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殿一侧山上,藏风宣、藏高咏、藏秋阳、藏善、藏容五人藏身于此,观望战局,见沉折获胜,尽皆喜悦。随后,沉折与形骸交谈。藏风宣听形骸明明被沉折所救,却对沉折毫不感恩,反而大言不惭,指摘挑刺,当真气炸了肺。

    他心道:“这道术士凭什么对师父这样说话?他欺负师父脾气好么?当真欺人太甚!”

    藏风宣听说过这孟行海,当年的四派群英会上,师父曾败于此人手下。藏风宣想起此事,又是沮丧,又是愤愤,他早就认定其中有极大的猫腻,此时听沉折说相让一词,而孟行海并未否认。藏风宣心头火起,险些忍不住破口大骂。

    孟行海,好个厚颜无耻的小人!师父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对你百般容让,你却心安理得,不知好歹,当真是狼心狗肺,小人得志之徒!

    其余四人也都甚是不快,藏秋阳道:“师父脾气也忒好了点。这道术士没啥本事,还得师父来救,居然还...还有脸吹牛?”

    藏风宣低声道:“可不是吗?”

    他们藏家如今拥戴藏玫瑰公主,想将她推上皇位,孟家兵力虽不强,但海法神道教园源远流长,道法也神秘莫测,孟轻呓更是长公主,继位顺序靠前,藏风宣等少年将军年轻气盛,一直对孟家敌意深重,背地里私下聊天,总是“孟狗、孟猪”的乱骂一通。眼下见了孟行海这般嘴脸,恨不得冲上前去,替沉折痛揍此人。

    藏风宣身旁探出个美丽的小脑袋,丫头笑道:“那个独臂人是谁?爹爹为何与他这般熟络?”

    藏风宣叹道:“丫头师妹,你弄错了!这人卑鄙无礼,只不过师父涵养好,懒得与他计较。”

    丫头摇了摇头,笑了笑。忽然间,夜空中,一枚烟花爆炸,火花分布成风龙形状。藏风宣喜道:“成了,这座城拿下来了!”

    他拉着丫头,跑下山来,喊道:“师父!大军已全灭城中守军!”

    沉折点点头,道:“你传令下去,全城戒严,让百姓莫要上街。”

    藏风宣道:“秋阳,你放炮仗吧!”秋阳点燃炮仗,在空中炸开,散落为土龙之形,乃是坚守阵地之意。

    形骸笑道:“沉折,这是你的徒弟?”

    沉折“嗯”了一声。

    形骸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地不替本仙引荐?”又对藏风宣道:“你们几个小辈,见了本仙怎地不拜?”

    藏风宣等心中暗骂:“拜你个孟狗做什么?”

    沉折道:“他们都是我藏家的子弟,藏风宣,藏高咏,藏秋阳,藏善,藏容。快些拜见孟行海师叔。”

    众少年无奈,但不愿磕头,只是拱手鞠躬,语气颇为勉强。

    形骸道:“这礼数不对,不过本仙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

    藏风宣瞪形骸一眼,心想:“此人年纪不大,为何总是倚老卖老,仗势欺人?本仙,本仙,道术士各个儿手无缚鸡之力,他这半仙比江湖上招摇撞骗之辈好不了多少。”

    不,师父对此人颇为重视,如此看来,这孟行海本事也不一定太小。但他修为越高,对藏家越是不利。我若找到时机,定要好好教训此人。

    现如今,在地母岛上,各省各城都已听说了要与猛犸国的灵阳仙开战。百姓不知道灵阳仙的底细,纯火寺只说灵阳仙是千年前的恶魔,曾经杀人如麻,罪恶滔天,如今转世重生,是一场天地浩劫,因此民众对灵阳仙痛恨至极,帝国上下也极重视此战。

    藏家多年来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名将如星,高手如云,在龙国声望本就远胜过其余各族,此战又是战场主力。五十万大军,大半全是藏家军团。若此战能够顺利剿灭灵阳仙,藏家的名誉将冲上云霄。地母道上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权贵、势力,都将倒向玫瑰公主。岛外的远省也大多将投靠藏家。

    圣莲女皇即使返回,见此局面,也会重赏藏家。若她当真...当真已经驾崩,那更是对孟家的棺材板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这孟行海是藏家最杰出的年轻一辈,此人笑里藏刀,定会暗中捣鬼。师父如此精明,原不必我藏风宣来教。但若他稍有疏忽,我定要全力维护咱们藏家声誉,让咱们藏家军旗更加光荣!

    形骸将利歌、白雪儿、怀书公主、金枪勇士全数救醒,前来此处的金枪勇士只剩一半,且都已负伤。众人听说龙国大军已至,皆忍不住大声喝彩。

    形骸引荐了利歌、白雪儿,两人向沉折跪拜,沉折却运功让他们跪不下去,两人唯有站起身来。

    藏风宣听说利歌是离落国国主,又是形骸的弟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如此说来,这离落国已是孟家的囊中之物了?但军情上说,离落国举国兵力已伤亡惨烈,面临亡国,剩余不足五万,倒也不足为虑。而且他得记得,终究是咱们藏家救了他们离落国,而非狗屁不如的孟狗孟猪!

