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啸显然已经习惯了龙牙他们的行事风格了,认命地应下来,说了句:“那成,这个简单,你们等我一下,处理完了一起回去。”

    “谁要跟你一起回去?”龙牙正站在齐辰举着手机的手边,听了个正着,顿时抓过手机冲单啸道:“你自己过来处理,我们没功夫等你,还有事呢,我带齐辰去趟锡市。”

    说完也不等单啸回答便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齐辰接过手机放回衣兜,一脸疑惑地问他:“锡市?去锡市干嘛?我家就在锡市。”

    “你不是说这事儿完了让我跟你说说你前世的事情么?”龙牙拿着卷好的画,手腕一抖,将它收进了百宝囊里头,而后拎上齐辰便朝外走,边走边道:“既然说前世的事,自然要去你前世待的地方。”

    齐辰更疑惑了:“我前世也在锡市?哪儿啊?”

    龙牙“嗯”了一声,答道:“瞿山顶上。”

    ☆、第五十五章

    从李正昌家所在的那栋楼下来的时候,龙牙并没有急着带齐辰直奔锡市,而是在楼下绕了一圈。

    齐辰正疑惑他在找什么呢,结果就在楼南边的那角看到了一株枝干粗壮的老槐树,只是那树枝干被劈成了两半,朝两边歪斜着。而在半埋入土的根部,有一些暗黄色的纸符碎片残留在其中。

    他就着路灯低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却见那纸符上的图纹已经被毁坏了,根本辨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龙牙伸手把残留的纸符碎片摘下来,在眼前翻看着,又用拇指摩挲了两下,似乎看出了些眉目,而后收起纸符,冲齐辰道:“走吧,去瞿山。后头的事还多着呢!”

    瞿山齐辰并不是没来过,只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上山还是头一次。

    在听到龙牙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底——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那几个灰点,其中一点就落在瞿山上。再联系幻境里那老槐树所说的话……十有八·九他自己就是那个灰点。

    龙牙也说过,灰点跟红点的意思类似,代表有特殊的人或者机构在那个位置,只不过,后来没了。除非轮回转世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想起所有事情,再扛起担子,那灰点才会重新亮起来……

    他心里琢磨着这些,以至于被龙牙带着在山顶落地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那夜色中的古楼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似的说了句:“这就到了?”

    “嗯。”龙牙难得没用“屁话”这两个字回他,只跟他一起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古楼。

    古楼的样式倒是朴质简单,一层就是一方厅堂带两间侧屋,二层也只是个观景观星的阁子,连盏灯都没有,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在夜色里站成了一个沉重的黑影。唯一别致的是屋檐四角上各挂着一枚埙,偶尔在风中轻轻晃着。只是大约已经残破了,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见这几枚老埙被风吹响过。

    “多少年了——”龙牙看了好一会儿,感叹了一句:“这楼还是一如既往地寒碜。”

    齐辰:“……”

    “别白我,眼珠子翻出来都没用,我说的是实话!”龙牙说着嫌弃的话,表情却透着股说不清的意味,他顿了顿而后淡淡道:“嗯,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他说完又沉默地看着那栋“寒碜”的古楼,就那么简简单单没什么可看的两层,却让他来来回回看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扫了眼这四周的景象,而后抬手指了指靠近下山路的地方,凉凉地道:“那时候整座山就住着你一个山大王,整天窝在这楼里跟孵蛋似的,也不见出来。那边那个茅房似的小屋什么时候建的?怎么比你那楼还寒碜,我上回来的时候还没见有呢,还有那破亭子,这都什么煞风景的玩意儿——我能拆吗!”

