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瞳为华宥担心着:才十三岁啊,要肩负管理天下的重任,还要照看父皇母后,华宥,你生在皇家是你的福气吗?

    希望华宥此生一路顺风。

    倏地,夏雨瞳从卧铺上坐了起来,喊着“我要杀了那个女人”,疯狂地没有了平日里的贵妃仪态。

    这把华定等孩子都吓坏了:“母妃是不是太伤心了?你在说什么?你要杀谁啊?”

    在华定和宫女们的扶着下,夏雨瞳继续躺在了卧铺上。

    感觉自己如一句行尸躺着了,华宁,我的华宁,娘这就想随你去了,可是看看身边,这个还未出嫁的女儿华娴,还未确定好职位的幼子华定,夏雨瞳只有撑着继续过下去,等着华宥成长束发,继承皇位。

    “贵妃娘娘,皇上来了,要来看望你。奴婢为您梳一下头发吧。”

    夏雨瞳毫无心情:“梳什么梳,还有什么好梳的……”忽然一下按着肚子,肚子疼痛不止。

    “母妃你怎么了?”华定哭着喊着:“快喊太医来。”

    华延钧过来了:“华定,这是怎么回事?”

    华定哪里知道啊,就只摇头哭着,是啊,这孩子,受到的打击也够大了,这两日是一直哭着没停过,也没吃什么东西。

    华延钧听宫女们说着,心里不是滋味:“华定,快去休息一下。”

    “我要在这里守着母妃。”华定很坚持。

    华延钧暂时不管他,就问太医:“夏贵妃这是怎么了?”

    太医回答道:“贵妃娘娘有一个月身孕,方才流产了。”

    “什么?”华延钧大怒,站起来:“你们是怎么照看夏贵妃的?之前诊脉没有发现吗?现在朕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了!都滚出去!”

    太医太监宫女们都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只有华定还不懂:“父皇,母妃这是怎么了啊?”

    华延钧的手臂被华定摇着,华延钧才觉得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华宁死了,雨瞳不会滑胎,若不是自己最近对雨瞳照顾的太少,雨瞳也不至于滑胎。

    华延钧囔囔道:“华定,你母妃肚子里有个孩子,现在没了。”

    “啊?母妃肚子里有个弟弟是吗?也没了?”华定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华延钧将他抱着出去,安慰好他,看着他哭着睡了。

    再来到夏雨瞳这里,守了很久,夏雨瞳醒来了,感觉身体的异样,再看看宫女们一盆盆的温水端进来给自己擦身子,水变成了红色。

    夏雨瞳怔怔道:“难道……”

    “不是的,雨瞳……”

    “我怀了孩子,没了?”产子多次的夏雨瞳很快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抓着华延钧像是在问罪:“我怀着的孩子没了是吗?”

    “贵妃娘娘节哀。”宫女们跪下。

    “又是节哀,我今年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一大一小,让我如何节哀?”夏雨瞳疯狂地厮打着华延钧,只是难使出力气。

    华延钧也无奈地泪流:“雨瞳,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夏雨瞳全身无力地躺下了,眼直愣愣地看着上空:“华宁,来看看娘吧。”

    再摸摸自己空虚的小腹,夏雨瞳念着:“这个孩子好可怜,不过这样也好,随着他的华宁哥哥一起去了,有华宁保护他,那就不用担心在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了。或许是天在保佑我那流掉的孩子吧?他是幸运的。”

    华延钧听得奇怪:“雨瞳,你糊涂了,怎么这么说?”

    夏雨瞳连瞥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告诉他:“华宁这么善战,怎会战死沙场?是有人在暗中陷害,记得那年的鹤顶红吗?那次华宁逃过了,但这次华宁没有躲过这厄运,是韦萱,是韦萱在下毒。延钧你马上把韦萱抓起来问罪啊!快啊!”

    “雨瞳你别这么急,现在身体虚着,要养好才对。”华延钧按着夏雨瞳的手:“你不要这么激动,对你身体不好……”

    “把韦萱抓起来……”夏雨瞳的话就停在这里。

    华宥和华定跑了来:“父皇母妃,华宁哥哥的棺椁被运回来了。”

    夏雨瞳停止了所有打闹,立刻撑着起来,穿好衣裳,宫女给她随意梳了几下头发。

    华延钧和夏雨瞳就这么匆忙出宫了。

    京城百姓已经自主地系上了白巾在手臂,披上了白色布在头上,含着泪等着晋王华宁的棺椁回来。

    一对人马过来,连马头上都是白色花,棺椁旁坐着的是一全身素衣白巾的女子,那是梁听音,她嫁给华宁后就一直跟随在华宁在沙漠照顾。

    现在梁听音年纪轻轻却成了寡妇了,怎不让人心疼?梁家的人也来了。

    所有百姓都跪下了“天妒英才,晋王去得太早”“大原失去一悍将”“皇上失去爱子”……哭声连绵在整条大街上,震动整个京城。

    华延钧和夏雨瞳过来欢迎爱子回来,回来的却是一具棺椁,这怎不让人碎心?

