜倒在他的破袍子面前的,这段时候还要往宫中去,忙碌得不行。

    “跟红顶白罢了。”秦王淡淡地说道。

    他在朝中得势,也不过是因太子不成器,现出了自己罢了,想到这些时候累心,他就难掩疲惫,皱眉说道,“半分不给本王清净!”

    比起跟朝中这群家伙动嘴皮子,秦王殿下还是喜欢在青海只动手不动口呢。

    操家伙开片儿才痛快不是?

    “看见那一张张的老脸絮絮叨叨没完,本王就想给他们一拳。”秦王说着彪悍的话,见夷安与鹦哥儿看着他都惊呆了,之后都怯怯地往萧翎的方向缩了缩,顿时不爽地问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想挨揍么?!”

    这句话之后,外甥女儿与鹦哥儿都往清河郡王的怀里扑腾,那鹦哥儿竟还惨叫道,“救~救命~”

    本做出了惊恐模样的夷安顿时笑倒在萧翎的怀里,看着这只嘤嘤嘤直叫的鹦哥儿,回头看着秦王的黑脸笑道,“不愧是二舅舅带来的!”

    秦王的脸黑得透透儿的,见那只鹦哥儿扑棱自己的翅膀,豆子眼频频往自己的方向看,顺了顺自己的心口,冷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我来寻你自然是有些缘故。”他顿了顿,这才皱眉问道,“韦家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叫什么韦素的,你知道么?”

    “舅舅怎么问起她来?”夷安憋着笑问道。

    “我部下一个参将,前儿韦氏上门提亲,说的就是这个姑娘,只是听说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因此有些迟疑。”

    秦王自己可知道名声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传言大多不可信,从前都说纪家有个六姑娘,造出了攻城车的那个是绝色美人,都说好看,谁知道前儿他见了一回,简直闪瞎了秦王殿下的狗眼,那叫一个……

    目光漂移了一下,秦王殿下不喜欢讲女子的闲话,咳了一声。

    跟外甥女儿一样,寻常罢了。

    当然,对于秦王来说,好看不好看的都是天上的浮云,况纪家那姑娘的气度行止,倒是很……合适他……

    “舅舅?”秦王的表情好怪,就见夷安试探地问道。

    “我那参将家中也是大族,自己也算是一员虎将,倒也不错。”秦王回了回神,做出了一个正义的表情说道,“你年纪与她相仿,见过她没有?”

    “韦氏又来?”夷安简直无奈了,只觉得韦欢这折腾起来也忒叫人吃不住劲儿了,便揉着眼角有些疲惫地说道,“四皇子妃卖了她这妹妹一回又一回,不会这次与舅舅说,愿意将妹妹嫁给你的部将做人质,表白四皇子对舅舅的忠心,若是日后有个什么,就拿韦素是问吧?”

    一个招儿用了好几遍,韦欢自己不烦,夷安听着都烦了,此时便摇头皱眉说道,“这姑娘心有所属的,可不好拆她的姻缘。”

    “原来如此。”秦王也觉得韦欢这人从前见过有些心机的模样,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回了她就是。”

    顿了顿,秦王殿下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只怯怯地躲在萧翎怀里,豆子眼儿黑漆漆的鹦哥儿的身上,与夷安突然问道,“这鹦哥儿如何?”

    “极有趣可爱。”寻常的鹦哥儿,都没有这只好玩儿。

    鹦哥儿仿佛是明白夷安的夸赞,顿时精神抖擞,左右逡巡。

    秦王的眼神一闪,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这才与夷安问道,“若是给你,你会喜欢么?”

    “当然!”二舅舅这真是对自己有心了,处处想着自己,清河王妃被感动得不轻,用力点头,眉开眼笑地将那只老老实实的鹦哥儿抓在了手里,欢喜地笑道,“多谢……”

    舅舅二字还未出口,那只嘤嘤嘤的鹦哥儿就叫一只大掌劈头夺走,秦王殿下提着这只鹦哥儿,满意地点头,在惊呆了的外甥女儿震惊的目光里,喃喃地去了。

    “会喜欢,那本王就放心了!”

