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低调的青轴车停在一座小三进宅子前。

    瑾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玲珑球:

    “从扣门到现在有多久了?”

    “回姑娘,差不多有一盏茶了。”金铃性子柔和,讲话声音也向来软软的。

    “有这么久了?”惊讶地坐直身子,撩开轿帘: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在吃闭门羹吧。

    年羹尧冷笑:

    “瑾儿别急,一会儿说不上二哥还能带你去逛一逛京城。”

    年瑾瑶菱形小嘴张成了o形,眼珠一转便高兴地笑了:

    “好啊,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逛街呢!”

    兄妹这里是真心高兴一会儿可以忙里偷闲去逛街,旁边的下人可没这么好涵养,年嬷嬷从后面马车上下来,过来先给年羹尧兄妹请安。

    “ 嬷嬷免礼,怎么不在车上歇着?”对这个年家伺候四代人的老仆兄妹俩都要给三分薄面。

    “承蒙五姑娘怜爱,老奴还受得住。二爷,可是姑太太家有什么不妥?”

    “嬷嬷别急,想来姑母一时忘了我们要来拜访之事,在忙其他,再等等看不急。”

    他确实不急,左右丢脸的不是他们兄妹。

    娘家侄子侄女远道而来拉着一车的礼品探望姑母,还提前投了帖子进来,当天竟被关在门外吹热风晒太阳,这是哪门子的做法。

    这里又不是宁荣两府那种两家占了整条街的宅子,一条巷子进来十几户人家,现在都有好信的出来看热闹了。

    年嬷嬷向来平和的脸上出现怒容,深吸口气:

    “这个姑太太竟是越长越糊涂了,给娘家侄子侄女没脸,难不成她就有脸面了?这看这府里的做派也是个没规矩的,就是主人没发话让客人等,哪有在门外等的,这可真不像我年家出来的姑娘!

    之前离得远不知道,如今竟是合该庆幸离得远了,不然让人家以为我年家姑娘都是这品格,岂不是要把老太太都给气跳出来!

    幸好夫人有远见,姑娘们都放在一起养,从小请了教养嬷嬷,不然被这长辈带累除了咱们五姑娘几位姑娘估计都难嫁了!”

    大户人家的老仆说话做事都不一般,年嬷嬷这样生气主要是气姑太太在京城给年家丢脸。

    年家久不入京城,旁人都不熟悉,若从姑太太身上度量自家,那岂不是会认定年家人不知礼数,不值得交往?

    另年嬷嬷敢这样指责主子,是因为她曾是太夫人身边伺候的,教养过姑太太,就是如今当着姑太太面也能直接指出她做得不妥的地方,因为她的行为有可能丢已逝太夫人的脸,她这是为主伸张,并无大错。

    “嬷嬷消消气,许这只是门房自做主张,姑母并不知情呢。”年羹尧将瑾瑶轻纱轿帘拉好,这会儿附近人家已经有人出来打听消息的了。

    “五姑娘身子弱,长时间晒着不好,不如让姑娘的车子先往那树荫下停着等吧?”

    年嬷嬷失望地摇头,只心疼家里最出色的打出生就身子骨弱的嫡小姐。她是年家老仆,只忠心老爷、夫人,其他不放心上生气也有限,到她这年纪还能有什么看不穿。

    “是啊姑娘,您看这前天刚下船,身子都还没养利索,现在出这么多汗,还是要当心些的!”金铃也担心。

    “无碍的,长这么大小还没见过姑母呢,第一次见哪能那么失礼,再等等吧,许是马上就能见到姑母了!”想想都是不可能见着的。

    长得这副风一吹就要倒的身子,瑾瑶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很健康人家也不信,包括她亲娘都是如此。

    先天条件这么好,装个白莲花那可是不用特效的,这不,附近看热闹的人开始脑补起来了。

    年羹尧眉头有些紧,他不是做戏,是真担心妹妹中暑。

    正要叫人再去询问,“吱”地一声,门开了。

    可惜门后面的不是穿戴整齐的严家主人,经介绍方知是严家一个有头脸的仆人。

    仆人一见面倒是一躬到底:

    “小的严忠给表少爷、表小姐请安,这、这、这可真是不巧了,太太和奶奶前两天去了河北走亲戚了,人不在府里,现府里也没个主人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待啊!”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主子又不是突然上门,明明昨天一早就来投了帖子,如果这几天姑太太都不在府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告知我们改期?何况我们来了快一个时辰了,如何现在才出来说主人家不在?既然姑太太不在,那表少爷也不在家么?他难不成不是主人了?放着亲表哥、表妹在外面等他,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是啊,这小哥儿说的不错,哪有把远来亲戚晾在门外的?”周围看热闹的开始发表见解了。

    “就是,前些天我们主人家的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主人家都没把人关门外,客气地请进来,客气地送走呢!”

