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皱起眉头:“好苦。”

    我说:“嗯,红酒是这样的。”

    小凌说:“早知道点了啤酒了。”

    她笑笑。

    我说:“可以加白糖的。”

    小凌笑了。

    她说道:“真羡慕你们这行业。”

    我问:“羡慕什么?”

    小凌说道:“有烦恼,自己就能治好自己了,有心理疾病也懂得自己治好自己。”

    我说:“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们也有我们的烦恼,也有压力,也有焦灼。”

    小凌说:“那你是怎么开导自己的?疏导?”

    我说道:“有些东西,就像你明知道道理是这样的,做人要这么想得开,但你未必做得到。我焦灼自己什么时候发财,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碌碌无为了,压力在于没车没房没老婆。”

    小凌说道:“那怎么办?心理老师怎么减轻自己压力?”

    我说:“多看老子的清静无为吧。”

    小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说真的假的。”

    我说:“哈哈当然真的。那还能怎么样。实际上,多看看历史可能会好些,因为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成功,要不然世界上穷人,普通人怎么还那么多,有些人不是没本事,而是没碰到好运气。我想不开的时候就说服我自己,我不是没本事没能力,而是时机未到,如果一声时机都不到,那说明运气不倾向我,不是我比别人没本事,如果真的碌碌无为过一生,我会拿来和监狱里的犯人比较,我比她们可幸福多了。”

    小凌笑着说:“真是想得开。这就是你们心理学的精髓吗?”

    我说:“当然不是,心理学是一门看表面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的学问。有时候,就是知道自己有病,也未必能治好,就像我自己,明知道我自己压力大,焦灼,总是在恐慌明天,怕寂寞,怕得不到,怕得到了的会失去,大多时候,很焦虑。可我也治不好自己。有些女囚,她们本身心理疾病得病的原因就很复杂,想要诊断就很难,治疗就更难。”

    小凌说:“我也明白的,不是很多医生,多厉害的医生,都治不好很多病人的病吗。例如那些绝症。”

    我说道:“是的。”

    小凌说:“毕竟又不是神仙。像今天那个送来给你治的那个唐梁洁,明明不是心理疾病,她们却还送来给你治。”

    我说道:“呵呵,她们到底几个意思呢。”

    小凌说:“队长说她疯了,就让我送来。其实我知道她是毒瘾犯了的。”

    我问:“你是知道的?”

    小凌说:“我当然知道,我是假装不知道。有些事,知道了千万不要说,这是混的哲学。”

    我说:“那你不感到奇怪吗,她之前戒毒了,送来这里了,却又犯了毒瘾。”

    小凌说:“我听说监狱里有些人卖毒,可能有人卖毒给她了,谁知道呢。”

    我心想,估计小凌是真的不知道的。

    我说:“好吧,我以前也听说过,不过我们监区应该是没有的。”

    小凌说:“一个监区,那么多犯人,狱警,管教,你就是个指导员,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知道她们的行踪,在你眼皮底下做什么了,就是真的贩毒吸毒,你也不会知道。”

    我说:“可能是吧。”

    在我和小凌没那么熟,至少没熟透之前,我是不能和她太深入谈她们监区那些敏感的事的,例如吸毒贩毒,例如逃狱,谁知道小凌是敌人是朋友呢。

    万一她是韦娜的人,我跟她谈了,她一转身,就去跟韦娜说了,呵呵,很无间道啊。

    小凌说道:“这唐梁洁的爸爸妈妈也真不是人,自己女儿死了,跟他们说了,也不来看一眼,收尸都不收了!”

    我问道:“你们通知了他们是吗。”

    小凌说道:“她爸爸说,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然后挂了电话。她妈妈问有没有钱赔,然后我们说她是自杀的,她可以过来查验,有摄像头为证,她绝对不是我们虐待什么的然后导致自杀的。她妈妈听这赔偿没戏,直接说找她爸爸处理吧。她爸爸马上又打电话过来,说他女儿死了,肯定是我们监狱的人对她做了什么事,逼死她了,说不考虑赔偿什么的就告我们,我们说她女儿是可能犯毒瘾了,产生幻觉产生轻生的心,去自杀,我们这里都有摄像头,不信还可以做医疗尸检,可以通过司法程序诉讼我们。他一听,就说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估计是担心收尸的钱还要他们自己出,管都不管了。”

    我一拍桌子:“这两个人渣父母!”

    唐梁洁还说要让我去拿出她藏着的钱,去给这两个人渣父母,我能给吗!