    ☆、第202章

    杀千刀的二舅舅就这样施施然地走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晃点了自己的鹦哥儿,只把夷安气得够呛,耿耿于怀连觉都睡不好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聪明伶俐的清河王妃自作多情!

    萧翎看着夷安恨得黑眼圈儿都要出来,天天想着怎么报仇,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为了府中的太平,不得不往外头去,带回来许多的鹦哥儿,虽然没有秦王那一只那样聪明,却也都聪明伶俐,也叫夷安为了这心意心中缓和。

    只是与二舅舅的这血海深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来不及与最近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的秦王报仇,就是五皇子妃宴请京中女眷的日子,因这个,夷安特别打扮了一回,只觉得银镜之中的那个女子容光绝色,不会给清河王府丢脸,这才满意地出门,带着青珂二人往五皇子府去,走到半路,又与四公主汇合,一同前往。

    这其中与四公主分享了一下陈家表哥最近的种种,就不必细表,只看四公主那通红的小脸儿,就知道某人日子过的不错。

    到了五皇子府之时,已经有了许多的车架在府门之外,夷安与四公主直入府中,下了车叫人引着往后头去,就见这府中并不是十分宽阔,然而处处带着一种骤然暴发的富贵之气,显然就是冒氏的风格,就见夷安咳了一声,听着耳边的四公主小声笑道,“叫我瞧着,也只有她才喜欢这个!”

    如今的各家王府,无不雅致精细,显贵在不经意的地方,或是富贵中带着几分底蕴,这样直入眼睛的奢侈,真的很不多。

    当然,这其中有冒氏恶意给五皇子败家的嫌疑。

    “各人有各人的喜欢。”夷安见冒氏竟亲自笑容满面过来迎接,便与四公主轻声说道。

    冒氏脸上堆着笑,也觉得今日得意。

    虽然五皇子不是项王那样在兄弟们之间拔尖儿,不过她下了帖子的人家倒是都给面子,前来捧场。哪怕未来也使人送了东西,这也算是一种体面。此时见四公主与夷安联袂而来,先是叫夷安今日的美貌震了震,这才笑道,“可算来了,前头里想要见新媳妇儿的,可都来了。”

    边说边亲热地挽住了对她这样热情感到诧异的四公主的手臂笑道,“四妹妹也是,这些时候我在宫里见得少,也变得更漂亮了。”如果忽略那高昂的笑声,这奉承还是很叫人接受的。

    四公主眼角微跳,脑仁儿都叫冒氏笑得发疼,见夷安不动声色,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冒氏本就是示好,也不在意四公主的模样,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就听见夷安温声道,“我们可迟了没有?”

    “开宴还早着呢。”冒氏甩着帕子笑道,“况,还有应了帖子,却还没有过来的。”

    “谁?”

    “烈王府四姑娘。”冒氏偷眼去看夷安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在心中暗惊她的城府。

    烈王府据说都要打上房了,隐隐有传言宋夷安只是萧翎大嘴巴抽掉了萧清哒牙,况那日萧翎说起萧清也是冰冷森然全然没有半分情意,怎么到了外头,这位就能这样平静呢?

    不是说特别跋扈的么?

    “咱们见见人去。”夷安懒得与冒氏细说,拉着四公主笑道。

    冒氏不敢多说,急忙带着两个祖宗往后头去,就见极大的院子里,阳光正好,隔着一池湖水就有几个女子一同交谈,或是聚在一处弈棋,或是指着远远的湖水的另一头那头的绿柳嬉笑玩乐,又有的坐在一旁安静地说笑,惬意极了,见了夷安与四公主前来,这些都是素日常见的人,自然知道这二位都是惹不起的,便都起身迎过来,一同落座,夷安这才拱手赔罪笑道,“是我们来的晚了。”

    “别与我们见怪才好呢。”四公主也笑道。

    “我就说,实在太客气了些。”冒氏今日是主家,越发得意洋洋,又见下头韦欢姐妹也来了,韦素还好,不过是平静,韦欢却是脸上苍白虚浮,竟有强撑的姿态,无端带了些可怜的风情,心中就冷笑了一声。

