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也想回去,却不是去找爹,而是离开这危险的海域,回到大陆上去。

    可惜,她知道这是妄想。

    不理会二虎的哭喊,她抬眸看向明显是头领的高个鲛人,问道:“诸位拦下我,也不吃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那鲛女在几个呼吸间就把乾七啃食干净,云霁就猜到他们围住她却许久不动手,真正目的怕不是要啃食她,至少暂时还不准备吃她。

    当然,他们在她面前行凶,动作干脆利落又血腥,那么目的只有一个——

    杀鸡儆猴,她就是那只猴子。

    身为被警告的猴子,云霁回想一下,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与刚刚那只被杀的“鸡”有两处不同,一是她又老又弱,二便是她的体质,月阴之体。

    这些鲛人总不能无聊到想尝尝干瘦老婆子血肉的味道,那就唯有后者。

    云霁心中一惊,难道这些鲛人真的识破了她的体质?

    领头的高大鲛人绿眼微闪,朝二虎所在的船一指,张口发出的声音生硬又怪异:“上船,走。”

    云霁闻言一愣,这是准备放她走?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高大鲛人忽然抬手,一团白雾其他掌心涌出,咻地卷起她丢到船上,鲛人蜂拥而来,拥簇着小船往北面而去,美妙的歌声再次响起。

    “婆婆救我,婆婆救我,我要见我阿爹!”

    小船之上,二虎抱着她的腿,哭嚎着哀求,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云霁心里叹息,之前那不怕虎的初生牛犊,终于被现实的残酷击碎了胆。她没有安抚他,而是将他的胳膊捋下,摇头道:“我做不到,因为我也被他们劫持了。”

    二虎愣住,似乎想不到她为何会被同类劫持,他张口想问明白,就忽然听到一道惨叫声。

    惨叫自荒岛方向而来。

    这一声惨叫只是开始,荒岛顷刻间陷入地狱。

    岛上渔民仿若疯了一般自相残杀,疯狂地举刀杀向自己曾经同伴,仿若没有情感,也没有痛感,唯有瞪着通红的双眼,一刀一刀将对面之人杀死,或者被对面之人杀死,而后寻找另一个同伴下手。

    鲜血弥漫荒岛,顺着海风飘来,二虎惊恐大叫“阿爹”,就看到他阿爹被叔爷一刀劈成了两半,二虎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抱着最后一丝希翼转头向云霁求证:“婆婆,咱们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醒来后,就什么都没发生?”

    云霁怜悯地望着他,伸手将他眼皮往下一抚,轻声道:“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好了。”

    “好,我这就睡觉。”二虎乖巧地应声,趴在她脚边睡了过去,不过一瞬就打起了呼噜,只是眼皮之下的眼珠快速转动,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云霁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抬眸对上高个鲛人的绿眼,眼底闪着光,让她看不明白,她也不去猜,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一个鲛人自荒岛上飞来,朝高个鲛人弯腰行了礼,而后将手张开,掌心托着一个瓶子,色泽艳丽,仿若魁宝。

    云霁脸色瞬间变了,血腥气,瓶子散发着血腥气,这是自荒岛渔民体内取出来的鲜血,滚烫而粘稠。

    虽然她曾想过等实力恢复之后,要给那些袭击过她的渔民一个教训,却万没想到他们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集体死于荒岛,更被鲛人取血凝练至一个小小的瓶子里。

    高个鲛人手一抬,一股雾气将瓶子卷到他手心里,而后他转身,将瓶子递到她身前,生硬地道:“给你。”

    目光触到那一片粘稠的血色,胃里一阵翻腾,云霁差点将昨夜的鱼汤吐出来,她手指抠入掌心里,才将这股反胃压下去,望着高个鲛人冷冷道:“我不喝人血。”

    高人鲛人皱起了眉头,姣好的面容在这一瞬变得狰狞,但很快压下去,他生硬地问道:“你,喜欢,什么?”

    他的发音很是怪异,如同刚刚学会人言一般,但神色间的殷切表露无遗,云霁心底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鲛人莫不是想讨好她?

    这念头吓得她身体一抖,立时道:“我喜欢陆地,我想离开海域,回到陆地上去。”

    高个鲛人再次皱起了眉头,缓缓道:“你,不能走,跟我,回去。”

    云霁不过是个试探,被拒绝了也没有意外,她干脆不再多想,敷衍地冲高个鲛人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而后便避开碎裂的肩膀,侧卧于船头,闭目调息。

    身不由己,那么在抵达鲛人驻地前,身体能修养好点,日后也能多些成算。

    所以,她没有刻意遮掩她能吸收月华之事。因为她隐隐猜到,自己能在鲛人手下暂时安稳,而不是被取血炼入瓶中,怕是跟她吸收月华之力有关。

    果然,在她运起无名功法加速吸收月华之后,高个鲛人绿眸发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便是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火热。

    她心底苦笑,之前百般遮掩的秘密,如今却要展露出来以求活命。

    世事多变,莫过于此。

    高个鲛人盯了她一会就移开了视线,云霁来不及松口气,就发现身下小船的速度更快了,海风刮过她的脸颊,一阵生疼。

    她皱了皱眉,依然没有睁眼。

    或许是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又或者行将就木的身体禁不住熬夜,云霁运转功法不过片刻,就沉入睡眠中。

    再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墙壁床椅皆是珊瑚所做,新奇又漂亮。

    身上的衣物被换成了白裙,肩上和手臂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而这期间她居然都没醒。

    她想了一会才从陌生的床上起身,打开房门,就有一名鲛女朝她行礼,口中发出几个古怪的音节,云霁听不明白,露出一脸疑惑。

    鲛女忽然恍然,努力许久才发出三个生硬的字眼:“王,请,你。”

    “王?”云霁心头一动,问道,“带我回来的男性鲛人要见我?”

    鲛女立时点头,脸上带着如负释重的表情,似乎很高兴她能听懂她的话。

    原来那高大鲛人是鲛族王者。

    凤眸微微一闪,云霁冲鲛女微微一笑,请她带路,鲛女自是应许,带着她走在一片珊瑚宫殿中。

    所过之处,遇到不少年轻鲛人,有男有女,多好奇打量她,也有鲛人神色不善,朝领路鲛女询问,却被鲛女一脸厉色的骂走,用的自然是鲛人自身的语言。

    云霁苦中作乐地想,若是短时间内不能离开这里,她怕是需要学一门外语了。

    一刻钟后,二人抵达这片宫殿中唯一一座用白玉筑造的宫殿。

    宫殿映照在夜明珠下,熠熠生辉,慵懒倚在玉石背椅上的鲛人王,容色格外出尘。

    在她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鲛人王挺直了上身,微笑着朝她点头:“你来了,请坐。”他指了指他左手下的背椅。

    云霁微微一愣,她只睡一觉,这鲛人王的人言流利了不少,莫不是趁她睡着了偷偷练过?

    念头乱飞,神色不动,她安然坐下,就发现鲛人王的目光一直围着她转。

    好在不像昨夜那般炙热,相反,他的目光变得和煦,又有着他雌雄难辨的好容貌加成,这样的目光实在不令人讨厌。

    若非昨夜亲眼看过鲛人的血腥凶残,云霁这会怕是生出如沐春风之感。

    云霁握着扶手暗自警惕着,敌不动,我不动。

    “昨夜,你睡得可好?”鲛人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柔和,又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哑,尾音似带着一个小勾子,稍不留神就被他勾走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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