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你想得到就必须先学会付出,如果你也能为了我放弃一切,我……我可以考虑和你重新开始。”

    说完她抱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往浴室走,明着是给他希望,实则是令自己死心。

    双手无力垂落,他往后仰,瘫倒在大床上,心神倏的有点恍惚。

    放弃一切?

    谈何容易。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有雨水敲击在窗沿,发出“哒哒”的声响。

    老房子的光线晦暗,朦朦胧胧的照着,映出男人阴郁的脸。

    原本寂静无声的氛围,被一道铃声打破。

    接起,是李学铭。

    “老板……”那头拖长了尾音,听着像是快哭了。

    卓然语调平静的询问起公司的近况,听完那头的汇报,刚想挂断,耳边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声接连炸开。

    “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一连在公司加了好几天班的李学铭不淡定了,“要不你就立马回来,要不你让人事部多请几个高级助理,否则……否则老子就不干了!”

    “可以。”闻言,卓然不咸不淡的开口。

    李学铭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难道请人有望?

    “如果你愿意把薪水拿出来与他们分享,请多少人都随你。”

    然后就是被无情挂断的“嘟嘟”声。

    李学铭当场就震惊了,他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双眼中跳跃的火花就差没喷射出来。

    良久他又给卓然敲去一个电话,这次他一本正经,及其严肃的对他交代了几天前,某某老总专程飞来a市找他商讨开发工程的事,谁知道找不到他人,打电话不接,这会儿人已经走了,并且放话不会再有合作机会,还有某集团老板来找他谈合作的事,可因为他不负责任的关机,最后不了了之……

    李学铭边说边在一旁按计算机,大致给他报了个数,因为他的关系,公司在这几日损失上亿。

    李学铭嘴巴没停,啰嗦一大堆无非就是想给他传递一个信息:你是老板我不是,损失的是你的钱跟我没关系,可如果你不回来,卓氏倒闭,几千号员工丢了饭碗,怨的也是你。

    比起任何言语,数据往往最具有说服力。

    那头沉默许久,终于传来他的答复:“我过几天回去。”

    放弃,真的不是这么容易。

    外公家的浴室就设在院子里,独立的一个小房子,设施简陋,地上的瓷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水龙头上的铁锈裂纹也不少,打开发现出来的是冷水,零下的温度让她连摸上去的勇气也没有。

    打了一盆热水,在没有浴霸的情况下,明雅可谓是在里头进行了一个战斗澡,边洗边抖,等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已经被冻得发白,隐约能瞧见血管了。

    然后她踩着木屐,往王梅枝的房间疾走,妇人一开门看到她,愣了下顿时压低嗓音道:“啥事?”

    老人睡得早,这会儿外公已经睡下了。

    明雅探着脑袋看了眼,张开手问她多要了一床棉被。

    起初王梅枝不肯,到处找借口,说不过便想着从柜子里拿一张被老鼠咬过的旧被褥递给她。

    明雅不从,两人就闹,直到争吵声将熟睡的老爷子吵醒。

    他有点起床气,见是明雅眉毛一挑。

    明雅趁机撒娇,说自己身体不好,一床被子不够。

    于是抱着一张新的厚棉被,明雅就跟那刚从杀场上铩羽而归的将士似的,踩着木屐噌噌噌的回了房。

    回去的时候灯光暗沉,卓然也没睡,拿着手机靠在墙边,看到她进门往外挪了一些,给她预留出位置。

    鉴于他占的是外床,明雅只能抱着被子从他身上过去,期间虽然小心,却还是禁不住踩了他几脚。

    明雅没道歉,吭哧吭哧的把拿过来的被子铺成被筒,既然两人同住一间房已经成为事实,那么她好歹守住一方净土,可不能又被他的温暖迷惑了去。

    不看、不碰、不想、不念,如今这已经成为她唯一自保的方式。

    卓然靠着床头,惆怅又冰凉的看着她,而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扒她的被子。

    明雅不悦的回过头:“你想干什么?”

    他眸色沉沉,藏在眼底的火光幽幽跳动。

    想干什么?

