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找来了,病情自然也是控制住了。一直忙到了后半夜,岳南飞身上的热度才好不容易退去,绿柳和红樱也终于能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接着便轮流着歇下了。

    这一夜着实是兵荒马乱,事情一桩一桩的出现,还都是从未有过的险境。对于年纪不大的绿柳和红樱来说,每一件事都似是天大的事情。所幸,这样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连同她们,都感觉长大了不少,沉稳了不少。

    所以说,这人嘛,总归要在逆境中磨练,才能成长,才能成材!

    绿柳红樱她们二人心里装了沉甸甸的心事,即便睡也睡不踏实,时不时的就从梦境中惊醒。不过还好,黑漆漆的天幕已然透漏出微光,显然就要天亮了。

    因早些年经商的原因,岳南飞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天刚微亮,他便会醒来。这日也一样!

    岳南飞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疲惫,似是行了万里的路;脑袋也不如往昔的清醒,带着说不出的混沌。岳南飞觉得,他的四肢似是坠了铅,沉甸甸的说不上的沉重;浑身也是黏腻腻的,鼻间和咽喉每呼出一口气,都像是喷了一团火。

    他抬眼看看趴在一旁睡不安稳的绿柳红樱,略一思索,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不是傻子,昨夜是病重,可又不是毫无知觉,且这浑身的疲惫,这房屋的布置,处处都显示着昨夜发生了变故。

    岳南飞还记得昨日他睡下前,所在的地方还是一无所有的柴房,现在这里却是有床铺的小屋,想来该是她们想办法让陆易水给换的地方。

    陆易水那人,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这样的人又冷酷又无情,也不知绿柳红樱吃了怎样的苦头,才求来这歇息之地。真真是难为她们了!

    岳南飞轻悄悄的起身,拖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去屋外打水洗脸。不过刚微亮的天色,院子里却早已站满了人。

    身为镇守边疆的战士,陆易水带来的士兵都有着严格的作息。天刚微亮他们便开始起来操练。虽说现下不是在军营,也用不着早起出操,可早就养成的作息,却是改不了。

    就见后院的水井旁,他们三两成群的洗漱着,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应当是怕声音太大,惊醒了自家主子,可怜这些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硬生生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极小。也怪不得,同一处院落里,岳南飞在房间里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那些个将士们看见岳南飞来了,便瞬间安静下来。岳南飞倒也不与他们计较。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岳南飞早就在商场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的本领。且不管你是厌恶还是敌视,我自温和的对待你,于礼节说不出错,论态度也是十分的柔和。有的时候,化干戈为玉帛,也不过就是一个微笑的事!

    “诸位将士早!昨夜睡得可还好?”

    岳南飞笑眯眯的问好,言语间是说不出的柔和,似乎他们本就是相交已久的旧友,完全看不出昨日他们还针锋相对,差点取了岳南飞的性命。所以,这就是岳南飞的本事了!

    “岳公子早,身体可是好了些?”

    其他的将士受军纪所影响,大多不敢多话也不会多话,自然不会去搭理岳南飞。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带着审视与防备的看着岳南飞。倒是一旁的七杀,恭恭敬敬回了这么一句。

    岳南飞也不计较,仍是微笑着一张脸,点头问好。

    今日七杀气色似乎不太好,虽然仍是冷着一张脸,一副严肃疏远的模样,但他的脸色较之昨日似乎苍白了些。

    但,这与岳南飞何干?岳南飞处事向来谨慎小心,懂得什么事该做,自然也懂得什么事不该做。好奇心这种东西,他不是没有,而是他很聪明的把它遏制在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避免因为它而产生不可控制的影响。

    说他冷酷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七杀这件事显然与昨夜他的病有关。眼下他们正是他人阶下囚,自身都难保,自然多一事不若少一事。

    七杀更不会开口说昨夜的事,失职是他之责,受罚自然也就是他应得的,他当然不会没品到去责怪别人。

    于是,这个清晨就在这样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气氛中过去了。

    陆易水搂着孟绾绾下楼吃饭的时候,就看见昨日还又是病重又是哭闹的主仆三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客栈大堂吃东西。看见他下来了,岳南飞甚是还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陆易水的嘴角隐秘的一勾,这些人刚从鬼门关爬出来,就如此地淡定,还真是有趣!

    “岳兄昨夜歇得可还好?”

    陆易水命人打了些粥,客栈掌柜又毕恭毕敬的送上了早点。陆易水看着这散发这麦香的早点,道道精致美味。不自觉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心情愉悦的开始进食。

    “托陆兄的福,甚好!岳某还没谢过陆兄的相救之恩呢!”

    “这个倒不用谢,反正你总归要死的,不过就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陆某倒不至于吝啬与这点时间。”

    “陆兄说得是,但岳某还是多谢陆兄的出手相助,毕竟人活着总是好的,即便是多一时也是好的。只是陆兄,岳某着实不太明白,刺杀吴萱萱与你有什么好处呢?佳人不是你的,权利不是你的,什么都不是你的,你又为何来此?”

    “你们这些人吧,暗中斗来斗去,我瞧着有趣,也想参与一下。这很意外吗?”

    “哈哈哈,是陆兄风格,岳某不意外。只是陆兄,凡事都讲个因由,所谓无利不起早,更何况陆兄您这样精明的人物!单说是兴趣,岳某可不信!岳某听说西北战火又起,偏偏今年西北又遇上了大旱,导致军粮吃紧。陆兄,不知可有此事?”

    彼时陆易水正拿着白面馒头站着酱料吃着,闻言手中的动作悄然一顿,复又嬉笑着哄那孟绾绾吃东西。岳南飞见陆易水不搭理他,他倒也不急,仍然不急不缓的喝着他的小粥。

    粥是寻常粥,菜是农家菜,味道虽比不过宫廷御厨,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在座的诸位,有心思没心思品尝,就不是众人能够评说的了。

    岳南飞想要活命,就要找出自己有价值的地方。命这种东西,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倒也不值钱,单看你怎么看!

    陆易水耗着不开口,岳南飞也不去提这茬。诱饵已下,诚意已出,接下来的只能看另一方。若是他有意,那岳南飞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陆易水无意,那这就是岳南飞的命,倒也怨不得别人。

    等陆易水慢悠悠的吃完早点,茶又饮了有半壶,这次屏退左右,带着散漫的神色打量岳南飞。

    陆易水不是没有查过岳南飞,可似乎除了【一揽芳华】的掌事和【安然酒庄】的东家,似乎也没别的身份,怎么西北战事的消息他竟然知道?虽然陆易水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说他或许看走眼了,岳南飞这个人并不简单!

    再说岳南飞,在陆易水考究的眼神下,仍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那淡然的模样分明就是胸有成竹。陆易水再精明,也不得不考虑岳南飞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提起西北战事,自然也就晓得我的目的。我这人倒也简单,谁能给我想要的,我就给谁办事。就像是上了桌的赌徒,单看谁的筹码多就是了。”

    “陆兄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我是个商人,从不讲那些个虚的道理,我只知道无利不起早!陆兄可有兴趣跟我谈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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