    他虽然总说其他东西煞风景,但其实在这点上,他自己才是一绝。只是跟他相处久了,齐辰多少捕捉到了他的脾性——他大概天生怕煽情,一碰到能触动他的事情,总会显得浑身不自在,不把那股子气氛破坏掉他好像就呆不下去似的。

    其实就是生怕别人看到他铜皮铁骨之外的一面吧……

    齐辰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答道:“那屋子我记事起就有了,一个老人家常年住在里头,时不时给这古楼打扫一下。亭子倒是新建没几年,主要是我们这里清明有爬瞿山的习惯,但是清明节又总是多雨,修个亭子给上山的人喝茶歇脚躲躲雨的。”

    “打扫……”龙牙抱着手臂“哦”了一声,总算放过了那两个无辜且无伤大雅的小建筑,冲齐辰道:“进去看看吧。”

    话落又紧跟着来了一句“反正看了你也记不得”。

    齐辰:“……”

    这古楼大概一直没有被改过,里头的一事一物都原封不动放在该放的位置,齐辰不太清楚里头的布置,可龙牙却熟门熟路,就好像他来过无数回一样。

    他拽着齐辰进了一楼,伸手在厅堂上摸了一下,也不知摸到了什么东西上,两豆烛火便亮了起来,火光不算明亮,却能照清厅堂正中的那个硕大挂幅。

    那挂幅齐辰倒是有印象,因为小时候跟着家里人来爬山的时候,还问过这挂幅上鬼画符一般的图纹究竟是什么意思,当然,没一个人能说出些名堂。

    “这是我写的?”齐辰知道了这古楼的来由,便这么猜测道。

    龙牙瞥了他一眼:“你哪来那么大脸,这图纹是天降的。”

    齐辰:“……”说好的恩人呢?!这么跟恩人说话的这世上找得到第二个吗?!逗我呢!

    “这古楼是你后来落的,在你出现之前,这山顶只有一块巨石,你出现的那一天,天雷劈在巨石上,劈出了这么个图纹,后来你建楼的时候,把这图纹从巨石上拓下来,挂在了这厅堂里。”龙牙看着挂幅,解释道,“这图纹其实就是一个字——‘魂’。”

    齐辰看着那根本认不出来的“魂”字,道:“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

    “不是。”龙牙摇了摇头,“这是我后来听你说的。你出现那会儿,我本体龙牙刀刚碎没多久,正埋着呢,我上哪儿知道那是什么情景。”

    齐辰:“……”

    “我没听你提过你具体的来历,只零零星星说过几句当时的情况,有一阵子民间倒是流传过好几个版本,有一版和你提过的那些能吻合上。”龙牙抬手在那两豆烛火上碰了碰,那烛火瞬间就又亮了许多。

    他在晃动着的火光中淡淡道:“荧惑星你知道的吧?荧荧火光,离离乱惑,那是一颗主灾祸的凶星,出现的时候容易有战事。比如我本体刀碎的那一年就是如此,那年战事就不曾断过,后来战事歇了。荧惑星却并没有隐没,而是入了鬼宿,那是犯积尸的大凶之象。而荧惑入鬼宿的那天,传说天降玄雷,数十道全劈在了一处地方,接着便是灾祸连年,死了无数人,积尸遍野,应了那个大凶之兆。而你呢,就是在荧惑入鬼宿的当天,伴着天雷出现的,那天恰好又是廿九,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荧惑星下界,是个凶星煞神,大乱积尸都因你而起,谁靠近你就会多灾厄、犯孤寡。”

    “凶星煞神?”以旁听者的身份这样听别人讲自己前世的来历,齐辰只觉得古怪却又心情复杂。不论是龙牙还是那老槐树所说的话里,他的前世似乎都是个正面的角色,所以一路上他在心里猜测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个人见人躲的存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龙牙:“然后呢?”

    “后来?后来他们就真以荧惑星君的那套来供奉你,生怕你哪天兴致来了下山走一遭,害得他们人口不安、六畜不旺。每月廿九那天,就会在瞿山正西边,点灯十五盏,祭一祭你。”

    齐辰:“……”

    “这情景我听你说过,你说的时候居然还挺平和,换我早把山给掀了!”龙牙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后来我来找你的时候亲眼见过几回,那些人战战兢兢地在山路上点灯,点完了磕好久的头,看得人——”

    他啧了一声,接着道:“确实跟他们计较不了。”

