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袁璐就牙痒痒,她想的教育方法是怀柔政策,循循善诱,高斐的方法和她的明显有所不同。不论他是有怎样的把握,这种可能影响孩子未来的决策难道不该先和她商量商量嘛?!

    绿水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就问她:“夫人是担心少爷?要不要去前头看看……”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青江拉了一把。

    绿水不明所以,青江就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她一眼。夫人最近跟国公爷针锋相对的还少?眼下府里还有客人,这火药桶似的两个人就应该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才是!

    花妈妈也是这样的想法,就对袁璐道:“少爷在前头也是上着课呢,您现在这时候去,怕也只是让他分心。不如等到傍晚他们下了课,您再好好问问。若是真觉得没事做,就去榻上闭着眼歇一歇,前几日为了二少爷的事您就睡得少,后来张罗着老太君家的那两位老夫人的吃穿,您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花妈妈这么说也是心疼她,四五月那会子袁璐歇了一个月,总算养出了一些肉,人丰腴些,看着也精神不少。可这两个月,她又是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不得闲,下巴又一天天地尖起来了。

    看着连花妈妈都这么说了,绿水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却也知道乖乖闭上嘴。

    袁璐想着也对,她要是过去看,澈哥儿肯定分心,现在还有个姚江在那里和他们一起第一天上课,她要特地跑过去倒也会让那个孩子不安稳……

    她心中有事,做起事来就容易分心,好几次看账本的时候都看漏了账目。

    到了未时末,申时初,这吃点心的时候,袁璐实在坐不住了,还是决定要去前头看看,于是就让小厨房准备了几碟子点心,想借着送点心的名目去看看。

    本来一般这种小事就是绿水跟着,不过临出门的时候,青江放心不下,把她给替下来了。

    从后院往前头去的时候,要经过二道门。这门常年落锁,由门房看守,只能从前头打开,就是从前的大袁氏也不能经常往前头跑。

    倒是到了小袁氏这里,他们国公爷特地放了话,让她要往前头去也别拦着,放行了就是。

    因此这两位主子虽说经常闹闹矛盾,可府里的下人还都觉得他们俩感情不错。

    袁璐过二道门的时候,门房就提了句:“国公爷正在书房会客。”

    这就是提醒袁璐现在前头有外男在,让她小心避让些。

    袁璐让青江给了赏钱,心说高斐要忙这倒正好,她这去小书房就不会遇上那个黑脸瘟神了。

    到了小书房前,袁璐就放轻了步子,远远的就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听着还是在读《千字文》。

    袁璐记得《千字文》好像是最开始学的,之前听泓哥儿说复习过了一遭,如今听着竟又是在学这个。

    至于是蒋先生特地顾着几天没上课的澈哥儿又倒回去了,还是顾念着新来的姚江,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会子袁璐也想到件事儿,就在廊下站了站,问青江说:“昨儿个蒋先生怎么说的?”

    昨天下午就决定了要让姚江跟两个哥儿一起上课,袁璐就让人去跟蒋先生说了声,多教了一个学生,束脩肯定也要增加。

    青江说:“蒋先生说现在的束脩已经够多了,现在多一个表少爷也无妨,因此您让奴婢带去的银子,蒋先生分文不要,后来又让小厮给退回来了。”

    袁璐前一天也是忙昏了头,多了几口人处处都要安排,此时听青江这么说,就蹙眉道:“昨儿个你怎么没有回话给我。”

    “昨儿个是奴婢看蒋先生坚持不肯要,就放在了他小厮那里,跟他说好了等我走后,先生心情不错时再拿出来。后来见银子一直没还回来,奴婢便以为是蒋先生私底下收下了。一直到了晚上,您都歇下了,那小厮一边哭一边跑来还的。”

    袁璐依稀记得蒋先生的小厮是府里一个□□岁的家生子小童,蒋先生没有人在外头没有人服侍,身边猛然多个大活人便觉得十分不习惯,因此特地要求了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

    袁璐点了点头,“银子不收便罢了,蒋先生的娘卧病在床,一会儿让人去唐大夫那里领一些药材送过去。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府里给先生的节礼。”

    青江应下,两人说着话,袁璐又重新屏气凝神地往小书房靠近。

    谁知道脚刚抬起来,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响,先不说吓得她差点跳起来,那力气还真不小,袁璐半边身子一矮,差点就给拍地上了。

    她背后是青江,青江当然不可能说拍她的肩膀。或者说整个成国公府都没人敢这么对她。她绝对是全大耀唯一一个会被被拍到地上的国公夫人!

