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我对不起你。” 萧居安叹了口气。

    “秦珩瑾,我是你的妻子啊,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三个字。”

    秦珩瑾不停地咳嗽,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

    他们都知道没有办法逃出去,今日只有一死。

    秦珩瑾把手榴弹放到萧居安的手上。

    萧居安边拉开手榴弹边问:“北辰,你爱我吗?”

    可是她已经听不见秦珩瑾说了什么,只听见手榴弹“砰”的一声。

    秦珩瑾一直想说。

    我一直是爱你的,爱你的勇气,爱你的善良。

    前年日本人进攻平城,他想投降。

    可是看到她在街上宣传爱国思想,他明白在百姓的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不是苟且度日,而是有尊严地活着,他才一直坚持着。

    他以为他们能等到国家安定那一天,他想牵着她的手看到天下太平,他想大声地说出,我爱你。

    都晚了,都晚了。

    如果有来生――

    叶倾城,我一定会先说出我爱你,许你一个天下太平。

    萧居安觉得头疼欲裂。一叹,长相思。

    二叹,君未归。

    三叹,国将亡。

    早已过了冬日最冷的三九,此刻的京都仍然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冷。

    丞相府的花园里。

    一名穿着单薄的女子在采摘着梅花。

    “小姐,你的身体本就虚弱。”说着,一旁的丫鬟要为她披上斗篷。

    但被梅霜拒绝,她喃喃自语。

    “顾郎,梅花已经开了,可是你在哪?”

    “女儿,如今奸臣当道,外寇入侵,你忍心看到天下百姓受苦吗?”

    江梅霜哭着说:“我不忍心,可是子倾生死不明,我怎么可能嫁给别的男人。”

    江丞相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进宫受苦,但是他先是臣子,然后再是一个父亲。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霜儿,我查到王爷被皇上关在皇宫里,你好好想想吧。”

    想着,想着,江梅霜挽着帝王顾子隆的胳膊已走上高高的龙台,接受群臣的朝拜。

    新婚的夜晚,顾子隆没有留在江梅霜的钟意宫。

    他娶她,不过是因为惧怕江丞相的权势罢了。

    顾子隆只知沉迷于酒色,朝中大权旁落在太监们的手中。

    江梅霜和江丞相多次劝谏帝王,亲贤臣,远小人,却都被帝王打发了回去。

    与此同时,江梅霜一直也没有放弃寻找顾子倾。

    一日,她回到内殿,看到了放在窗边的她最喜欢的梅花。

    手指轻抚梅花的花瓣。

    江梅霜哀伤地说:“子倾,是你吗?”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梅霜转过身。

    尽管对面的男人戴着斗笠,但江梅霜还是认出这个人就是她的子倾。

    “梅霜,是我。”顾子倾说。

    “让我看看你可好?我很想你。”说着,江梅霜便要摘掉他的斗笠。

    “别。”顾子倾往后退了几步。

    “梅霜,赶紧离开这里。”说完,他便离开了。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前方的战事仍然吃紧,顾子隆依旧沉浸在温柔乡和阿谀奉承之中。

    这天,顾子隆穿着华丽的龙袍来到地牢深处的最里间。

    他不可一世地笑着说:“弟弟,听说你天天去看望寡人的皇后?”

    顾子倾抬起头,他的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丑陋的疤痕,一只眼睛已经瞎了。

    看着原本温润的男子被他变成这个样子,顾子隆笑得更加得意。

    ‘’谢谢皇兄关心。”顾子倾又低下头。

    大殇朝虽有江丞相和为数不多的几位贤臣,还是要灭亡了。

    北厉的士兵们已攻入京都,顾子隆被北厉的太子杀死在龙椅上。

    “子倾,子倾呢?‘’江梅霜不管周围的厮杀,发疯一般一间接着一间房间的找。

    她跑到城楼上,她认得,城墙下面的那个身影是顾子倾。

    ‘’子倾。”江梅霜大声喊着。

    顾子倾回头。

    “梅霜,快跑。‘’

    他看见江梅霜怔怔地看着他,才意识到,他的脸一定是吓着梅霜了。

    皇兄,最后我还是败给你。

    他每天躲在阴暗的地牢里,只能偷偷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还不是因为自己毁了的这张脸,就因为父皇宠他,因为皇位本来是他的,皇兄居然毁了他一辈子的幸福。

    他听不清江吟霜喊了什么,只感觉到无数的箭刺进他的身体。

    还记得那年,大雪纷飞,梅花盛开。

    一个小姑娘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哥哥,你真好看,以后每年的梅花我们都要一起看。”

    他答应她的事一件也没有办到,答应会娶她,答应一起看梅花,答应许她一世安宁。

    他真的很该死吧。

    “子倾。”江梅霜撕心裂肺地吼着。

    冬天早就过去了,梅花早就不开了,我心爱的你就这么离开我了。

    江梅霜毫不犹豫地跳下城楼。

    “子倾,我来找你了。”

    下辈子,我们不要生活在这破碎的山河。下辈子,我们还要一起看梅花。

    萧居安不知道她又梦见了什么。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花园里,一个女子摇头晃脑地背完了这句诗。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满眼爱意,刚毅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柔和。

    男子毫不吝啬地夸赞她。

    “家和今天很棒。”

    外面的炮火震耳欲聋,家和歪着脑袋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他说:“那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婚礼。”

    家和看着他嘿嘿地笑了,脸颊出现一丝红晕。

    1916年6月,北洋军阀集团分裂成直,奉,皖等派系,各地战争频繁。

    历时两年,沈问君从皖系军阀方旭然的手中夺过易城,为直系军阀又扩大了版图。

    家和是他在那场战争中捡到的孤女。

    当家和在沈府醒来时,沈问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孤寂,凄凉,一时感到恍惚,透过她的眼睛,他好像看见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看见了被鲜血浸染的城河。

    “你叫什么名字?”沈问君耐着性子问她。

    “不知道。”她摇了摇脑袋。

    一旁的医生恭敬地说:“这位小姐头上有伤,可能是被炮火炸坏了脑袋,智力遭到损坏。”沈问君猫着腰,又问:“你愿意留在将军府吗?”

    “愿意。”她小心翼翼地说。

    “好。以后你的名字是沈家和,是我沈问君的未婚妻。”

    屋内的副官,士兵,仆人……都吃了一惊。

    他的初衷,只是需要一个未婚妻为他挡住麻烦,而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是傻子,自然选择她,他不想儿女情长,只想血战沙场,抵御外敌。

    三年,他带着她南征北战。

    当他带着一身伤回去,她会紧张地掉眼泪,她会为他做精致的糕点,为他缝补军装。

    有时,沈问君会想,一个傻女,为什么会做这么多的事?

    然而那场战争使原本易城的人大多死去,他无从查起,同时看到家和清澈的双眸他也不想多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战争愈加频繁。

    三年前逃走的方旭然又卷土重来,吴佩孚重新任命沈问君镇守易城。

    轰隆隆的炮声不知响了几天,家和掰着手指头数着她已经多久没有看到问君了。

    “一天,两天,三天……”十个手指头已经不够用了。

    这时,庭院里走进一名穿着军装,满脸英气的女子,她看着家和的眼神充满厌恶。

    丫鬟立刻把家和护在身后,家和把丫鬟推到一边,开心地跑到那个女子身边。

    “云姐姐,你是带我去找问君的吗?”

    女子对旁边的士兵说:“带走她。”

    “夫人。”丫鬟知道上官云对沈家和不怀好意,要掏出腰间的手枪,但被士兵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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