    “所以我前世真是凶星?那又怎么会跟你认识?”齐辰有些弄不明白。

    “凶星不凶星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又上哪儿给你翻证明去?”龙牙指了指厅堂上的那个挂幅道:“只是你做的可不是凶星该做的事,你跟我说过,这挂幅是天象,也是落给你的担子,上头的字就是你要背负的东西,三界之内所有生灵都在其中,救命魂,渡苦厄,生于大凶之兆,顶着凶星煞神的名号,背负的却是这种事情,还落不着一点儿好——”

    龙牙说着,回头看着他,讥道:“天下头号二百五非你莫属。”

    齐辰:“……”

    “我就是被你这二百五救的命魂之一。”龙牙又接着道,“那时候我本体刀碎已经过了百年,埋在土里的我就是碎铁一堆,一点意识也没有。你那时候凶神的名号淡点了,据你说,每月廿九,你会沿着那十五盏纸皮白灯笼映照的路下山,顺应天道去救一些该救的命魂。那天老天长眼,终于轮到老子了!我这缕刀魂和意识就是被你唤起来的,你把我的本体碎片拼合起来,算是给了我一条命。”

    “不过那百年中,有缺德货试图挖过我的本体碎片,以至于还有一部分散落在外,害老子一直找到现在。”龙牙大概又想起了他的柄首,脸黑成了锅底。

    “那后来呢?我为什么——”齐辰想说为什么会死,但是他现在又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这个字总觉得有点怪异,于是顿了顿,改口道:“为什么红点会变成灰色?”

    ☆、第五十六章

    龙牙听了他这问话,没立刻开口回答,而是抬手灭了两豆烛火,带着齐辰直接掠上了古楼的房顶,站在了倾斜的屋檐上。

    瞿山虽然不是巍峨名山,但也是锡市的最高处了,站在古楼的屋顶上俯瞰,方圆百里都是锡市郊野,黑黢黢的一片,只偶尔缀着一些零星人家和灯火,稀稀拉拉,显得格外寂静。

    没了城市彻夜不息的灯火掩映,漫天碎金一样的星辰变得格外明显。

    齐辰还从来没有站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角度看过夜空,一时间被震得几乎要忘了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了。

    龙牙抱着手臂,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回到茫远的夜色里,道:“看傻了?我就说要这么看才痛快,上面毫无遮挡,以前每回拉你上来还得用请的,一把懒骨头,就爱窝在二层那破阁子里,说什么凭栏远望把盏邀星才有意境……屁!就是懒得爬屋顶,能坐着坚决不站着。”

    齐辰看着夜空听着龙牙絮絮叨叨抱怨的话,忍不住嘴角牵出了一点笑意——他一直觉得前世的自己早已渺远而不可追寻,就算听人提起,也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心里好奇多过感慨,只有听到这几句抱怨,他才头一回觉得前世也并不是那么远而陌生的,至少脾性还在,懒起来简直一个德行。

    远处有些碎星光芒明暗不定,总是忽而闪烁一下,龙牙冲那一片挑了挑下巴,冲齐辰道:“你以前跟我说过,虽然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凶星下界,但有一点跟凶星一样,就是有亮的时候,也有暗的时候,有出现自然也就有隐匿,总有一天会落的。”

    齐辰转头看向他,龙牙却依旧看着渺远之处目光未动,他眯了眯眼接着道:“我没问过这些屁话你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不过不问也差不多有数……我们这些——姑且算神鬼精怪吧,相处模式一向很淡。其实你来广和这段时间应该也能看出来,即便过了几千年到了现在,相互之间来往也不多,比如我们和惠迦那秃驴,还有云杜山上那帮牛鼻子道士,甚至管得最宽的特处,平日里的走动都很少。准确地说,天地人三界之内都这德行。因为各自有各自的规矩,行事做派、管辖领域都不同,自古以来就习惯泾渭分明,各扫门前雪。说得含糊一点,就是各有各自天定的命数和任务,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念头大概也就自此而来……”

    他说的这些齐辰也确实有感受,就好像他觉得龙牙、单啸他们跟惠迦住持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可除了有公事要办的时候会找大师帮忙,其他时候很少见他们去万灵寺。