    给吗。

    这收尸都不收尸,看都不看了,我他妈的还能给吗!

    哪怕是说唐梁洁的良心,对父母的养育十几年之恩的回报,我给个屁啊。

    如果真的拿到这钱,我他妈的绝对不给他们!

    我说道:“太可怜了这女的。”

    小凌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死了家属都不认领。”

    我说:“那这怎么办,怎么解决?”

    小凌说:“平时在外面的话,好像是警察或者街道办处理吧,民政的。那现在的,应该是监狱和公安局处理。”

    我说:“死了都不管了,人渣父母!”

    小凌叹气,说:“那我们能怎么办呢。”

    我说:“看看吧。”

    小凌说道:“办好了手续,直接送去殡仪馆火化,也就那样了。”

    我说:“我看看,如果能弄出一些钱来的话,给她下葬了。”

    小凌说:“这也要一笔费用。”

    我说:“我先看看。”

    我的意思是,我先去看看是否真的有那一笔钱,唐梁洁藏着的一笔钱,然后再做打算,要把唐梁洁是否给好好下葬了。

    如果是假的,没有钱,那我出一点钱,让她好好入土为安也是可以的。

    这死了都不能安心去死了,唉,不懂怎么说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我买单,然后送走了小凌,她要回去监狱,时间太挺早,太晚的话,不少出租车都不肯去。

    她回去了。

    我则是拿出了那张画,就是唐梁洁画的那张画,关于藏钱的地方。

    六里桥中路,六里桥工行对面的一栋民居。

    我想了想,还是找人和我一起去的好。

    然后打电话给了阿强,因为今晚没什么客人,他有时间过来了。

    开车过来了。

    这家伙就像另一个陈逊。

    我问他忙吧。

    他说这两天还好,生意不是太好,因为下雨。

    而店里的员工,因为刚开业,还不是招得很够用,所以他自己,和他自己手下,都去帮忙了。

    就走不开了。

    阿强问我去哪儿。

    我说道:“去一个地方拿点东西,因为担心我自己去了会出什么事,所以叫上了你,也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怕是我想太多。”

    阿强说道:“那去拿的东西挺重要吧。”

    我说:“是吧,挺重要的。”

    阿强说道:“那为了安全起见,要不要多叫人。”

    我说道:“不必那么夸张,不会有什么的。”

    阿强说道:“好的。”

    车子开到了那地方。

    果然,在那个银行门口,对面,一栋民楼,也是和我们公寓差不多类型的,不过,和我所住的公寓还是差了一些的,进去了后,我和阿强上去了,直接上楼顶。

    通向楼顶有个门,锁着了,但是有那钢筋筑的可爬的梯,可爬上去,我们爬了上去。

    站在了楼顶上,我拿出唐梁洁画着的那幅画,一横一竖,全都真的对应这里的景。

    我感慨,真是人才啊。

    就是看着这一砖一石,一个招牌,一个楼栋的线条,全是对应的,她还没到空中俯瞰过呢,竟然能画出如跟照片对照画出来般的速写景。

    我看着这图,然后开始数,竖着十,横着十二。

    数到了,我翻起来了那片砖头。

    没发现什么。

    难道是骗我玩的?

    然后,我的手伸到旁边的砖头搜,摸到了一个类似塑料袋一样的东西。

    然后我用力一拉,拉出来了,真的是一个塑料袋,和唐梁洁说的一样。

    不过,里面到底是不是钱,我就不知道了。

    摸一摸,应该是的。

    如果是一袋海洛因,那可要了我狗命。

    我拿出来了这塑料袋,然后打开,包裹得很好。

    我一层一层的打开了,然后,真的看到了,钱。

    全是大钞。

    真的是。

    唐梁洁没有骗人。

    我包好了,然后把砖头放好,过去跟阿强说走吧。

    阿强问我找到吗。

    我刚才让他看着这边,他一直在这里盯着。

    因为我最担心的是当我翻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一群人冲上来,抢钱,或者什么的就麻烦了。

    更为担心的是,当我翻着出来了一个塑料袋,然后打开来看,是毒品,却不是钱,这时候,好多警察突然冲上来大喊:“站住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几十条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那就真的完蛋了。

    还好,不是这样子的。

    两人爬下来,下楼,回到了车里,开回去的路上,我才放松了一些。

    这就跟做贼,或者说是贩毒一样的心情,真是,太过于刺激了。

    我让阿强送我到了公寓楼下,然后我回到了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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