    白雪儿盯着沉折瞧,眼睛闪闪,笑道:“师父,他就是你常常提起,对你有恩的沉折师伯?”

    藏风宣见白雪儿娇美可爱,言语又对沉折十分推崇,不禁心生善意,但又想:“不对,孟行海这孟狗当师父的面都如此嚣张,背后言语定然更是不堪!这少女好生狡猾,竟想让咱们上当,由此放松警惕?她是个厉害至极的人物!”想到此处,心惊不已,警觉万分。

    果然不出所料,那孟行海说道:“我对沉折师兄也有恩,两下权衡,还是我对他恩情更大一些。”

    沉折道:“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形骸道:“反过来也是一样。”说罢笑了起来。

    藏风宣再无法忍耐,他道:“师父!咱们走吧!城里须得你主持局面!”

    众人遂离开此地,形骸见沉折身边跟着个年幼少女,又看出这少女是个盗火徒,心情沉重,皱眉不语。丫头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形骸,眼神好奇,似乎想要靠近他,缠着他,但又有些不敢。

    形骸暗忖:“师兄他....他用冥火复苏了这丫头?”

    透过这少女的障眼法,她依旧不算难看。她脸色惨白发青,一看就是死者,但五官本就精致,脸上也并无腐烂破损的迹象。沉折运气为何这般好?为何形骸未能复苏李银师?

    不,形骸听说沉折的女儿死去了。这丫头是沉折女儿的替代品。

    她是善,是恶?她是像馥兰、缘会那样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么?

    若是,即使沉折护着她,形骸也非杀她不可。形骸逐渐恢复了人性,但他对妖女魔女的恨意并未消退,对世间邪恶的复仇并未结束。

    但他想起白雪儿、陈若水,心情不再压抑。如果说他与多年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此刻的形骸更愿意相信人心的善,而不是迫不及待的揪住细微的恶兆,莽撞的杀戮。

    他不问这少女,沉折也不提,少女只是凝视着他,并不说话。

    沉折的军团在宫殿外安营扎寨,怀书公主重归家园,喜极而泣。灵阳仙占领此地之后,非但并未破坏,更不曾丝毫扰民,但百姓都猜测那或许是这些魔头蛊惑人心的手段,毕竟他们信奉纯火寺多年,对纯火寺教诲深信不疑。

    形骸与沉折并肩而行,领先旁人,待走到大营外,沉折对藏风宣等说道:“你们下去吧。”

    形骸也道:“雪儿、利歌,我与沉折将军有话要谈。”

    白雪儿笑了笑,叹道:“唉,你们男人,总是让咱们女人走开,丝毫不懂得体贴关爱,让我留在一旁听听不好么?我对你魂牵梦绕,瞧不见你,心里好寂寞难耐。”

    形骸恼道:“少当众胡闹,莫要丢本门的脸!”

    白雪儿哈哈一笑,吐了吐舌头,道:“罢了,谁让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唯有乖乖听话啦。”她从小就爱乱开玩笑,长大了已有所收敛,但此时却突然生出胡闹心思,逗形骸一逗。

    形骸骂了一声,白雪儿摆摆手,笑嘻嘻的与利歌、怀书公主告辞而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藏风宣义愤填膺,心想:“莫非他们师徒关系竟不单纯?”这般一想,又是暗暗不齿。但沉折已然下令,他只能与众友离开。

    形骸见沉折大营中有一件精美威武的铠甲,表面洁白光滑,镶嵌龙纹,流光溢彩,肩甲似翼。他手指在甲上一碰,愕然道:“华亭战甲?”

    沉折道:“不错。”

    形骸喜道:“咱们已经能造这铠甲了?”

    沉折道:“大半年前,我在沙漠中找到图纸,请轻呓殿下与海法神道教铸造,如今共有数千甲士。”

    形骸道:“那铁甲大法呢?”

    沉折道:“轻呓殿下也已琢磨出来,授予穿甲者。”

    形骸笑道:“露夏王朝眼下肯定坐立不安,咬牙切齿,你不怕他们背后捅刀子么?”

    沉折摇头道:“露夏王朝士兵极重荣誉,他们也信奉纯火教,知道咱们大军是来对付灵阳仙,一路上皆不阻拦。但灵阳仙落败之后,与他们说不定会有一战。”

    形骸道:“咱们胜算几何?”

    沉折道:“露夏王朝举国不过二十万兵马,华亭铠甲一万,龙火贵族三百余人。咱们以往败给他们,是因为他们城墙牢固,若在平原交锋,龙国不会败。”

    形骸又道:“我亲眼见过他们这华亭战甲,未必需龙火贵族来穿。”

    沉折道:“那是以道术士法术驱使,咱们也已设想出来,但并无必要。”

    形骸点头道:“是啊,咱们龙火天国的龙火贵族数目太多,战甲反而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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