    有时候看起来,会觉得他们这类神鬼精怪之间的交情简直比水还淡。

    “偏偏你一直顶着凶星煞神的名号,跟流放似的把自己圈在这山顶的一亩二分地上,没事坚决不下山,就更少跟别人来往了。后来你救的魂多了,名声也渐渐好点了,下山才稍微频繁一些,有些胆大的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甚至会上山来请你走一趟,次数多了,日子久了,‘魂官’的名号才渐渐叫出来,虽然盖不过‘凶星’,但好歹也能并驾了。但是就算下山你也总是端着个疏离的架子,跟谁说话都冷冷淡淡的,客气但不熟络,简直就差没在脸上刻上‘生人勿近’了,救完人转身就走,撒丫子闪人的时候比谁都快,就好像那些人不是追在你屁股后面感恩而是要拿炮轰你似的!那时候你这瞿山,也就我会时不时上来一趟,看看你有没有懒死在楼里。”

    “你不嫌我冷淡?”齐辰好奇地问道。

    “狗都嫌。”龙牙瞥了他一眼,讥道:“不但冷淡,还闷,整天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接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是端着高人架子,放不下身段,天生爱装逼,后来认识久了我算是明白了,你那就是懒的!没事的时候懒得动弹,想说什么在脑子里说完一遍你大概就觉得过瘾了,没必要再劳神费力地张嘴出声了,看起来斯斯文文人模狗样,其实都懒到骨子里了,高人个屁!”

    “那你怎么忍受的?”

    龙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懒懒地道:“老子记恩啊。而且我也不爱跟咋咋呼呼的人凑一块儿,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一堆屁话的话我就脑仁疼,你这里清净。而且——”

    他顿了顿,道:“你天生就是为了安魂渡厄来的,而我本体是妖刀,兵器嘛……你知道的,杀气邪气都重,我们走的又是以杀止杀的道,有时候杀得多了,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在你这里呆几天能缓一缓。”

    齐辰听他说着,就想到之前自己呆在工作间拼骸骨的时候,龙牙也是那么倚在墙上,拿着手机查着东西,一呆一天也没抱怨过闷。

    大概……真是习惯了吧。

    “不过后来,我发现你懒也是有原因的。”龙牙又道:“你每次下山回来都会变得更懒散,一睡总能睡好久,睡不实但又叫不醒。刚开始我以为你就这毛病,后来才知道没那么简单。人间太平日子没过百年,就又开始翻天了,战乱四起,灾祸不断。以前救个小魂小魄的看不出来变化,但是大灾厄一来,你的变化就格外明显。那时候你下山就不是一时半刻一天两天了,一下山就是数月。等再回到山上的时候,整个人瘦一圈不说,还特别怕冷,还没到秋末呢,就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昏天黑地能睡上半个月,那缩成一团的样子哪里像个凶星煞神啊!我回回都想把你连人带床拖下山游街示众,看看那些妖神人鬼见了你那副怂样还会不会绕着你走!”

    齐辰:“……”

    “那时候就有些理解你说的那句‘总有落的时候’了,因为每一次大灾厄之后,你的损耗都特别大,总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龙牙说着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但因为总能恢复过来,所以我以为离落的时候还远,说不定哪天我龙牙刀又碎了,你都还过得有模有样的,还能窝在这山顶听雨喝茶,再赖它个几千年。可结果……我刀身所缺的部分都还没找到,你居然就到了大限。”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茫远夜空中的某一点上,微微眯着眼,像是在透过碎金似的的星河看向数百年前:“那时候人间又恰逢改朝换代的时候,天灾*一直没有断过,当时地界出了问题,动荡得厉害,差点要翻天,以至于轮回不稳,连带着另外两界也不得太平,各方都自顾不暇,门前雪都扫不干净了更别说插手管其他人的事情。我那时候也被召回去了,血里来去一天都不得闲,当然上不了瞿山。我只听说因为轮回半崩溃,人间因果堆积,苦厄怨愤凶煞都没有及时化归消弭,以至于人间翻了天,好好的人都变得嗜杀、狂躁、阴郁,正巧又碰上了战事,乱上加乱。那时候亡魂地界管,生魂都归在你的担子里,你免不了要下山的。那场动荡持续了十年之久,我终于抽出身来上瞿山的时候人界也正好恢复如常。我记得当时是春末夏初,你却把狐裘都裹上了,吓了我一跳。也是那次,我无意间发现你心口上有四枚血点,血点周围的经脉都显得清清楚楚,蛛网似的趴在心口。”