    夏雨瞳拖着极虚的身体走过去,此时她的容颜憔悴不堪,下令:“打开棺椁,让本宫看看儿子。”

    可是不宜打开啊。送棺椁的将士看看华延钧,华延钧点头,就打开了棺椁。

    夏雨瞳扶着那棺椁,哭得震天动地:“天哪,为何夺走本宫的儿子?”

    “贵妃娘娘请节哀”总是这句话,怎么节哀呢?

    晋王妃梁听音从那马车上下来,稍微摘起批帽,向华延钧和夏雨瞳跪下:“皇上,夏贵妃,儿媳没能照顾好夫君,是儿媳不好。”

    “不,这不关你的事,听音快起来。”华延钧现在还要想着怎么安排这个媳妇的未来,难道现在就让她一生守寡?

    夏雨瞳也要过来扶起梁听音来,梁听音已经是哭着喊道:“听音与夫君晋王恩爱举案齐眉,望皇上和贵妃娘娘将听音陪葬在晋王身边,听音在地下照顾晋王。”

    “听音你……”华延钧和夏雨瞳的话还来不及,只见梁听音已经奔向了华宁的棺椁,撞头而死,血流满面。

    华延钧和夏雨瞳不得不再次哭泪流。

    郎中出来查看梁听音是否还有的救,但是结果如人所料:“皇上,贵妃,晋王妃已经随晋王去了。”

    这算是心痛的,还有更痛的消息:“皇上,贵妃,晋王妃已经怀有晋王的孩子,一月身孕。”

    夏雨瞳再也难忍了:“本宫的儿子媳妇孙儿,这就都没了吗?”再次眼前一片黑。

    华延钧说不出话来,心被剐着痛。

    现场百姓哭声更大了“晋王好走”“晋王妃好走”……

    三皇子华宥出来维持秩序。

    随后,是华宁和梁听音的葬礼,以“晋王和晋王妃”的名号合葬在皇陵。

    似乎是死得很光荣,可是夏雨瞳现在才觉得:宁愿华宁碌碌无为一生,也不要这样光辉荣耀地死去。纵使有全城百姓为他送葬,纵使三天不上朝来哀悼。可那些对夏雨瞳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再也见不到一呼百应英勇无畏的华宁了。

    在皇陵里,夏雨瞳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华宁的墓碑,念着:“娘亲还没入土你就先去,华宁你这个不孝子。”

    在华延钧的无用的安慰和搀扶下,花了一个时辰才走离开皇陵。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恢复过来。

    华延钧心痛地难上朝,每隔几日就让华宁来代理朝政,自己缩在荣茂宫不出门,每天晚上也不去临幸任何嫔妃。

    夏雨瞳念着华宁,这个听话的孩子,现在在夏雨瞳嘴里就是不孝子:谁让你先母妃而去?你这一去,带走了多少人?你的妻子梁听音,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还有母妃腹中的孩子也滑了。都是你,华宁,原以为你多孝顺,现在才知道你是母妃前世的孽债,是来报应母妃的!

    夏雨瞳想的很极端,因为实在无法去摆脱心里的痛苦,那么全心的痛就只有归于死去不久的华宁身上。

    但是就这么躺着吗?真的起不来了?饶是小产了,但也不至于一个多月也不起床吧?自己还有华宥华娴华定三个孩子啊,他们都需要夏雨瞳的指点,否则怕会走错路。

    可是怎么起身都起不来,华延钧来看了夏雨瞳好几次,夏雨瞳都侧身躺着不见他,怪他,不知为什么要怪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华宁吗?可是他虽是君主,但也难一手到天外啊。

    “华定,别站在母妃这里,去帮你的父皇,去荣茂宫整理奏章,去,快去!”夏雨瞳赶走了华延钧又赶走了幼子。

    赶走华延钧是不想见到他,见到他就会更想到华宁。赶走华定是为了让培养华定,让他提早接受从政理政的教育。

    现在就让华娴陪在自己身边吧,好在有个女儿,可以和自己分担一点心事。

    那几位嫔妃们总是“好心善意”地来看望夏雨瞳,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好听,却是专捡关于华宁的事来讲,夏雨瞳听得头要爆了,想吼她们出去,但是不能让她们看笑话。

    这些人,笑得那么可恶,在夏雨瞳的脑子里眼睛里,她们的笑容歪曲了她们的五官,她们变成了地府的女鬼般难看恶心。

    华娴看夏雨瞳不开心,就对这些嫔妃说道:“各位娘娘,我母妃需要静修,还请娘娘们回去,好意都手下了。”

    “怎么回事啊?在皇上的荣茂宫里,华宥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照看皇上,现在在贵妃的羲和殿,华娴又赶我们走,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洪望舒笑得那个得意样子:“夏贵妃,你的孩子就没有一点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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