    袁璐咬牙切齿地瞪回去,果然看到了抱着双臂也在看着她的高斐。那货脸上半笑不笑的,一副“爷就故意的”的欠揍表情。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片刻。

    青江只是觉得的心疼她家主子挨的那一下,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虚扶着袁璐。

    二和是早在他主子无声无息地往夫人身边走去的时候,就识相地躲到一边了。这自古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上次被砸了一身泥就够倒霉了,他弟弟年纪小倒还好,他可是主子身边最得脸的那个,以后还要在府里行走,这再来两回,他还有什么脸面管教别人。

    一旁就是传来朗朗读书声的书房,袁璐也不好大声,只要压低了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你、干、嘛?”

    高斐耸耸肩,“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上前看看你在作甚。”

    袁璐深吸一口气,忍下怒气,“竟不知道国公爷看东西居然是用手的,难不成眉毛底下那两个窟窿是出气用的?”

    高斐被她损了倒也不变脸,反而顺着她的话点头道:“习武之人,本就是用身体代替五感。我不止手能看,腿脚也能看……”说着还往前伸了伸脚。

    袁璐自诩能言善道,眼下却差点被他这句话激的吐血。

    青江眼看着她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都气的打抖了,就赶紧轻声劝道:“这里人多眼杂,又是哥儿们上课的地方,夫人就是生气也千万注意些。”

    说着青江也改用两只手扶着袁璐,食盒就被挂到手肘处,正也正靠在袁璐身旁。

    袁璐伸手就开了食盒,也不管摸到什么东西,顺手就往高斐脸上砸了。

    高斐对她这反应始料不及,当然功夫在身,也不会被她真的砸到,伸手一挡,袖子一挥,那糕点就被甩开了。

    只是袁璐扔的是食盒里的白糖糕,上头还沾了一层白色的糖霜。糕点是被甩飞了,那白色的糖霜也沾了高斐一袖子。

    袁璐一把抓了好多个,高斐这日一身玄衣,袖子上可就精彩了。

    她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哼一声,就带着青江往回走。也不知道真的是跟花妈妈说的那样多日不曾休息好,还是被那混蛋气懵了,袁璐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走了没两步,后脑一疼,她整个人就给带倒了。脸朝下就直直地栽了下去。

    所幸青江在一旁离得近,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家主子,她自己给垫到了袁璐身下。

    青江半边手臂擦到地上,手肘也磕着了,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连忙要去看袁璐。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扔糕点砸袁璐的高斐还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会啊,他没用什么力气啊!

    二和急的不得了,他家主子这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用什么战场上百步穿杨的绝技啊!况且人还在在地上躺着呢,他家主子跟二傻子似的愣在原地!

    高斐也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跑到袁璐身旁。见她双目紧闭,下意识地就先摸了摸她的鼻息和脉搏。

    看的青江和二和都差点吐血。

    青江心里如何埋怨就不说了,就是二和心头都在咆哮:主子啊!好歹把睡在地上的夫人弄起来啊!

    高斐探过她的鼻息和脉搏都正常,也放下心来,一手抄起她的腿弯,一手抄在她脖颈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青江也感情从地上爬起来,唯恐这成国公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一步不离地跟上去了。

    这路上遇到了许多下人,见国公爷抱着夫人,都心照不宣了。有些跟二和相熟的,还跟他挤眉弄眼的。

    二和欲哭无泪,你们这都什么眼神!瞎啊!

