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不重要,涟漪也没兴趣深究,反倒是面色平静,笑盈盈地对那人道,“小涟见过玉护卫,我是圣女身边的丫鬟,因略懂医术,被圣女委派负责卧龙村瘟疫之事。”

    玉容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名容貌绝佳的女子,心中嘲笑,安莲那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看不出这小涟身上隐隐的贵气,不代表他看不出,这小涟……定大有来头。

    同样的想法也存在在苏涟漪的脑海中——这玉容也定不会是普通侍卫,他到底是谁,这奉一教到底有什么阴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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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3,听诊器

    软禁玉护卫的帐子从漆黑一片,变得慢慢有了光亮。

    帐子左右撒着石灰粉,没有护卫敢靠近营帐,就连跟着苏涟漪的孙嬷嬷也远远的找张长凳坐着乘凉。天闷热无风,孙嬷嬷便用随身的帕子扇着风。

    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闪过,躲在了帐子旁的一处死角中,其位置的刁钻,正好能避过营地中照明用的灯火。这人速度有多快?众侍卫根本无法发现,若非石灰上有浅浅两个脚印,饶是谁,也无法相信眨眼间身侧已潜入一人。

    营帐内,苏涟漪将灯燃好,木箱小心放在桌上,而后,便面带无害笑容看向床上笔直平躺的玉容,“小涟斗胆请玉护卫息怒,圣女大人的手段也许极端了些,但一切也是为了玉护卫好,更是为了整个营地的侍卫们好。”

    清脆声音缓缓,加之恳切的语气,沁人心脾,无论谁人听见,都会情不自禁产生怜香惜玉的冲动。

    玉容慢慢平复了暴怒的心情,稍显平静地躺在床上,侧偏着头,冷冷盯着名为小涟的女子,一张脸毫无温度。“伪善。”

    涟漪收敛了笑容,一双水汪汪大眼里满是无辜,“小涟是圣女大人的丫鬟,若玉护卫对圣女大人不满,就发泄在小涟身上吧,但圣女大人真是为玉护卫好。”

    玉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女人,我劝你还是闭嘴的好,你说的越多漏洞便越多,你才认识安莲几日?安莲是什么人你能知晓?我懒得和你绕圈子,快快交代,你到底是谁?来奉一教有何目的?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苏涟漪收回无辜的表情,面容带着习惯性地淡笑,“我是来为玉护卫诊脉的。”玉容说的对,这圈子没什么必要饶,却也没必要撕破脸。

    “诊脉?我没病诊什么脉?出去!”玉容狠狠下逐客令。

    涟漪丝毫不为所动,慢慢向其款款而去。“听嬷嬷们讲,玉护卫的医术很是高明,既然如此,玉护卫心中定是有数。那瘟疫传播性大、又来势凶猛,玉护卫应是亲眼见到,而今日您未做任何措施便接触了病人,便有几率被传染。”

    “别过来!我命令你别过来,不然我要了你命!”玉容面上有了一丝诡异的红,双目充血地瞪着已靠近他的苏涟漪。

    涟漪正欲掀开他身上的被。“玉护卫别发怒,现在你只是个病人,无论如何也不丢人的。”一边说着,唰的一声,被子已被无情的掀开,根本不考虑被子下那人的心情。

    “滚!你给我滚!”玉容更是恼羞成怒,他从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这般狼狈过,却被这个女人看到,“女人,记住,我玉容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涟漪低头一看,忍不住轻笑起来,“玉护卫,您虽被绳子捆着,但穿戴整齐,为何反应那么大?”

    玉容口中狠狠咬牙,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女人,我玉容可不会怜香惜玉,刚刚我已给你机会,如今你没机会了,准备死吧。”

    涟漪轻轻叹气,“玉护卫放心,小涟绝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分。至于您是否要小涟的命,待卧龙村瘟疫风波过去,便悉听尊便吧。”心中暗想,想要她苏涟漪命的人多了,就看这玉容有没有什么本事了。

    玉容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不想再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多废一句话,只用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早就将这女人挫骨扬灰。

    涟漪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时间已经很紧迫,实在没有可浪费的余地。

    如果说五花大绑可以牢牢捆住一个人,那此时玉容则是被三层五花大绑。涟漪秀眉皱紧,可以想象到当时捆绑玉容的情景。大概就是——安莲见贴身护卫捆了玉容,又因太过紧张和不安,又命人捆了一层,但最后还是放不下心,于是便捆了第三层,而且是……紧紧地。

