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松笑如春风,揉揉弟弟的脸颊,“你忘啦,昨晚不是说好要练习眼功的吗?”

    “啊……我想起来了,”沈凌乔还是有点抗拒,“那、那我们先找视频吧。”

    沈凌松笑眯眯地拖着已经开始警觉的猎物,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坐在书桌后,打开电脑,“别担心,哥已经帮你找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学了。”

    “什么时候照的?”沈凌乔惊疑不定地看着哥哥,总感觉他笑得好渗人。

    “你不知道的时候。”沈凌松打着机锋,点开视频,说:“好了,开始学吧。”

    ☆、第63章 女装+替身

    事实证明,有双咸猪爪在一旁骚扰,练习眼神什么的完全是浮云。

    一整个上午下来,沈凌松吃饱餍足,沈凌乔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不过说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太污蔑沈凌松了。

    下午排练女步时,沈凌乔总是时不时想起上午的羞耻play,导致整张脸一直红扑扑的,衬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颇有少女陷入爱河时羞涩娇憨的模样,正是眼是水波横,眉是山峰聚,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和他搭舞的关梓豫被沈凌乔突飞猛进的表现唬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还会偶尔走神,到了后来,竟也被沈凌乔带了进去。

    之前他们搭舞的时候,因为都是男的,要表现出恩爱夫妻的模样的确有些别扭,经常笑场,这回两人配合契合,看得蒋老师平素砖块似的脸也生出几丝笑纹。

    转眼就到了汇演周。

    姚汀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沈凌乔托她帮忙留了五张位置较好的门票,一张当然是要给哥哥的,一张给当初在游艇上答应好的何素素,剩下三张给寝室里的人。

    本来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请谭消,但是想到宋明州和齐修两人都给了,独独落下他未免太过刻意,最终还是多要了一张。

    本来他还要给爸爸也留一张,不过沈继桓对他说,《双身凤》的演出场地东方歌舞院,原身是江海大剧院,当年经营不善,后来改制,沈家就掺了一份进去,现在是歌舞院最大的民间股权持有者,因此沈继桓是受邀嘉宾之一,不用门票。

    沈凌乔听到后惊得不得了,东方歌舞院可以说是华国最大的多媒体场馆,说是歌舞院,其实身后是整个东方文艺集团,旗下众多艺术工作室,涉及多个领域,包括舞蹈、书画、陶瓷、交响乐团等等,和多家艺术高校进行合作,捧出了一个又一个艺坛新星,没想到沈家竟然会是董事之一。

    沈凌乔拿的票是连座,第八排中间,位置极佳。

    事实上,头两排坐满了学校、舞协和市里的领导,之后的五排也多是各界受邀嘉宾,能拿到第八排,除了姚汀的关系,还要对亏蒋老师打了声招呼。

    如果早知道爸爸这么牛,他就不麻烦老师了,说不定找爸爸位置更好,想到这儿,沈凌乔忍不住有些郁闷。

    《双身凤》的演出排在12月26日晚,当晚总共三个舞剧,另外两个分别是时长一小时的大型群像舞《碧海瓷路》和半小时的女子群舞《飞天》,沈凌乔他们由于才八分钟,所以排在第一个出场。

    沈凌松临开场前早早来到江海歌舞院,沈凌乔此时正在化妆,接到哥哥的电话后立即央人把沈凌松带了进来。

    沈凌松进来时就见弟弟上身一件嫩青镂金丝对襟短衫,本来应该露出一截小腰,但是因为沈凌乔的腹部不似女生那般柔软平坦,带着隐约的两块腹肌,因此里面又套了件肉色紧身内衬。

    而下身则是开摆筒裙,纯白的裙摆上一层层翠色渐染渐深,直至靛青,犹如徐徐绽开的孔雀翎羽。

    沈凌乔身形纤细,这一袭傣族姑娘的衣裙更衬得他身姿优雅,柔美绰约,头上又套着点缀着孔雀尾羽的编织假发,尽管还未化妆,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婉约秀丽的模样犹如浑然天成。

    沈凌松忍不住停下脚步,他的宝贝此时正仰着头闭着眼乖乖地让舞美专业的学姐在他脸上捣腾着,他看到那女人眼冒精光,鼻孔翕张,兴奋地为手下那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孔画眼线,上腮红,而四周的场务,尽管忙忙碌碌来回走动,却总是时不时地将目光黏在沈凌乔身上。

    “凌乔,你哥来了。”这时带他进来的那名男同学扬声喊道,于是那对犹如蝶翅的眼睫轻轻一颤,猛地上扬,露出底下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眸,里面闪着欣喜的光芒,急急地瞥向哥哥的方向。

    他依旧仰着头不说话,好方便化妆师的动作,不过那双光彩熠熠的眼珠子好似在说,“哥,你来啦!”

