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点儿背,大早上的去拿一条项链也会被人撞见。

    况且她本来就是想拿来戴两天,现在听了桑雅兰这质问的口气,就更来气了。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觉得我是偷了小雅的东西??我犯得着去偷她一条项链吗!?”

    桑雅兰也是气得不轻,脸色都发白了:“没经过人家的同意随便拿走就是偷!还有,如果不是心虚,你为什么要把项链藏起来?你就是直接跟我说,我也不会说你半句不是。”

    心知自己理亏,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母亲的话才好。

    从小到大,在养父母的面前装乖乖女装够了,夏清只觉得自己活得很憋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是以前夏清雅还没回来,她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虽然不至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养父母也不会亏待了她。

    可是现在呢?

    人家亲生的回来了,她这个捡来养的又算什么?谁还会在乎她的感受?除了给她留个房间住,供她吃,给她一份工作,夏清真的不觉得夏家对自己有多好。

    还有品嘉纸业,夏清从一毕业就进去工作,直到现在也是不上不下的职位。

    公关部经理?呵呵,说得好听是管理层,可说得难听点儿,不就是一陪吃陪喝陪笑的角色么?

    说到底,公司里的核心内容轮不到夏清来过问,夏启岩压根儿就没有意思让夏清接手更高的管理层。

    反观夏清雅,一回来就直接上了顶楼,分明就是想让她将来接管品嘉纸业。

    做了人家二十多年的女儿,夏清真心觉得自己混得好差,没捞着半点儿好处。

    原本觉得养父母对自己还不错,夏清也就忍气吞声的,可是最近养父母的态度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夏启岩日渐冷淡,而桑雅兰也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嘘寒问暖了。

    这样的落差,让夏清的隐忍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她再也不想装乖乖女了,反正她也不是非要靠夏家才能活下去。

    “妈,你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点儿?你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夏清不满地嚷嚷。

    “没错,小雅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我也是你和爸从小抚养长大的啊,是我在你们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念着这个??为什么遇到什么事儿,你总是以小雅的感受为先,而不顾我的感受??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桑雅兰其实只是对事不对人,她完全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儿,夏清还能给她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她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你、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我们在说的是你私自拿走小雅项链这件事儿,不说别的!这些年我们也没亏待你啊,你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夏清不甘示弱地反驳:“我变了??真可笑!变了的人是你们!你们现在眼里就只有小雅,做任何事儿都是先考虑她,你们哪儿还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还要我提醒你吗?小雅回来以后,你和我出去下午茶逛街有几次?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给我买衣服关心我的生活吗??通通都没有!!”

    也许是憋屈得太久,夏清也不想再掩饰什么,索性撕破了脸把话说清楚。

    “我就像你们收留的一只流浪狗,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多亏了你们赏我一口饭吃,收留我,不然我就要去孤儿院了是吧??所以我应该学会知足,学会恪守本分,不该去奢望你们像对待小雅一样对我??妈,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小猫小狗!”

    这样严苛的指责,毫无疑问就像一把利剑刺入了桑雅兰的心脏。

    在这一刻,桑雅兰想起了丈夫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夏清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她的那双眼睛里,隐藏着太多别人读不懂的东西。

    幽深,黑暗,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旦坠入,就很难再有生路。

    桑雅兰当时还笑骂丈夫神经质,因为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秉性?

    可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儿看不透,太多的人看不懂,谁又敢保证,谁是表里如一呢?

    花了好大的劲儿调整自己的情绪,桑雅兰痛心疾首道:“小清,我和你爸对你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做人还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不要一味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我们并不欠你什么,也从未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当成什么流浪猫狗。”

    “拉倒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我和对小雅的态度差别有多大!好了,不说了,我上班该迟到了。”夏清冷笑着,侧过身子就要从桑雅兰身旁走过。

    说了这么久,她不但没有半点儿悔改之意,还堂而皇之地拿着那条项链走开,连一丁点儿要归还的意思都没有。

    桑雅兰就急了,快步追上去,拦住夏清的去路:“不行,你把小雅的项链放回去,今天这事儿我就算了,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再进小雅的房间!”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前就有佣人跟桑雅兰提起过,见到夏清从夏清雅的房间出来,当时桑雅兰还真没往心里去。

    姐妹俩嘛,偶尔进去转转,也无可厚非。

    但有一次夏启岩说,夏清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好像夏清雅也有,桑雅兰还是觉得她们姐俩儿去逛街的时候买了一样的,也不稀奇。

    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抓了个现行,桑雅兰就不能容忍了。

    原来,那些似曾相识的“偶然”,不过就是夏清从夏清雅这里不问自取的。

    这算什么?