    涟漪叹了口气,伸手去找寻最外层绳子的节,“玉护卫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今日来,便见不到您被捆成这样?”找到了扣,可惜是个死结,涟漪用力试图解开这节。

    “女人,终有一日你会为今日的嘲讽付出代价!”玉容的语气不能再糟。

    涟漪的手指生疼仍未解开结扣,便起身到木箱中找出那把解剖用的锋利小刀,“玉护卫别幼稚了好吗?既然您懂医便应该知晓,这般捆绑几个时辰的后果,轻则说身体受伤,重则部位坏死,您青春年少,难道想早早失去一只胳膊或一条腿?”声音严肃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

    玉容立刻闭了嘴,他好面子却也有理智,知道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说的是实话。

    割断了扣子,涟漪将绳子一层一层小心解下来。

    “你为何不将所有绳子都割断?这样一层层解,不觉得多此一举吗?”玉容忍不住道。

    涟漪手上动作未停,“我只想解开你两层绳子,若绳子都解开而你跑了,我如何向圣女大人交代?”

    玉容语噎,暗自运气。

    一盏茶的时间,玉容身上的绳子也只剩下了一层,虽还未脱离束缚,但已轻松了许多。之前一直屏气对抗身上的不适,如今也能稍稍松了口气。

    涟漪抓住了他的手腕,诊脉。

    玉容闭眼,只当没看见,也许因为舒适了许多,刚刚那愤怒的心情也减少了。

    诊脉完毕,涟漪从小木箱中取出一个装订整齐的小本,还有一只好似笔似的东西,那物奇特,不用蘸墨便能在纸上书写。

    灯光下,女子颔首垂目,纤手握笔,那认真的专注足以让人动容。

    玉容却根本不去欣赏,只平躺着,闭着眼,额头的青筋时不时鼓起一下。

    突然,玉容只觉得眼皮被人翻起。“女人,你要干什么?”

    “检查你的眼白颜色以及眼脸情况,是否有出血等症状。”涟漪一边仔细翻看,一边耐心回答。

    “……”玉容强忍怒气。

    “张嘴。”涟漪道。

    “什么?”玉容一愣。

    “查看你舌苔。”涟漪道。

    “放……啊……”还没等玉容的“放肆”的“肆”字说完,嘴已被人眼疾手快的扒开。

    “伸舌。”涟漪没去看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专注观察他口腔。

    “玉(女)恩(人),卧(我)啊(不)黑(会)昂(放)欧(过)一(你)!”因为嘴被人强制撑开,玉容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涟漪眉头微微一动,“嘴都被人撑开了还这么倔,听话伸舌头,早点检查完你也能早点结束痛苦。”

    鬼使神差,玉容真的伸了舌头。

    涟漪看完后,放开了他,点了点头。到一旁的水盆中洗了手后,先是用沾了烈酒的棉花擦拭,而后再用巾子擦干。拿起笔,又在写着什么。

    帐内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然落入了帐外潜伏那人的眼中。

    那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警惕地透过帐子的缝隙向内看。

    他看到床上玉容那暴怒的眼神以及听到其欲夺人命的咒骂,冷冷一笑,但在心中已判了这人死刑。再当他眼神落在那抹倩影上时,冷笑缓缓加温,变为一个温暖的笑容。

    “女人,你要做什么?”突然帐内一声暴怒。

    只见苏涟漪双手抓住玉容的领口,正在解其衣服领口的暗扣。

    如果说苏涟漪刚入营帐时,玉容是因捆绑的不适而面色铁青,那现在便是红,又怒又羞的红。

    难道这小涟也和安莲一样好男色?从前那安莲想方设法地在他身上占便宜,如今这小涟也要趁火打击!?难道他真要贞操不保?……不对,贞操不是女子才有的吗?