    男同学的一声喊同时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只见这个相貌俊美的少年身着灰色线衫,手臂上搭着件驼色羊绒大衣,步履沉稳、举止自若地向沈凌乔走来。

    这样的外貌和气质,众人不禁感叹,不愧是沈凌乔的哥哥。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的,一道冷哼响起,正是原本暂留玉坎一角的汪铭,自从无望《双身凤》后,他又敲了《碧海瓷路》的门路,不过由于领舞已经选好了,他就只能是个伴舞,好在是重要的位置。

    “沈凌乔,后台可不是你家花园,想让谁进来就进来,没看见门口写着闲人免进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捡进来……”

    这一段时间,汪铭没少对他冷嘲热讽,但是沈凌乔却理也不理,该做什么就什么,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不屑于汪铭的叫吠似的,气得汪铭直跳脚,也让大家见识到汪铭的小肚鸡肠,实在不是个男人。

    这回汪铭竟然暗骂哥哥阿猫阿狗,沈凌乔立马不干了,化妆师在听到汪铭的尖酸的话时就停了下来,因此沈凌乔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得看着坐在另一排化妆椅子上汪铭。

    “这所歌舞院沈家是持股人,身为沈家的继承人,我哥完全有资格进来视察,至于阿猫阿狗……”沈凌乔画着金色眼线的桃花眼睨向汪铭身后的多出来的两名所谓助手,微微一哂,不再多言,转而拉住哥哥的手臂,坐回位置。

    这一番话一出口,众人看向沈家两兄弟的眼神不禁炙热了许多,而汪铭那张化了一般妆的脸,则情了又红,红了又白,衬着未完成的舞台装,真是五花十色跟浸了染缸一样。

    沈凌松第一次见自己的宝贝这么光华毕露的样子,那上翘的眼尾,斜睨的眼眸,再加上金色的眼线,顿时一股凌厉的美直击人眼球,看得沈凌松只觉得下*腹一热。

    他的宝贝真是愈大愈引人注目了,真想偷偷藏起来……

    这个小风波最终就这么平息下去,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沈凌松就退出后台,往观众席上走去。

    结果他一来到八排就发现他的位置竟然在何素素和谭消中间,何素素座位靠里,他要坐到自己的位置,就必须越过谭消。

    沈凌松淡淡地扫过吊着眼睛瞪他的何素素和闭目抱臂冷着一张脸的谭消,然后神态自若地走进过道,在谭消交叠横在过道上的长腿前停下,眼睛微眯,嘴角一丝疏离而完美的弧度,“谭少,借过。”

    “嗤,”一边的何素素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抬腿跨过去?”

    其实何素素早已不再为当初的事耿耿于怀,只是每次看到沈凌松春风得意人模狗样,她就忍不住刺上几句。

    “就怕不小心蹭到谭少的裤子。”沈凌松看了何素素一眼,淡然道。

    这时,谭消终于睁开眼,收回占道的长腿,似笑非笑道:“抱歉,刚才睡着了,沈少。”

    “没事,”沈凌松笑道:“是我来晚了,刚才被家弟拉去后台了……啊,对了,家弟正是沈凌乔,待会儿第一个节目就是他的。”沈凌松说着,脸上露出宠溺欣慰的笑来,就像大部分为自家弟弟感到骄傲的好兄长一样。

    谭消侧脸咬肌微微一绷,然后消失无迹,快得好似错觉,不过还是让沈凌松注意到了,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镶着红色软垫的观众席上,神色悠然地看向舞台。

    “没想到这么巧,”谭消也目不斜视地盯着舞台,声音不冷不热,“原来凌乔还有个哥哥,之前都没听他提到过。”

    “哦,你认识小乔?”沈凌松也跟着睁眼说瞎话。

    谭消几不可察地颔首,说:“我是阿乔的室友,怎么,你不知道么?”

