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此处,心意登平,又因圣莲女皇与自己同样身怀邪法,心生同病相怜之情。

    孟轻呓又道:“只是那翡翠石雕又是什么?她为何对此物如此看重?”

    形骸道:“是啊,她能找回这物件,似极为欢喜,龙颜大悦。”

    孟轻呓笑道:“龙颜大悦?你以为她为何非要杀拜夫举与威心水?又为何要将这阁楼庭院一举摧毁?但凡与这石雕有关的,她统统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她是找不到那仙灵,否则他也难逃一死。若她得知你我在场,我俩又岂能逃过一劫?”

    形骸骇然道:“不会吧,我倒罢了,你可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重臣。”

    孟轻呓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只要不和她心意,越是亲近之人,死的越快越惨。今日之事,决不可泄露半点风声,丝毫迹象。”

    形骸道:“我领会得,祖仙姐姐尽管放心。”至于这石雕到底何用,暂且也无法查清。

    不久邻近城墙,孟轻呓从他背上跳落,脸仍红扑扑的,甚是妩媚娇艳,她道:“你....亲我一事,也不许对任何人宣扬,不然我要你好看!”

    形骸心底发毛,忙道:“我决计守口如瓶。”暗忖:“此事若传到旁人耳中,我岂不成了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有违人伦,死不足惜的败类?她可是我家祖宗,就算她再如何动人,我这般做也太过无礼。”但转念一想:“圣上是十大宗族之祖,不照样在各族中选妃纳妾?咱们早已隔了二、三十代,亲一口又能怎样?”

    步入城墙,两人行至客栈,缘会见形骸平安,欢天喜地的大叫。

    孟轻呓道:“待你入派之后,这小丫头该怎么办?”

    形骸道:“我将她也带走,在那边租一间屋子,再雇个姆妈照顾她。”

    缘会忙道:“行海哥哥,我自己能照看自己,你无需雇人了。”

    孟轻呓叹道:“你待这小丫头真好,即使亲妹妹也不如这般亲。”

    形骸笑道:“我与缘会一块儿出生入死,交情岂同寻常?”

    孟轻呓想了想,赠给缘会一块玉牌,道:“你凭借此玉牌,到全国各地道观皆可借宿,上头有我孟家印记,谁也不敢怠慢了你。”

    缘会喜道:“多谢祖仙姐姐。”

    孟轻呓柔和一笑,眼中满是温情,喃喃道:“我和他若有了女儿,不就是如今场面么?”

    形骸未能听清,道:“姐姐说些什么?”

    孟轻呓满脸通红,道:“没什么,好话不说二遍。我去了,待会儿自有人接引你分派去向。”

    形骸带缘会在客栈吃了肉包小笼,又教她读书写字,习武练功。杜冷、苏瑰、瑞英三人来找他,神色已毕恭毕敬。形骸见杜冷模样狼狈,不禁莞尔,却宽慰了他几句。杜冷问形骸之后发生了何事,形骸含混其辞,简略带过,那三人谢了几句,方才告辞。

    等到日落西山,形骸忽觉门外有人,那人声音苍老沙哑,是个老妇,老妇说道:“孟行海,还不出来见我?”

    形骸忙开门,见那老妇甚是高大,挺直站立,精神抖擞,头发灰白,皱纹满面,一双眼用白布包着,身穿黑布道袍,竟是个盲眼的道姑。形骸忙将她扶住,道:“前辈当心门槛。”

    那老道姑袖袍一拂,甩脱形骸手掌,形骸身子退后,老道姑沉声道:“我是何等样人!岂需小儿相扶?”

    形骸心想:“她脾气好生要强。”答道:“是!前辈是来接我分派的么?”

    老道姑点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当真孤陋寡闻,好生无礼!我乃袁蕴,是为海法神道教道德门门主。你今后就是我徒儿了。”

    形骸“啊”地一声,不知真假,但想道:“我竟被分到海法神道教?都说礼多人不怪,她是前辈,又是出家人,加上盲了眼,拜她一拜又如何?”于是跪地拱手道:“孟行海参见门主。”

    袁蕴道:“见了师父,为何不磕头?”

    形骸暗想:“不还未真正拜师么?”但也不计较,向她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向师父请安。”那边缘会也磕头道:“缘会向婆婆请安。”

    袁蕴骂道:“蠢蛋!师父二字岂能轻易出口?我若是假冒的,你不平白无故多了个师父,从此受制于人?”

    形骸不禁惊恼,喊道:“原来你是骗人的?”

    袁蕴摇头道:“我怎会骗人?但你不问缘由,见识不明,就是该骂该打!伸出手来!”

    形骸将手背在后头,道:“不伸!”

    袁蕴道:“你为何不伸?”