    涟漪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她只想拉开玉容的领口,用她自制的听诊器观察其心声。“说了你也不懂。”敷衍道。毕竟一个西医向中医解释心声,有些麻烦。

    “住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玉容的喊声有些一丝破音,在这愤怒的吼叫中,隐隐有种无力。

    帐外那人也急了,差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毕竟自己妻子三更半夜到一男子房间,又脱其衣服,这件事只要是男人都忍不了。对苏涟漪的信任归信任,但感情之事上,人人都是自私的。

    涟漪也恍然大悟,而后便是轻笑出声,那声音清脆优美又坦坦荡荡,顿时平复了帐外那名男子的焦躁。

    “玉护卫放心吧,小涟不是想趁机占玉护卫的便宜,而且……小涟心中已有人了。”嘴上说着,手上没停,领口已被扒开,露出厚实的肌肉,极为健美。

    “哼,”玉容冷笑,“你还不如安莲,最起码她敢作敢当。”他认为苏涟漪定是贪恋他美色。

    涟漪懒得和他解释争吵,回身从木箱中取出精致的小竹筒。

    帐外,那人听见苏涟漪说,她已有喜欢的人,烦躁之心彻底平复,心情大好。因为她最喜欢的人就站在此地。

    “这是什么?”玉容见她将竹筒立在自己左侧胸口、心脏上方,有些不安。

    “嘘,”涟漪让其噤声,而后将耳朵靠在竹筒另一侧,“这个也是用来诊病的工具,我独创的,名为听诊器。”

    ☆、244,谎话连篇

    夜黑,帐外,云飞峋气得咬牙切齿!

    他自然不会幼稚的以为涟漪在占床上男子的便宜,论美色,当初叶词的容貌远在那男子之上,而涟漪并未选择俊美富有的叶词,而选了当初面容还未恢复的自己,足可以说明涟漪不是好色的女子。

    他是接受不了自己妻子与其他男子发生那种暧昧亲密的动作,横生飞醋。

    无论帐外那人酸溜溜的的火冒三丈到如何,帐内之人却丝毫未有所发觉。

    玉容瞠目结舌地盯着面前这名端庄清丽的女子,但事情并未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女子用冰凉的竹筒贴在他胸口,附耳倾听,片刻,抬起头来,秀美的眉微微动了一动,浓密的睫毛也微微眯着,好像在仔细思考着什么,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已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走到桌旁,拿起那支笔状之物,有写下了什么。

    玉容皱眉,不解。

    一切都写完后,涟漪将小本和笔重新放回木箱,而后到了床边,“今日小涟有多得罪,还请玉护卫多多包涵。从脉诊和听诊的情况来看,玉护卫身体一切正常。”一边说着,一边将玉容的衣服合好,还耐心地系了暗扣。

    玉容没理她,闭上了眼,心中也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被人乘人之危。

    涟漪将捆着玉容的绳子整理了下,尽量移了位置,避开了之前的勒痕,这让玉容觉得舒服很多,刚刚不解、愤怒、羞愧的心情也平复很多。

    “玉护卫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为其盖好了被,涟漪提着木箱便准备力气。

    本来双目紧闭的玉容突然睁开眼,“站住!既然今日已确定我没染上瘟疫为何不放开我?”

    涟漪依言停住脚步,微笑回首,“虽我不知这瘟疫到底是什么病,但看起来应是有不小的潜伏期,今日未发作不代表明日不发作,所以明日我还会来。”其实她为玉容体检是一方面,想借机观察其病情是另一方面,换句话说,她现在已把玉容当成了小白鼠加以研究和观察。

    行医的人都有这种诡异的习惯,喜欢研究各种疑难杂症,钻研、记录、再加以治疗。

    这个就好比建筑师喜欢收集名建筑的图纸、设计师喜欢收集其他优秀的作品一样,习惯性使然。

    “你……到底有何目的。”玉容冷静下来,声音没了之前的暴躁起伏。

    涟漪微微挑下眉,“想将病人的病治好,仅此而已。”

    “我问的是,你来奉一教到底有何目的。”玉容一双眼明亮,盯着苏涟漪看。

    涟漪叹了口气,“玉护卫,既然您不信我,为何还要问我?”

    “现在你说,我信。”玉容道。

    涟漪重新转过身来,将木箱放在桌上,自己则是在桌旁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是京城元帅府徐姨娘的贴身婢女,从小便伺候姨娘,如今随着姨娘探亲来到东坞城。但……”说着,语调转而淡淡悲伤,“姨娘却想将我嫁给她的兄弟。”

    玉容静静听着,这些信息,他早就找人核实过。

    “按理说,像我这种丫鬟,能给老爷做小算是修来的福分,但我最终还是接受不了老爷的年纪,老爷他……”涟漪的眉皱得更紧,“老爷他的年纪,足可以做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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