    “阿乔”两字让沈凌松心头蹿起一丝怒意,不过脸上依旧闲雅自若,“陪小乔报名时只见到宋明州和齐修这两个室友,小乔后来没提,我也就忘了问。”

    他用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语气诚恳地对谭消说道:“小乔啊从小就依赖我,不怎么会说话,既然同一个寝室,还请谭少以后见谅则个。”

    “……好说。”谭消眉眼隐在刘海的阴影下,沉默一阵后,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两人之后不再多说什么,何素素刚才全程目睹二人的对话,总觉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明明是很正常的寒暄,但怎么就有股明枪暗箭飞沙射影的感觉?

    她还来不及多想,主持人就上台了,之后是老套的开场白和介绍各位领导嘉宾。

    这时主持人嘴里字正腔圆地吐出“有请江海市文化局局长、江海市广播电视台党*委书*记、江海文化传媒集团有限公司执行董事肖韫曦先生为我们致辞,掌声有请肖局长!”

    谭消在一听到“肖韫曦”这三个字时,眉头猛地皱起,眼神阴鸷地看着身着黑色西装,带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的走上司仪前,在那人开口的一瞬间,又默默闭上眼睛,好似刚刚充满戾气的表情只不过是幻觉。

    肖局长外表斯文,气质卓然,声音温润,讲话又风趣幽默,不似之前那些地中海啤酒肚的呆板公式,当下就引起不少人的好感。

    肖韫曦下台后,掌声尤其热烈,主持人趁热又吹捧了几句,然后引入节目,终于,全场灯光骤暗下,沈凌松和谭消同时目光炯炯地盯着舞台。

    一束鹅绒黄的灯光打在台上,啁啾莺啭伴着淙淙流水响起,一声婉转的葫芦丝悠悠飘出,暖光里,俊俏的傣族少女挑着水桶,赤足嬉水,忽而拎起筒裙,临水挽鬓,神态天真动人,纤细的腰身摆出傣族舞特有的三道弯身段。

    欢畅嬉戏的少女,徐动盈盈,体如清风目流波,看得远处的傣族的少年情愿化作她脚下的水花,亲吻她莹白的足踝。

    似是召法的安排,少女忽地抬眸看向溪畔痴痴伫立的少年,天性率直的傣族男子,在怦然心动的一瞬就决定坦白自己。

    轻快欢明朗的巴乌和芒锣骤然响起,他们踏水嬉游,漫步山林,终于互许终身。

    音乐愈加明快,然后渐渐悠长缓慢,死亡要将他们分离,他们交颈缠绵,贴身而舞,这唯美的画面感人至深,看在沈凌松的眼里,却刺眼得很。

    如有实质的黑气萦绕在沈凌松四周,他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给沈凌乔洗个澡。

    终于,岩朗和玉坎分开了一下,开始向召罚祈祷,二人不再黏在一起,结果,还没一分钟,沈凌乔向着关梓豫一个飞跃入怀,二人再次紧紧相拥,然后飞速地旋转,舞台上方降下一袭红色绸布,飞旋着环绕住二人,挡住观众的视线,当红绸落下时,方才的岩和玉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互相蜷缩在一起的双胞兄弟,他们身上仅着傣族男式宽腰长管裤,赤*裸着的上身紧紧相贴,见此情景,观众席上一阵热烈的掌声,而沈凌松的脸更黑了,嘴角紧抿,犹如锋利的刀沿。

    另一边,在舞台的第一排,肖韫曦从灯光一亮的那瞬,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凌乔。

    眼里闪过惊疑、讽刺、释然,最后一派默然,用打量物品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而又时不时闪过惊艳猎奇的目光看着沈凌乔的脸孔。

    显然,他已看出沈凌乔一人分饰两角,这张和那女人有些相似的脸,在加上同样非凡的舞蹈才能,让他不禁有些兴致盎然。

    他扫了眼演出信息,沈凌乔,倒是和沈家大公子有些相似,不知是否也有什么关系……

    当舞台灯光暗下,场下登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双身凤》不但故事感人,蒋老师这回的编舞一改以往的大气回肠,反而纯净细腻,在质朴中渲染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而两名舞者的表演更是不浮夸不侥幸,情感真挚,形神兼备、情舞交融。

