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对,我不对……”夏雨瞳紧紧地抱着华定,不让他有事,华定的眼神向上剐着华延钧。

    华延钧受不了华定这么恨自己的眼神:“华定,你怎么回事?刚才父皇说得不对吗?”

    华定站着如树干一动不动:父皇你让母妃难过了。

    “说话!”华延钧还未见过自己哪个儿子这么跟自己对着来。

    华定就是不说,他恨啊,夏雨瞳拍拍华定的脸:“快像你父皇道歉。”

    华定才动了动嘴唇:“儿说错话了,惹父皇不开心了。”

    “错在哪里?说!”华延钧要让这儿子与自己一条心。

    华定也知道该怎么招父皇的开心:“韦素妃是儿的庶母,儿不该说韦素妃的不是。”

    “华定知错就改才好,”华延钧再看看夏雨瞳:“雨瞳,不是我说你,你看你现在连孩子都不如。我知道华宥的离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我每日来看你是想着日子要继续过下去,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夏雨瞳知道自己说不过华延钧,那就只有暂时低头了:“以后不会了。”

    “雨瞳好好休息别多想了,有我在你身边。”华延钧的话在夏雨瞳听来已经如陌生人一般了,现在只有怀里的华定才是可以依靠的。

    华延钧离开了羲和殿,夏雨瞳想着刚才华延钧所说“你连孩子都不如”,真是可笑可恨,华定的一切都是夏雨瞳教的,华定今日所说就是为夏雨瞳喊冤。

    夏雨瞳可笑华延钧这个父亲还不知道:华延钧,你知道华定是你很出色的儿子,现在你所有的皇子都比不过华定!等到有一日你发现的时候,我看你是如何的惊讶。

    天哪,为什么要让华定在他的父亲面前隐瞒啊?现在华定已经开始讨厌华延钧了,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夏雨瞳念着。

    华定在旁摇着她:“母妃,真的是韦素妃害死了华宁华宥哥哥吗?我们去查,查出证据来就能让韦素妃定罪了。”

    夏雨瞳才知道现在好危险,她也是严肃地对华定说着:“华定,以后不得说这件事,不得说韦素妃害了华宁华宥哥哥。”

    “可是母妃刚才是这么说的。”华定不服气。

    夏雨瞳摸着他的圆圆的脑袋:“华定,母妃也有很多事无法对你解释,但现在你必须听母妃的,如果你说了这事,那我们母子两都性命难保,知道吗?”

    华定愤慨道:“母妃你是贵妃,父皇是皇上,难道父皇还保护不了我们吗?”

    “你父皇没法保护我们母子,我们要靠自己才能自保,”夏雨瞳给华定立了规矩:“以后不得说你任何一个庶母的不是。还有,以后要继续韬光养晦,切记,其他事,母妃来处理。”

    华定这就眼泪涌了出来了:“父皇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为何还护不了我们母子安全?母妃你说过等华宥哥哥回来我就可以一展我的知识来助华宥哥哥成为太子。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算数了?”

    “对不起,华定,再等,急着,我们等得起也忍得住。”夏雨瞳给华定擦泪,念着以后:或许华宁华宥早逝了是解脱,而华定将来的一生却很迷惘啊,前路是否坎坷?我能帮助华定割掉多少荆棘?

    “母妃,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会闹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等到我能保护你了,就没人来欺负我们了。”华定注定是要早熟的,如他的两个哥哥一样。

    夏雨瞳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些,但又对华定亏欠着:又要让你忍,华定,对不起。

    华定能让夏雨瞳放心,只是华定入睡前的一句话让夏雨瞳很担心:“母妃,我恨父皇。”

    “不可恨父皇,他是你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你。”夏雨瞳很严厉,但华定就是决绝地说着“我恨父皇”,在这声音中流着泪入睡。

    夏雨瞳站起,几乎是站不住,只有看着华定入睡的样子一会儿才去休息。

    已经入寒冬了,京城白雪皑皑了,房屋树木都是银装素裹玉树琼枝作烟萝。可是这美景下却要迎来华宥的棺椁。

    这对夏雨瞳来说,又是一个打击,等同于再一次听到华宥的死讯。那日,她坚持着起来打扮了一番,要用最美的妆容去迎接华宥的回京,还有她的媳妇梁紫玉和那个已死的孙儿。这事夏雨瞳想了多久的事情,今日就可实现了。

    华延钧和夏雨瞳,皇上和贵妃,亲自出城一里路来迎接华宥的棺椁。整个京城,虽是寒冬,路边却是站满了百姓为华宥披着素衣。到处可听到哭声“齐王殿下英年早逝老天无眼啊”。

    夏雨瞳和华延钧走下马车来,看到那棺椁之后才哭了出来:“华宥,你在里面吗?母妃来接你了。”

    华延钧在后面站着,任眼泪热滚滚而下:雨瞳,哭吧,哭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可是已经哭了很多天了啊。