    形骸道:“我若照你话做,你打了我手心,还要骂我蠢笨轻信。我若不照你话做,最多挨你的骂,却不用挨打。”

    袁蕴笑道:“小子算盘倒也精明,罢了,今日暂不打你,待你拜师之后,老身要打个痛快。”

    形骸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完了,她若真是我师父,我今后岂有安宁之日?”

    袁蕴指了指缘会,道:“这小丫头是谁?”

    形骸道:“她是我妹妹,奉父母之命,我需照看她,还请前辈通融,许我一同带她前往总教。”

    袁蕴冷冷道:“她不是你妹妹,是你童养媳妇。”

    形骸慌忙道:“哪有此事?真是我妹妹。”

    袁蕴道:“不许!你是要去上山学艺,不是新官上任,岂能携亲带友?”

    缘会又朝袁蕴磕头道:“婆婆,你只需告诉我海法神道教在哪儿,我自己可以找去。”

    袁蕴见她如此坚毅,并非出言威胁,而是真打算如此行事,微一犹豫,道:“你孤身上路,万一遭遇不测,这罪名岂不到老身头上了?你要跟来就跟来,我不会赶你走,但途中食宿,你得自己出钱。“

    形骸大喜,心想:“原来这婆婆也是好心人。”忙拱手道:“多谢前辈。”缘会也道:“多谢婆婆。”

    袁蕴突然抓住形骸手腕,内劲一到,形骸手掌不禁摊开,她手上多了一块木条,啪啪啪打了三下,形骸痛的手一抽,喊道:“哎呦!哎呦!哎呦!”袁蕴冷笑道:“早打晚打,都是逃不掉的。你内劲不差,是块好料子。”

    形骸甩甩手,叹气道:“是,是,前辈武功神妙,晚辈甘拜下风。”

    当下袁蕴领形骸、缘会往外走,途中又接了四人,但并未提拜师之事。形骸认得是裴家两人,辛家一人,还有孟苏瑰,五人各自拱手问候。他又见山剑天兵派、云火纯龙寺、风圣凤颜堂分别派人接领。山剑天兵派的人严厉威风,云火纯龙寺的人冷漠庄严,风圣凤颜堂则傲慢文雅,将客栈中龙火少年全数带走。

    来到街上,袁蕴往西行,途中又遇上两拨人,都是海法神道教的,前去其余客栈接人,形骸数了数,算上自己,接了十三个孩童。利家、息家、威家、川家、木家各有一些,却无藏家、拜家之人。

    袁蕴似是此行首领,她听那几个接引讲述,一皱眉,在每个孩童肩膀一拍,骂道:”除了孟家、裴家有些诚意,其余都是些没人要的小东西!”

    原来道术士在龙火天国颇受敬畏,也被凡人误解疏远,其余各家心存偏见,挑选弟子时讨价还价,多有顾虑,来者大多并不出众。唯有孟家、裴家重视道法,所送皆是精英。

    形骸见海法神道教此次共来了六人接引,算上袁蕴,共三男三女。袁蕴为首,是海法神道教道德门掌门人。其余两个道姑甚是年轻美貌,一人看似二十岁年纪,一人唯有十八岁。

    那二十岁的叫费兰曲,长发飘飘,杏眼柳眉,面容极美,神色轻柔,笑容温暖,穿金色道袍,是袁蕴道德门下弟子,近年来也已出山,开始收徒。她自称实则已有四十岁年纪,但练功有成,样貌仍尽显青春。

    那十八岁的叫裴若,梳垂鬟分肖髻,辫有金环,虽稍不及费兰曲,也是个美丽佳人,桃眼细腰、气质活泼,言语令人听来如沐春风,心里甚是舒坦。她是总掌门的弟子,袁蕴说她是海法神道教百年一遇的奇才,亦是当今门中少年三杰之首。裴若嘻嘻一笑,连声谦逊。众孩童听她名头如此响亮,不由更增好感。

    有一少女问道:“费师叔,您是哪家的?”她那姓氏并非十大宗族之内,却又是道姑,莫非俗家时是十家族里的姻亲么?至于袁蕴脸色阴鸷,旁人都不敢相问。

    费兰曲摇头道:“我并非十家之人,更未练过龙火功。”

    众孩童皆感惊讶,心想:“未练过龙火功,她不就是个凡人么?那也能进的了海法神道教?”

    袁蕴喝道:“蠢材,龙火功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习练道法未必非要龙火功不可!只要体内真气浑厚,心中学识渊博,照样能将只会武功的蛮子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北。”这费兰曲虽是海法神道教中唯一凡人,但她所学精湛,擅长玄理,门派中众人对她甚是倚仗。

    至于那三个男子,一人是个英俊潇洒、举止飒爽的年轻道人,名叫川谭健,今年正好二十三岁年纪,已然艺成出山。一人是个肥胖道人,名叫木野子,下巴一丛胡须,是袁蕴的弟子,修为不弱。最后一人是个老道,道号威玄子,白发枯瘦,神情木然,乃是袁蕴同辈,偶尔张嘴说话,满口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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