    之后的表演自然也是精彩纷呈,演出结束后,舞者们一拨拨出来谢礼,沈凌乔的视线穿过层层人群,与沈凌松的目光相接,然后粲然一笑,于是,哥哥这一整晚的心塞瞬间就被治愈了。

    ……

    江海市机*关大院里,一栋民*国时期风格的双层洋楼里,静静的餐厅里只有几不可闻的碗筷撞击声。

    终于,一声沉稳温润的声音打破安静。

    “你在江戏念书,认识沈凌乔这个人吗?”

    “认识,我室友,他是沈继桓的幺子。”谭消喝下一口汤,一脸平静地瞒下沈凌乔是沈家养子这件事。

    当年沈家抱错少爷闹剧,江海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的不少,但是由于沈家对这个养子视如己出,早已没人提起这起子陈芝麻烂谷子的八卦,肖韫曦初来江海,对本地大宅大户里陈年秘闻并不了解,因此闻言不做他想,只以为沈凌乔是沈大的亲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怎么,想做他干爹却怕得罪沈家?”谭消一派斯文优雅地进餐,嘴里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肖韫曦显然早已习惯儿子阴阳怪气的强调,听到谭消的冷嘲热讽竟然也不生气,稳如泰山地说道:“那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即使不是沈家人,我也不会动他的。”

    “呵,”谭消对此不置可否,“现在跟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很像妈妈吗,怎么,终于决定不再找妈妈的替身了?”

    肖韫曦轻哂笑,“跟了几年,心大了,以为可以登堂入室,已经被我打发了。”

    他看向低垂着厚厚眼睫脸色苍白的儿子,忽地惆怅叹道:“你越大长得越不像你妈妈了。”

    “那你打算找个像极妈妈的女人再生个很像妈妈的小孩吗?”谭消云淡风轻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如果想的话就生个女孩吧。”

    “我太爱你妈妈了,是不会再要小孩的。”肖韫曦神色温柔慈爱地拍了拍谭消的手臂,谭消舀汤的动作一顿,背对肖韫曦的嘴角厌恶地往下撇了撇。

    “爸爸,我吃饱了,先上去了。”谭消拿起手边的湿巾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餐厅。

    就在他一转过身,肖韫曦脸上的慈父模样立马收得干干净净,神情颓唐地背靠在椅背上,双眼呆滞地看着悬挂在餐桌上的水晶吊灯。

    他们父子两人其实心知肚明,所有的父慈子孝不过是做出来恶心对方的。

    肖韫曦当年自然是很爱谭清游,爱到愿意为她去死,爱到明知对方心有所属,暗地里和大哥彼此相恋,仍然时刻守护,最后才会顺水推舟地被秦珊设计,和她发生关系。

    老天不负他的痴情,谭清游一夕得孕,而大哥为了肖家地位娶了秦珊,谭清游心灰意冷之下终于嫁给肖韫曦。

    他痴心妄想地以为,清游从此会渐渐爱上自己。

    四年来,谭清游虽然依旧对他不冷不热,但是却一直很爱他们的孩子,对他也不复最初的冰冷抗拒,就在他以为一切将会慢慢变好的时候,这块他小心翼翼捂了多年自以为快要捂化了的冰块,却突然抛夫弃子,消失不见了。

    最初的一年,他疯狂地四处寻找,几乎要掘地三尺,可是谭清游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无论如何都搜不到哪怕一丝线索。

    然后,他终于明白,谭清游是真的不爱自己,才会策划四年,就为彻底地脱离他的掌控。

    真是难为她这四年的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自那以后,他心里某一块就彻底地腐烂了,并且不断地向四周慢慢侵蚀,如今,他整个内里早已找不到一块完好鲜红的地方了。

    他把谭消扔在肖家,对他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断在不同的男男女女上搜寻着谭清游的影子,每到手一个,就带到谭消面前,深情款款地说:“我太爱你妈妈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们,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忘不了她,只能到处找她的替身,但是我的孩子只会是你,你能体谅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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