    “老天啊,夺走了本宫的华宁,又夺走了本宫的华宥,把本宫也带走吧!”夏雨瞳朝天喊着,今日无所谓冷,这苦痛的呐喊已经让夏雨瞳出汗了。

    护送华宥棺椁的将士向皇上华延钧禀告:“皇上,齐王殿下在战役中不幸中了敌军的剑身亡。”

    另外一将士跪下:“皇上,齐王殿下驻守沙漠三年,护边疆三年,保我大原三年安宁,恳请皇上厚葬齐王殿下。”

    再有一将士:“皇上,齐王妃闻听齐王殉国,受刺激早产,产下一皇孙,已亡。”

    “本宫的儿子和孙子都没了!”夏雨瞳对着天空飘舞的雪花,那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夏雨瞳剜心啊:“让本宫换回儿孙的命来吧!”

    “皇上节哀,贵妃娘娘节哀。”百姓们哭声中喊着:“齐王殿下与世长存!”

    华延钧去把夏雨瞳扶起来,夏雨瞳已经趴在了棺椁上了,可是那样子有失仪态啊。现在也没有谁会在乎一个失去儿孙的母亲的仪容,都只会为她伤心落泪,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了,两个儿子都是死在了战场。

    而她,夏雨瞳,是当今贵妃,第一夫人,哪个女子有这样的尊贵身份?她却送了两个儿子去战场,送了命。

    夏雨瞳和华延钧回宫的时候,听到的更多的声音是:夏贵妃节哀,夏贵妃千岁。

    甚至还有“夏贵妃当为皇后”这样的话,被埋没在人群中。

    夏雨瞳在马车里伏在华延钧怀中,已经哭不出来了,哭累了的她几乎失魂了,几日后还要面对华宥的下葬,那要怎么过啊?

    华延钧将夏雨瞳送回了羲和殿:“雨瞳,朕明日来看你。”

    夏雨瞳:“嗯,我去给我们的孙儿整理衣裳,那些都是我给他缝制的。”

    看着夏雨瞳有点精神恍惚,华延钧真难放下心:“海葵,照顾好夏贵妃。”

    “是。”海葵也只有看着夏雨瞳不去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没能安慰什么,谁也没能安慰夏雨瞳。

    夏雨瞳要给那死去的孙儿折叠衣裳和虎帽子,海葵就来帮忙,夏雨瞳低声道:“海葵你不用,本宫自己来。”

    夏雨瞳要亲手,一件一件地给孙儿准备衣裳。每折叠一件,就有一丝线拉着她的心一次,拉得好痛。

    过了几日,下葬的日子来了,夏雨瞳要求打开棺椁看一下孙儿,华延钧不愿意:“这样不好。”记得以前夏雨瞳给华宁开棺验尸一事,差点让夏雨瞳被吐得失去了贵妃一位,现在华延钧不愿夏雨瞳再遭遇这样的事。

    夏雨瞳坚持想要看看孙儿,太后田氏也想要看看:“哀家来看看曾孙。”

    “母后,这不吉利。”华延钧对田氏说着。

    田氏甩开他手:“有什么不吉利,这曾孙没得到祝福才是不吉利。”

    那就开棺吧,还好现在是寒冬,这尸体也有冰块保护,没有很难看。夏雨瞳看到那棺椁中的两具成人尸体,不愿相信那是自己英勇无比的儿子华宥和温婉贤淑的媳妇梁紫玉,更不敢相信那具小猫一样的遗体就是出生即死的孙儿。

    太后田氏对那棺椁哭得老泪纵横:“那是哀家的曾孙吗?那是一个成型了的男娃啊,就这么没了啊。”

    宫女去扶着太后田氏。夏雨瞳将她准备好的幼儿衣裳都放入棺椁里:“这事给孙儿的。”

    棺椁下葬了,埋上土,立碑,从此夏雨瞳没有活着的儿子华宥了。

    华延钧也是如此,去安慰夏雨瞳,却见华定那恨恨的眼神,这让华延钧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就说了句:“朕的长孙乃齐王华宥之子,名为华盛,不幸早逝。”

    这算是给夏雨瞳的安慰,但人死了,再多的名号又有什么用?

    夏雨瞳离开皇家陵墓,在宫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华定骑马随着。

    华延钧目送着:雨瞳,我要怎么弥补你的伤痛?曾经所说的十个孩子的理想,你已经忘了吧?再提已经是痛苦了。

    一个想法在华延钧脑中冒出来,这不是今日才出现的,它已经酝酿很久了,现在该是成真的时候了。

    朝堂上,华延钧面对这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心系前朝的官员,问道:“朕的二皇子晋王华宁抗敌三年在沙漠,将鞑虏赶出边疆,朕的三皇子齐王华宥镇守边疆三年,保边疆百姓三年安宁,亦战死在沙漠。爱卿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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