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会如此护着一个外人,而且还回答了自己的疑问,其实这些年在军营受尽非人的折磨,已经让他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更多的时候是黑暗的,他不再相信这个世上有美好的东西,因为那些所谓的美好都不属于他,他拥有的是最残酷最肮脏的记忆,因为他被扔到军营的时候只有十岁,养尊处优的他,一下子被那些猥琐的大汉暗中盯上,本来他只负责洗洗衣服做做饭,后来就被迫洗那些人的内裤,还让他当着他们的面洗干净,终于有一天晚上,两个人偷偷进入他的屋子,到处摸他,亲他,猥亵他的身子,他哭着求着他们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可是没有人救他,那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天空黑沉沉的让人压抑,他们威胁他闭紧嘴巴,否则就要让他没命,他这条命会有谁在乎呢,为了活下去,他强忍着屈辱,直到再也忍不住,跳入了江水中,被路过的负责伙食的爷爷救了起来,如果不是爷爷护着他,他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那样非人的夜晚。

    就算后来的日子再没有了那种不堪,可是那些人他总能时不时的遇见,有些时候就是看不见的能不在乎,慢慢淡忘,而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只会加深怨恨,终于,他等到了机会,因为碍于爷爷的存在,他们无法再靠近他,而爷爷被安排随军出行一段时间,爷爷走后的第一个晚上,有一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他了,与以往不同,他没有恐惧,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假意逢迎,将早就准备好的毒酒灌了下去,几乎没有挣扎,他看着那个士兵吐血而亡,这些不是专门毒死人的药,他当然弄不来那些,这个,是用来给生病的马安乐死的药,可是他却知道,这东西人吃了也会死,所以他偷偷藏起了许多,就为了寻找机会报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自动送上门了,看着自己杀了人,从一开始的痛快到害怕,再到心里的舒畅,他告诉自己,这个人该死,夜深人静,他偷埋了尸体,就这样,爷爷不在的这几天,他杀了十个人,军营里少个人很常见,所以没有引起轰动,也没有人去查,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秘密,这个秘密使他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以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以前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只有爷爷回来后,他才开口说话,也只和爷爷一个人说话,可是做坏事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那些人的尸体被挖了出来,仵作说这些人都是中了同一种毒药而死,军营里能称得上毒药的只有爷爷手里有,就是用来给马吃的那个,他不能看着他们打死爷爷,他站了出来,承认了所有的罪行,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不再那么沉重压抑,像是久锢的牢笼一下子被打开一样,他的腿被打折了,爷爷拼死护住了他的一条命,从此他成了最低贱的人,被当成牲畜一样挂上了锁链,每天只许吃一顿饭,要不是爷爷每天晚上偷偷给他吃喝,他早就饿死了,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爷爷病重,他才感到空前的恐惧,如果爷爷死了,那么他会更加的生不如死,就在他打算和爷爷一起喝下毒酒的时候,皇甫梁的人到了。

    吴峰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是啊,自己遭受了那样的屈辱都还忍辱偷生,姐姐有什么错,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只有活着,才能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姐姐,对不起……”吴峰终于落下了眼泪,就算是被人凌辱他都没有哭,就算是眼睁睁看着爷爷去世他都没有哭,别人说他冷血,白眼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哭没有用,曾经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哭过,第一次被人欺负他哭过,可是结果并没有改变,他还是家破人亡了,他还是被欺负了,所以他不哭了,可是看到姐姐活的并不比他好到哪儿去,他哭了。

    陆玲擦擦眼泪,走近吴峰,想要伸手摸他的脸,伸到脸颊旁边又止住了,转而伸向他的额头,还没触碰到,就被吴峰握住了,“还疼吗?”“不疼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姐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已经不是人?可是你不是好好的吗?”吴峰突然想起了刚才陆玲说的话,而陆玲的手明显一颤,刚才是有些伤心再加上生气,于是就说了出来,她本来不想告诉吴峰这些,因为现在也是她的样子,就算不说他也不会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麻烦。

    陆玲笑笑说:“刚才呀,姐姐是气急了胡说的,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只不过是遇到过一个相爱的人,最后没能在一起罢了,所以姐姐只是心死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姐弟好不容易见面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当初你离开姐姐的时候还那么小,这些年你变了不少呢!”

    吴峰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不会追问,既然姐姐不肯说,那就以后有机会再问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也就先翻篇了,随着陆玲坐了下来,“姐姐也变了很多,以前你很文静的,不是你看得上的人都不会理……姐姐,相信我,虽然我瘸了一条腿,可是我能让你离开那种地方,我们也会拿回咱们的老宅,回到我们自己的家。”

    陆玲愣了一下,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甫梁赎身了,可是却并不等同于自由身,“嗯,姐姐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姐姐努力这么多年,也没有攒够钱去赎回扣押的老宅,你能这么有骨气,姐姐很开心。”

    “是啊,你这样就对了嘛,你姐姐吃苦受累,就是为了找到你,和你团聚,可不是看你的脸色,让你数落的。”皇甫梁说道。

    “还要多谢世子的相助,如果不是世子,恐怕我早就死在他乡了,我姐姐恐怕也受了您不少照顾,我们姐弟两应该同时谢谢您才对。”吴峰说着,就起身拉着陆玲想要一起跪下去,被小甜拦住了,皇甫梁说道:“行大礼就不必了,我也没有所图,你姐姐有心上人,我这么做只是希望她能开心,她开心我就会开心,所以哪怕是你,如果让我知道日后你对你姐姐不客气,我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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