    齐辰听着描述想象了一下那情景,忍不住皱了眉,只觉得有些瘆的慌。

    龙牙瞥了他一眼道:“听着吓人?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当时问你这血点是怎么回事,你说其实早就有了,每渡一次人间大灾厄,你心口就会多一个血点,长齐四个血点,把心口血脉连成一片的时候,就是你命数尽的时候……”

    “四点?”齐辰愣了愣道:“所以那时候——”

    龙牙“嗯”了一声,道:“你跟我说,四点齐了,你该入轮回了,等再世为人,大概……就认不得我了。”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还说,转世之后如果没什么事,就别费心思找你了,你懒病犯了,想好好歇一歇,等歇够了自然会来找我们。”

    齐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

    “你听听你说的是不是屁话?!嗯?”龙牙冷哼了一声道:“不说这话我能不让你歇?再说,老子找你会是为了让你回来拉磨干活的吗?!哪回不是我让你在山上老实呆着,你自己非要上赶着下去给人当苦力?!拦都拦不住,那时候怎么就没见你犯懒呢?我当时听了你说的屁话,大概翻了个白眼就扔脑后去了,因为我不信你会真的乐意歇,指不定一转生就又巴巴地去救魂渡厄了,谁知道你还真就彻底没了音讯……我掐着你转世的时间去找过你,至于结果——你在幻境里也听那杂碎说了,你每世的寿数都太短,常常我刚找到你,你就又入了轮回!巧得我特么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

    齐辰:“……”

    他结合龙牙的脾气想象了一下那些情景,觉得以这位大爷一点就炸的性格来说,白找那么多次,还次次都那么巧……没气起来直接掏刀把他剁了就已经算好的了。

    果然,这想法刚从齐辰脑子里闪过去,他就听龙牙冷笑了一声,阴森森地转过头来,道:“连扑空那么多回,转了世就避我如蛇蝎似的,老子怎么就那么想剁了你的狗腿呢?”

    “……”齐辰抽了抽嘴角,道:“那我被董主任招进广和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一副不认得我的样子?”

    龙牙瞥了他一眼,抱着手臂没听见似的看着漫天碎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道:“这世我很早就找到你了,你也没匆匆赶去转生,我看你那日子过得挺有滋味,那就成了。我没打算真把你拉回来,重新把担子给你套上,哪儿能那么缺德……不过也是不巧,我正好找到了本体龙牙刀的刀盘护手,这个别人修补不了,董主任只得让人事盯着你,把你弄进来了。广和虽然成员多,哪个朝代的都有,但真正认识你见过你的除了我之外,总共就只有董主任、洪茗、单啸他们几个,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本来打算借你的手把我那本体修复好之后,就把你放回普通人的世界里,任你再歇几世,可谁知道事情一件接一件都奔着你来,我最开始还以为是误把你扯进来的,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那时候再把你放走跟放你去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只能跟着你看看你这傻帽儿究竟惹上了什么角色。你自己又疑心越来越重,本来我还打算让单啸把你放倒了给你清一清,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那个必要了,用你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命数到了,合该你这世跑不掉。”

    齐辰小腿一凉,总觉得再跑龙牙没准儿真能拔刀剁了他的狗腿。

    “不过——”龙牙又道:“在幻境里听了那杂碎的一番话之后,我现在再仔细想想当初的情景,确实觉得有点问题,尤其是你最后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你心口的那四枚血点……”

    ☆、第五十七章

    “血点怎么了?”齐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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