    他想抱她,想与她进行更深一层次的接触,想用最原始的方式与她结合,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取回那颗本属于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那事在短期内不可能,于是借着酒意掀开她的被子钻进去,由后方将她箍紧。

    明雅心中一跳,止不住的挣扎。

    “明雅,如果我真的放弃一切,你是否会回到我身边?”他埋入她颈间,沐浴乳的香味与她的体温融合,渐渐散发出一股她独有的气息。

    他深深的嗅了一口,随着她的气息进入身体,体内的空虚终于得以填补。

    “你放手。”挣了几次没用,明雅冷静的说道。

    “先回答我。”他不放,暗自绷紧手臂并越收越紧。

    明雅一阵晃神,她能感觉到一阵极轻极浅的呼吸微微拂在她耳根,湿热的唇则贴上她的脖颈,而后背的怀抱也太过温暖,暖得似乎在一瞬间便卷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不敢呼吸,就怕因为他的气息而乱了心绪。

    咬牙,她猛然掐上自己的手心,借由疼痛而清醒。

    “等你真正能做到的时候……再说吧。”

    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在心中否决了这个可能,正因为了解,所以她知道那是一条死路,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是走在巅峰的佼佼者,更何况压在他肩上的重担远比她想象的沉重,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她,而放弃整个辉煌的人生。

    第二天明雅起晚了,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

    转过身,迎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似乎也是刚醒,撑着着下颚,发丝凌乱,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明雅愣了下,而后掀开被子起身。

    屋子里开着暖气,风口在寂静的清晨里突兀的发出呼呼的声音。

    起身,穿衣,洗漱,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都是低着头各做各的。

    其实明雅在等,等他放弃。

    而卓然也在等,等她回心转意。

    乡下的生活节奏慢而舒适。

    自从回到这里,她发现自己孕期的反应也渐渐消失,至少她不再吐了。

    明雅想了想,自己既然决定回来了,总得找一天跟爷爷说清楚,总不能白吃白喝不是?如果真张嘴吃白饭,不得被王梅枝瞪死?

    她实在不想看王梅枝的死鱼眼,于是一大早自告奋勇的出去买菜,问了外公想吃什么,还拍着胸脯说亲自下厨。

    外公当时就乐了,翘起眉毛:“就你这丫头还会做饭?回头别把我家厨房烧了。”

    明雅没说话,事实胜于雄辩啊,一会等她弄出一桌子好菜,非得吃掉他的大牙。

    卓然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方明雅这臭脾气倒是与她外公一模一样。

    听说他们要出门,二姨妈从屋子里牵了一辆自行车,粉红色的车身,看得出来那是她小表妹的车。

    二姨妈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舅早上刚把摩托车骑走,如果不嫌弃你俩就骑自行车过去吧。”

    明雅看着那辆自行车,眼睛顿时就亮了。

    “不嫌弃,不嫌弃。”她眉开眼笑的骑上去,想着一会买了菜,非得骑上车到处溜溜不可。

    可这头她踏上脚踏板,车屁股便被人一手抓住。

    转过头她恼火的瞪了卓然一眼,当着外公的面没好意思跟他吵架,只用眼神交流:放手。

    卓然站着不动,也不撒手。

    好半晌明雅明白过来,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不会骑啊?”

    他俊脸一红,明雅知道自己猜对了。

    想想他一个公子哥儿,从小到大去哪都有专车接送,哪怕是落魄了也有她罩着,哪来的机会接触这些贫民的交通工具?

    他不会骑,又不乐意让她载,索性拉着她不让走。

    明雅撇撇嘴,这公子哥的臭脾气还挺重:“要不你在家里等着吧。”

    他摇头。

    明雅干瞪眼,小声骂道:“快松手,不让我买菜你中午吃什么?!”

    卓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能清楚的感受到从那里透出来的热度。

    最后他妥协了,有些犹豫的坐上后座,随着方明雅一踩脚踏板,车身一摇,随即呈s形摇摇晃晃的往前跑。

    其实让明雅骑两个轮,是远比让她开四个轮要危险的。

    乡下的路不平,关键是她从小就喜欢秀车技,见着有个陡坡非得摇着车头蹦上去,所以一路颠簸下来,我们的卓少爷可被她吓得不轻。

    “明雅,慢些骑。”

    “明雅,小心!”

    “明雅……”

    连游泳冠军都有被溺死的时候,更何况是方明雅这个半调子骑手。

    果然在出了村子没多久,她就出状况了。

    车速过猛直接冲进了大坑里,在潇洒的翻了一个跟头以后两个人一起飞了出去。

    她眨眨眼看着天地突然旋转,根本来不及害怕腰部便横来一只手,护着她滚入一旁的庄稼地。

    而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身下出奇的柔软,转过身看到不幸被她当了肉垫的卓然,心里一乐,顿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方明雅!”他拍去身上的雪水,幸好庄稼地被大雪覆盖,人倒上去还算软和,两人都没受伤,“你一直都这么骑车的吗?”

    明雅摸摸自己的嘴角,眼看着他一脸的怒容,非常识相的没有笑。

    可不过是轻轻点头,同样激起男人的火气。

    他一把抢过她的自行车,迈开步子走在前头,并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让她碰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

    然而没走两步,他突然又刹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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