    虚荣?攀比?就算用了和夏清雅一样的东西,又如何呢?

    “我都说了,借来戴一下就会还回去的,你干嘛非要跟我争执这个问题呢??”夏清耐性全无,大力地挣开桑雅兰的手。

    这个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把桑雅兰当成长辈,只当她是来和自己对着干的。

    桑雅兰还从未见过小辈儿在自己面前这个德性,何况还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她能这么轻易放手吗??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桑雅兰再次伸出了手。

    论力量,她无论如何都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何况这会儿的夏清已经急红了眼,不肯让步。

    “你烦不烦啊??借来戴一下会死啊!我又不是要占为己有!”

    “那条千鸟格的连衣裙呢??也是这样不问自取然后穿到你身上的吧??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坏毛病??用了小雅的东西又怎样呢?”

    夏清没料到桑雅兰会提起这茬,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恼羞成怒道:“你什么意思??现在你们开始监视我了??我在这个家还有没有一点儿自由了??凭什么只能夏清雅有那条裙子,我不能有??难道我就不能买了同样的裙子吗?你凭什么说我穿了她的??她在你们眼里都是最好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就全身从头到脚都是一个错!!”

    大声喊了一通,夏清一把推开桑雅兰:“起开!我要去换衣服了,你……”

    “啊……”

    夏清下手的力道不小,她一心只想推开桑雅兰,而完全没留意桑雅兰这时已经站在了楼梯的边上。

    她这一推,直接把桑雅兰推下了楼梯。

    而桑雅兰连一丁点儿的防备都没有,身子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猝不及防地从楼梯滚了下去。

    夏清也吓傻了眼儿,她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就伤了人。

    看着桑雅兰像个什么似的一路滚下去,夏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下意识地下了两级楼梯,想去看看桑雅兰伤得怎么样。

    却听到底下传来阿姨的大叫:“太太!!太太!你没事儿吧??”

    当即,夏清就收回了自己的腿,快速地转身回房,再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假装她不在现场。

    阿姨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就跑了过来,见到桑雅兰满头满脸都是血,吓坏了。

    连忙大声呼救,又不敢随便搬动桑雅兰,生怕自己帮了倒忙。

    阿姨的呼叫总算吸引了家里的其他人,连夏启岩也匆匆从健身房里跑出来,眼前这一幕也吓到了夏启岩。

    “备车!快啊!”夏启岩不由分说地扶起桑雅兰,吃力地将她抱起,脚步踉跄地往门口冲去。

    这时,楼梯上传来夏清火急火燎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大小姐,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佣人阿兰慌张地汇报情况。

    夏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夏启岩,满脸的担忧:“好好的怎么会摔下来呢??赶紧送去医院吧!”

    夏启岩脸色严峻,不发一语,只在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迅速钻进车里,车子立刻就疾驰而去。

    阿姨连忙给夏清雅打电话,又叮嘱阿兰去房间收拾几套桑雅兰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还把刚做好的早餐打包好。

    一切都在有经验的阿姨的指挥下进行,全程夏清并没有过问一句。

    她甚至在夏启岩离开后,一脸平静地上了楼,换好衣服拎着包包去上班。

    精心化的妆容,让夏清看上去像个骄傲又高贵的女王。

    她经过客厅的时候,阿姨刚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准备去医院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大小姐,你这是上哪儿去?”打扮这么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医院探病。

    夏清挤出一抹淡笑:“公司里还有重要的事儿等着我去处理,今天还有应酬,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甩着包包扭着臀就出了门,那轻松的样子,像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养母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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