    高斐没把袁璐抱回自己院子,而是把她抱到了唐大夫那里。

    唐大夫一看国公爷抱着双目紧闭的国公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碾到一半的药材。

    “夫人这是怎么了?”唐大夫一边问一边将榻上的被子枕头推到一边,好让高斐将袁璐放平。

    二和张口就说:“夫人这是被砸……”话没说说完,高斐回手就把他推开了。

    这一下可没手下留情,二和虽说不是弱质女流,可也是个未曾习武的弱质书生,直接被推了个屁股墩儿。尾巴骨磕到了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高斐言简意赅,对唐大夫道:“人在路上晕了,你给看看。”

    袁璐向来是屋里的医女诊治,唐大夫给没给她把过脉。此时就用帕子盖在她手腕处,隔着帕子替她把脉。

    大夫把脉的时候,青江守着袁璐一步不离,只是衣服擦破了,到底有碍观瞻,高斐就让大夫身边的药童去给她包扎。青江虽不愿离开,却也知道衣不蔽体实在羞人,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药童去了。

    片刻后,他道:“夫人是多思多虑又劳累过度,加上底子也虚,眼下肝火郁结,开两帖药安神降火,再多休息几日就好。”说着就走到外头的桌边去开药方。

    “问题不大就好。”高斐转脸朝还坐在地上的二和扬了扬下巴,“还傻愣着干嘛?跟过去拿药啊。”

    二和委屈地应了一声,揉着屁股跟过去了。

    ……他家主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参透了,本来在书房正跟左侍郎大人好好地说着话,忽然来个人禀报说夫人往小书房去了,他就坐不住了,找了个由头就出来了。见了夫人也不好好地打招呼,做贼似的跟在后头,上去就是一下拍……最后惹的夫人生气了,他还捞了糕点在手上砸回去。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二和绝对不相信他们家老成持重的主子一届国公会做这样的事!

    高斐呢,换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做这样的事。现在想想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反正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每次看这小袁氏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猫、倒竖着毛跳脚的时候就觉得心情愉悦。

    而且平心而论,他自觉两次下手都不重,只用了两三分力道。这小袁氏未免也太娇气了些!

    他在榻边站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正好瞥见她袖子上也是脏了一大块,就用手帮她把碎石子和碎草屑捋下来。

    袖口轻晃,露出一截雪白皓腕。腕上一圈淡去的红痕,依旧十分扎眼。

    高斐当然也想起这正是之前被他抓过的那只手。只是没想到竟然还留着印子。

    此时再瞧这小袁氏,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样子,看着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非要说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五官秀丽,面容白净,长得比旁人好看娇嫩一些。

    这乖顺安静的样子,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嘛。

    高斐轻轻笑了笑,又轻轻地将她的袖子放了下来。

    二和拿着唐大夫的药方,上头有几味药是这药庐里没有的,要去国公府的大药房领。想到主子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决定还是再进去说一声,别回头主子要用他却找不到他,又要给他脸色看。

    谁知道刚转过屏风,二和就看到他家主子正一脸笑意地给还晕着的夫人卷袖子!

    这什么情况!!!!!

    二和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找唐大夫,一边把自己的手伸给唐大夫,一边哭道:“大夫快帮我瞧瞧,我可能刚才摔得狠了,竟出现了幻觉!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可千万要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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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袁璐没晕多久就醒了,青江正在榻边守着。

    见她醒了,青江就将她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夫人醒了?可好些了?”

    袁璐打量了一下这陌生的屋子,说:“这是哪儿呢……嘶……”边说话,她边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就感觉的到额头有些火辣辣的疼。

    青江说:“这是唐大夫的药庐,您路上晕过去了,国公爷给您抱过来的。奴婢已经让人回去传医女过来了,这会子应该也快到了。”

    袁璐也就想起来刚刚的事了,她上辈子偶尔也会贫血晕倒。其实这本身是件小事,但是倒下去磕了碰了倒是真的麻烦。以前就经常醒过来发现一身伤。

    不过现在倒还好,也就额头撞了个包。

    袁璐就大概也猜到是青江扶住了她,问她说有没有损伤。

    青江当然说没有,袁璐也不信,自己动手卷起她的袖子看。果然看见她手臂上被包扎了。

    青江就行把袖子放下来,跟她笑了笑:“不碍的,就是一点擦伤。看着包扎的可怕,但其实伤的不重。您先不忙这些,奴婢这就出去看看医女来了没。”

    袁璐蹙着眉“恩”了一声,本来她只是想去看看澈哥儿,天知道怎么遇上了黑面神发神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现在虽然已经不疼了,可当时那劲儿绝对不是开玩笑的。简直就是一头大蛮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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