    “你看人家这穿戴,还有这么多仆从,带着一大车东西怎么可能是穷亲戚?”

    “叫严夫人姑母,严夫人娘家姓年,湖广年家,难不成是那个湖广总督家的公子小姐?”

    “哎哟,那这严夫人是唱哪一出啊?把这么高门的亲戚……不对啊,我昨天下午好像还看到严家太太的轿子出门了呢,怎么会前几天就出远门走亲戚了?”

    “……”

    “丰收,住口!”

    “二爷恕罪,小的实在是气不过这厮胡搅蛮缠,小人知错,回去就找管家领罚!”

    “看你认错态度好,就罚一个月月钱吧,退下!”

    “我相信表弟定是有重要事情才没空招待的,这样吧,既然姑母不在我们也就不进去坐了,不过这从湖广家里带来的土仪……”

    那管事严忠眼睛就差粘在后面装礼品的车上了,闻言忙道:

    “太太应是过不上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表少爷这东西拉来拉去的也是麻烦,倒是可以先……”、

    其他话在年家下人惊呆的眼神下到底没说出来,却也足够表达出了意思。

    反倒年羹尧好似丝毫不生气。

    “这话也有道理,多谢你的提议,不如再辛苦你叫几个人来把车拉起府里。”

    “好说,好说,表少爷稍等!来人啊!”心里窃喜,这表少爷怕是个傻的吧。

    出来五六个男仆,闷声拉了东西就走,好一会儿把空车送了出来。

    年羹尧一挥手,叫大部分人带车先回荣国府,只带了几个贴身侍从陪瑾瑶去街上。

    “外面太阳毒,哥哥和我一起坐车吧!”

    嫡亲兄妹倒也不用那么多避讳,车上有丫头,车外有小厮,年羹尧欣然同意。

    一进来就对上瑾瑶意味深长的笑容。

    “瑾儿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这一进京就和姑母家撕罗开,是受了爹的指示,还是娘?”

    “哦?瑾儿怎么会这么想?”

    “很难猜么?看你一脸不意外的表情,怕是哥哥早就料到今天会有这一出了吧?”

    年羹尧忍不住刮了下妹妹的鼻子,嫡亲兄妹关系亲密就是有这点不好,互相太了解了,一个小动作都瞒不住。

    “我们家主要势力都在湖广、云南,爹在湖广任职也有六年了,待述职过后能在哪里还是未定,而我有很大可能会被留京里。”

    “所以,想要安心在这里拼搏,那些会阻碍前行的枯枝碎石就得清理干净?”

    年羹尧给了一个大拇指:

    “妹妹这话精僻!”

    年瑾瑶摇头,你只知道姑母家无帮助只能拖后腿,却没注意到贾家也可能是一个大拖累,尤其我们一进京就住进来,今后总有那么一丝香火情,不能完全罢手。

    “辛苦哥哥了,刚进京就要处理这许多事,倒是我没帮上什么忙。”她就说二哥这两天忙得不像样,看来她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这当男人好像是挺辛苦的。

    “谁说没帮上忙?咱们这百十来人衣食住行的不都是妹妹在管,要没有这么能干的妹妹帮忙,我可没现在这样轻松!不过妹妹不生气么?”

    “生气?我生什么气?”年瑾瑶惊讶。

    “你不觉得家里对姑母这样做有些绝情么?”

    年瑾瑶失笑:

    “凡事有因便有果,谁也不能为谁负责一辈子,你是我嫡亲兄长,我不信你反倒要信那从未见过血缘稀薄的庶出姑母么?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

    年羹尧宠溺地摸摸她额头:

    “我瑾儿自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妹妹!瑾儿且放心吧,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哥哥最亲的妹妹,只要哥哥有一口气在,就会护你一天。”

    “说这些做什么,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我们兄妹三个还有爹娘都要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才好。”

    “嘿嘿,爷,您还没说小的刚才表演得怎么样呢?”

    丰收跟在轿子外,听到主人间谈话间落,气氛有些沉重忙开口调节。

    “演得不错,当赏!回去找年福领三两银子。”罚了一个月月钱一两半,补回给他再多赏一个月。

    “诶,小的谢主子赏!”

    说话间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观音寺街,兄妹俩步行进入看得入眼的商铺。

    对街一间茶楼的二楼,一个稍显冷峻的男子有些怔愣,直到对面的男子叫了声“四哥”方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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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爷总算是要露脸了,接下来一定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虐恋情深了吧?

    作者:你想多了,只给你一个背影,想要上场还得等通知呢!

    四爷:……那爷罢演了!

    作者:当真?那行,马上换男主,我们女主这人品、这相貌、这才情、这家世想要什么样的男主没有,分分钟就能换。

    四爷捏碎手中茶盏挤出笑容:爷说笑呢,你敢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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