    “不知今日有什么有趣的事?”四公主拍着手笑问道。

    “寻常的歌舞罢了,不过是想着多年未见,如今一同聚聚。”冒氏可不敢再与四公主对着干了,不然不知要得罪谁,此时见众人都说无趣,脸上就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转头与韦欢笑道,“倒是我前儿听我家殿下说,四皇嫂曾与他书信,言道自己兴复了古时的霓裳羽衣舞,舞姿婆娑曼妙,叫人见了如同身入仙境,都是自家人,皇嫂想必,愿意叫咱们见识见识,对不对?”说完,就掩唇笑起来。

    韦欢今日本就无力,强撑而来,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口剧痛,气血翻涌,竟说不出话来。

    韦素不知韦欢竟然还与五皇子有书信,对上了冒氏怨毒的眼睛,竟不知说些什么。

    所她堂姐真的与五皇子有首尾,也怨不得五皇子妃这样咄咄逼人。

    夷安低头,转着手腕上的玉镯并不说话。

    此事与她无关,只看戏就是,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一时席间女眷皆在心中忖度,竟悄然无声。

    叫韦欢当众做舞自然是在折辱她,可是冒氏暴露出的,却另有一事。

    四皇子妃竟然与五皇子这样要好,私下往来不说,连自己做的一曲歌舞,都要说给五皇子听?!

    这将四皇子立于何处?!

    这样不安于室,实在叫人厌恶!

    “皇子妃大才。”下头就有一个向来见不得这些狐媚手段的女眷冷笑了一声,有些讥讽地说道。

    怨不得都说五皇子如今与正妃不大和睦,原来从前的旧事还未断绝。

    京中,谁不知道五皇子因韦欢的那场大闹呢?

    韦欢只觉得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刺得疼,气得浑身都哆嗦,竟不知该先反驳哪一句。

    “弟妹说笑呢。”忍了忍,韦欢抖着手,微微靠在了韦素的肩膀上,慢慢地说道。

    她确实是与五皇子有几份书信,然而光明正大。她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如今辩解也是枉然,她也是才知道,韦家竟然有人拿了五皇子的银钱,将自己的行事隔一阵子便报给五皇子去。五皇子自然知道她前些时候在京中苦练这歌舞,想要做个孝顺的儿媳妇儿,去给薛皇后瞧瞧。

    如今这京中,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了。

    七皇子竟然过了自己从前记得他夭折的时候还活蹦乱跳,薛皇后如今康健的很,秦王又回京,叫韦欢手足无措,已经不知该怎么办,况她身体亏空,本就无力的很,哪里还支撑得住呢?

    “是说笑,还是揭破,可就不一定了。”冒氏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只为四皇兄可怜,他远在陇西吃苦,不知皇嫂如今……”

    “你说什么?!”韦欢再也忍不住,起身指着冒氏厉声道,“胡言乱语,就该掌嘴!”

    若是四皇子真有那一日,她的名声与五皇子有瓜葛,只怕朝中都不会叫她正位中宫,如今这些牺牲,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掌的就是你的嘴!”冒氏,泼妇来的,此时见韦欢翻脸,心中称愿,起身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

    突然响起的耳光声叫几人都惊呆了,见韦欢一个站不住摔进了韦素的怀里,都起身看着冒氏,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贱人!”冒氏心中哪里会不恨这个立意吊着五皇子的女人,见韦欢脸色苍白,心知这一场大闹之后,自己与五皇子已经再不能回转,心中却快活极了,况有萧翎在后撑腰,竟有恃无恐,指着韦欢骂道,“你在我府中折腾过多少的龌蹉,难道要我说给你听?!你落水了,我家殿下心疼的竟来骂我!我才是五皇子妃,你狐媚给谁看?!”

    见韦欢看向自己的目光仇恨入骨,她便得意地说道,“今日叫你知道,别以为我是那样好性的!好不好,揭出来,咱们一起没脸!”

    坏了五皇子的名声,他想做皇帝,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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